李胤急忙將手機反扣在座位上,回頭看向那個一直在敲玻璃的人,愣了。
窗外的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外頭還套了件黑‘色’的馬甲,頭上一頂‘毛’線帽,再然後,是一張不算陌生的臉龐。
李胤看着他,猶豫着要不要開‘門’。
那個男人又敲了敲車窗,張嘴對李胤說着些什麼。
李胤看着他的口型,辨認出他是在說讓她下車來聊一聊。
聊一聊?有什麼好聊的?
李胤看着面前這張跟昭雍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不太敢相信這個人就是昭雍。昭雍說過,他就昭殷這麼一個弟弟,那除了兄弟以外,這世上還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嗎?還有上次,她在出租車上的自言自語。這個男人,他究竟存不存在?
猶豫了一會兒,李胤還是搖下了一點車窗,看着外邊的男人問道:“你是誰?”
“小姐不過才幾天沒見就不認識我了啊?我是那天那個跟你一起拼車的人啊!”
李胤警惕地看着他,“一起拼車,我印象中可沒有什麼一起拼過車的人啊,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能看見我,我們坐在同一輛車上,自然就是拼車了啊。”
那男子說着還衝李胤溫和無害地笑了笑。
李胤經歷了那麼多離奇的事情,如今遇到這麼一個不知道什麼生物的人倒也沒有太大的慌張。
既然昨天沒有傷她,今天也未必會傷她。
那男子見李胤一直看着他,開玩笑說道:“你這麼一直盯着我看,是看上我了嗎?”
明明是跟昭雍一模一樣的臉,可根本就不是昭雍會說出來的話,畢竟,昭雍是個出家人,怎麼可以泡妞呢?!
“你到底是誰?”
李胤問他。
他溫和無害地看着李胤,笑了,說道:“我叫魅生,是人的意念所生。我來找你,是想要回我的那把傘的。”
他說着,指了指車後座。
李胤回過頭,車後座上,躺着一把黑‘色’的雨傘。是那個出租車司機遞給她的那把。原來,昭殷把它也帶了出來。原來,這把傘是他的。怪不得這傘的上面有跟他身上一樣的檀香味。
李胤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夠到了那把黑傘,將它遞出了窗外。
年輕男子接了過來,對李胤說道:
“我叫魅生,住在白馬寺裡,有空的話就去那找我玩吧。哦對了,最好今晚就來。別告訴別人你見過我。”
他話裡有話,李胤還在愣神的功夫,他就已經要離開了。想到很多疑問都還沒得到解決,李胤打開車‘門’就要追上去問他,人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讓你拿個手機而已,怎麼那麼慢?”
是昭殷的聲音。
李胤回頭對他說:“有事等會兒再說,我現在有事情要辦。”
說着她轉身就要去追人,可不過一晃眼的功夫,那個叫魅生的男人又不見了。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形同鬼魅。
昭殷皺着眉頭拉住李胤不放,走到她的對面說道:“你在找誰?”
她到處在張望着什麼,神情略顯慌張。
李胤急忙掩飾自己的情緒,故作鎮定地對昭殷說道:“沒在找誰。算了,反正也還有時間。事情談妥了嗎?”
“談妥了,凌晨兩點出貨。現在還有些時間,你要去哪裡,我送你。”
李胤搖搖頭,拒絕了昭殷這難得的好意。
他有心試探她,她怎麼可能給他機會?
李胤推說自己很久沒來洛陽了,想一個人去逛逛。昭雍看着她的目光很奇怪,其間夾雜了許多李胤說不出來的情緒。到最後,他一直沒說話,李胤就當他是默認了,匆忙朝某一個方向離開。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茫茫人羣中。
與此同時,老曹和老趙也從飯店裡出來了,看到車旁邊只站着昭殷一個人,老曹不禁問道:“楊先生,李小姐沒跟你一起嗎?”
老趙聽老曹這麼問,用眼神禁止他,可那老曹一‘門’心思全撲在李胤身上了,哪裡顧得上理會老趙的眼神?
昭殷淡淡地回答:“她還有事情,先走了。”
“是嗎……那楊先生你知不知道剛剛李小姐說她那個以前住在洛陽的表妹,你認識她嗎?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老曹表現得有些太過了。他這樣子,絕對不可能是什麼搭訕。
昭殷微微皺了皺眉,隨口敷衍了一句:“她表妹十歲就已經去世了,曹先生問這個幹嘛?”
