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白鷹,一男一女,兩個。”
天氣預報說今天的天氣是晴,此時的時間已經將近是正午了,李胤跟白秀兩個人坐在車裡,車子在喧囂的鬧市中行駛着。陽光猛烈地照射着來往的所有人,車裡開着空調,可兩個人卻絲毫不覺得愜意。
“李胤,你可以看見鬼?”
“嗯,在桂林之後就可以了。”李胤目不斜視,看着前方的路。
“所以,我們剛剛是大白天見鬼了?現在的鬼這麼厲害,大白天的也可以出來瞎晃盪了?”
白秀的說到後來聲音不免尖利了起來,音調也微微上揚,似乎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沒發現那棟房子朝陽的窗戶都被封了嗎?不是說白天他們就不會出現,而是有太陽的地方他們不能出現而已。”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白秀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說實話,饒是過了大半年,可桂林那次事情對白秀的陰影仍在,她時不時地總會夢到那些場景,那些情形,然後在半夜驚醒。都耀曾提議過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可白秀拒絕了。她不想被人當成精神病,更何況,她知道,她之所以會一直做夢,是因爲她的心結一直沒解開。
孔老夫子說“敬鬼神而遠之”,着實是非常有道理的啊!
可現在,一切好像都已經晚了。
“白秀,你先冷靜一下,我問你一件事。那個長生,真的是都耀的朋友嗎?”
“我想這件事你還是去問都耀比較清楚。我跟那個叫長生的認識也不過比你早一天而已。”
姑奶奶啊才認識一天你就開始跟我推銷起這個男人來了?你確定你這是想着幫我介紹對象而不是害我嗎?!李胤心中默默腹誹。
“你給都耀打電話問問他在哪裡,我們現在去找他問清楚。”
“李胤,是不是長生他有什麼問題?”
“事情還不清楚,你先打電話給都耀吧,我們約一個離酒店遠一點的地方。”
李胤說着,看看了周邊,恰好看見路旁有一家咖啡廳,就找了個停車位停了車。兩個人都下了車,然後選了一個光線很好的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
白秀給都耀打了電話,也沒說什麼事,只是讓都耀過來一下。不得不說都耀對女朋友倒是挺貼心的,白秀這邊打了電話,他也沒有再繼續自己手頭上的事,問了地址就說要趕過來。
李胤注意到白秀打電話時臉上不經意浮現出來的嬌羞,那樣的神采,是李胤沒有見過的。她認識的白秀,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但她也從來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就像白秀之前說的那樣,入了她們這行的,大部分都是因爲生活所迫不得已才爲之。李胤沒有問過白秀她的家庭究竟是怎樣的,但從她認識白秀到現在,她活得其實一點都不開心。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影響力真的那麼大嗎?
白秀很快就跟都耀掛了電話,見李胤一直盯着她的臉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臉緊張地說道:“怎麼了李胤?難道我臉上長什麼東西了?”
她在害怕。害怕那些鬼。
李胤急忙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想錯了一些事情。”
她說着,垂下眼眸,手指在桌布上劃下一道又一道痕跡。將那桌布上的花紋割裂成好幾瓣,支離破碎的。
她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李胤,人總是要不斷跌倒爬起來才能學會走路,要是誰都像你一樣活得小心翼翼的,那他永遠學不會走路。我也是。我的路,只有我自己走過了,受了傷,我以後纔會更加小心。”
這句話,是誰說的呢?
記憶裡有那個人的影像,卻斑駁難辨。
她從來就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這麼些年的遭遇也讓她學會了什麼叫做獨善其身。可她明知道白秀會遭遇什麼,卻還是要保持緘默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跌倒了,哪裡來的經驗去走下一段路?可萬一命都沒了,那又該怎麼辦?
“白秀,你跟都耀,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要是平常,李胤絕對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白秀愣了愣,伸手在李胤的眼前晃了晃,“李胤你該不會是被鬼附身了吧?這麼羞恥的問題你也問得出來?”
“我說正經的你別鬧!”