那老曹沒想到得來的是這麼一個答案,“哦”了半天,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老趙見此急忙接過話,說是還有公事要辦,急忙拉着老曹走了。
兩個人遠離了昭殷,那老趙的臉立馬就掛不住了。他踹了老曹一腳,說道:“你這小子怎麼了?!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這樣子我們還怎麼做事?!”
老曹被老趙這麼一踢,人是清醒了,可這雙‘腿’就這麼一軟給跪了下來。老趙急忙躲開來一邊,又踹了那老趙一腳,怒罵道:“你個老東西今天怎麼了?你跪老子是想讓老子折壽啊你!你快給老子起來!”
老趙喉嚨間發出一聲古怪的聲音,老趙話音剛落,他居然就哭了出來,一臉驚恐地擡頭對老趙說道:“完蛋了完蛋了,老趙啊,我們完了啊!”
老趙愣了,隨後馬上反應過來,“你這個老東西又在瞎胡說什麼呢,酒喝多了又撒酒瘋了吧!行了,快起來,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快起來!”
老曹完全聽不進他的話,只是自顧自地看着他,嘴裡唸唸有詞。
“完了,完了,老趙,完了,是她回來了,是她回來了!”
“誰啊,誰回來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是她,是那個‘女’人,是周家的那個‘女’人啊!”
說到最後,老曹的聲音幾乎算得上是尖銳了。他崩潰地用手抓着自己的頭,腰背漸漸彎下來,頭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老趙愣了愣,很快就意識到老曹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當下一張臉瞬間煞白。他猛地拍了拍老趙的後腦勺,用力拉他起來,罵罵咧咧地說道:“你個老東西瞎胡說什麼呢!說什麼‘女’人回來什麼東西啊!那‘女’人早八百年前就死了,你瞎胡說什麼呢!行了!快跟老子回去,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老趙說着,直接半拖着老曹的身子就拉着他上了車。
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有一個人,站到老曹剛剛跪着的那塊地方,諷刺無比地笑了。
而李胤離開昭殷之後,一個人‘迷’茫地人羣中搜尋着剛剛的那個身影。可什麼都沒有,連個影都沒有,真的如同鬼魅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的。她也曾想過是不是又是自己的幻覺,可鼻尖依稀可聞到那股淡淡的檀香味。
她一個人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明明是那麼熱鬧的一條街道,她卻感覺到了自己與這個世界深深的格格不入。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動作迅速地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一直想撥卻一直沒打出去的那個號碼。
是珈藍的。
說來,李胤還要感謝他,當時要不是他在她臨走時留下了一個號碼,或許李胤現在根本就沒辦法可以找到他。
電話響了很久,久到李胤以爲珈藍給的這個號碼是假的。
但就在她準備掛掉電話的時候,電話忽然就接通了。
聽筒裡傳來一個略顯低沉的男聲,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含糊,聽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但那個聲音,確確實實是她熟悉的那個。
“珈藍嗎,我是李胤。”
珈藍的確還在睡覺,而且還是睡得昏天暗地不分日夜的那種,李胤一個電話打過來差點沒讓他直接就把手機給扔出去了,但手機剛要脫手而出他就立馬清醒了過來,接了電話。
珈藍買手機只是單純地讓自己看起來跟正常人差不多,他有朋友,但那些朋友並不需要用手機聯繫,所以從買了手機開始,他的聯繫人那一欄唯一的人,就是李胤。唯一會打這個電話的人,也只有李胤。
消失了兩個月的人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讓原本腦子還昏昏沉沉的珈藍瞬間‘精’神抖擻地從‘牀’上站了起來。
聽電話那頭的聲音,看來這姑娘的狀態還不錯。
“客人原來是你啊,”他故意慢條斯理地說着話,順便還對着手機打了個呵欠,這才繼續對李胤說道:“客人你失蹤了這麼久了怎麼現在想起來打電話了?你的行李放在我這灰都積了一層了,這保管費我們可得好好算算!”
是誰說自己不是那種掉進錢眼裡張口閉口都是錢的人啊?!
李胤在心裡默默鄙視了他一下,也不跟他瞎扯什麼,直接說明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
“行李的事情以後再說,老闆,我問你,靠人的意念而生的東西,那種東西,是什麼?”
珈藍原本還想繼續裝淡定來着的,結果一聽到李胤的話,當下就把剛剛腦中的那些個想法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問李胤,“你看到什麼了?”
珈藍的語氣立馬就正經了。
李胤聽到他的語氣不對,簡單地將自己看到那個魅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說到後來,又加了一句:“老闆,他說他是人的意念而生的,那是不是那個擁有意念的人長什麼樣,他就長什麼樣?”
珈藍在電話那頭頓了頓,然後問她,“你見過那個跟魅生一模一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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