見李胤一臉嚴肅,白秀清了清嗓子,“就男女朋友那種關係唄!”
“白秀,雖然我們倆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那種朋友,但也請你答應我,如果你和都耀之間有了什麼意外,比如,懷孕了之類的,一定要告訴我!”
“怎麼,你要給我們包個大紅包嗎?你不是之前還挺反對我跟他在一起的嗎?怎麼這會兒就轉性了?李胤,你告訴我實話,你真的不是被鬼附身了嗎?”
“我要真被附身了你叫我名字我會理你?!”
李胤一把拍下她在自己眼前搖晃的手。她想到了都耀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他說,他們都家,每一代人都是怪胎。如果白秀真的跟都耀在一起了,生下的孩子,無論是生是死,都不會好過。
都耀是在半個小時之後來到咖啡廳的。
白秀在電話裡並沒有告訴他還有李胤在場,是以當他看到李胤就坐在對面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訝異。不過他那顯山不露水的性子,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狀態。
“找我來什麼事?”
既然李胤在場,那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事。
“都耀,我想問一問長生的事情。”
“怎麼,對人家有意思想探聽他的消息?”
“你可以看到鬼吧。”李胤沒有理他的玩笑話,“你能確定你的朋友長生,是人,而不是鬼嗎?”
都耀原本看好戲的表情一愣,而他身旁本來在喝水的白秀被李胤這一句話嚇得連杯子都掉在了地上,濺了一地的玻璃碴子。都耀一邊拿紙巾幫白秀擦身上的水漬,一邊肅着一張臉看着李胤,說道:“我是可以看到木念珠,但那是因爲我是都家人,只此而已。但長生是我們都實實在在看的到的人,你這麼問,究竟是爲什麼?”
“我今天看到一個跟長生一模一樣的鬼了。”李胤看着都耀對待白秀的動作,忽然有些慶幸自己剛剛沒有把那些話說出來。她看着都耀,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可以看到鬼。我跟白秀剛剛去的那個地方,有兩個。一個男的,長得跟長生一模一樣,還有一個女的,是長青。你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
長青……都耀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
“李胤,你問我,我去問誰?我只能確切地回答你,長生他確實是人。我跟他家是世交,十幾年的朋友,我不可能會認錯。至於其他,我想你不應該問我,或許,你該去找個靈媒問問。”
如果事情牽扯到了長青,那就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都耀跟長生十幾年的朋友,自然對長生的那個妹妹長青很瞭解。這個女人,完全就是一個瘋子。長生這些年過得有多憋屈窩囊,都耀也或多或少了解一些。本來以爲,長青這個瘋子自殺了,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沒想到……長青,她跟木念珠是一樣的存在呢!
都耀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殘忍,一閃而過,沒有人看到。
而李胤,則因爲都耀的話,陷入了一種迷茫的境地。
她不會看錯的,那個坐在青銅鼎上衝着勾勾手的人,真的是長生。就算不是長生,也是跟長生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都耀說靈媒,她腦海中第一個出現的身影竟然是珈藍。想來也是,珈藍可是她接觸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神棍呢!但,真的要去找他嗎?珈藍那個扒皮老闆如果要請他幫忙,肯定要花不少錢。李胤想想自己銀行卡里的那幾個數字,瞬間就絕了自己的念頭。這個錢,絕對不能她出!
更何況,還有很多事情都還沒搞清楚。
“都耀,你能跟我講講長生跟他妹妹,長青的事情嗎?”
“那個瘋子的事情有什麼好講的?!”都耀冷冷地看着李胤,但李胤知道,他的目光不是針對她的,而是針對她話裡的那個“長青”的。
長青是個瘋子。說瘋子都是誇獎了她了。她就是一個惡鬼,無論是活着還是死了。她對她哥哥有着近乎執念般的瘋狂,那樣的行徑,就像是一個惡鬼,在活活蠶食人的神智。都耀第一次看見長青,是在兩家人的聚會上,那時候長生也纔不過十來歲左右,而長青才五歲,一個小姑娘,樣子是長得水靈,可總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長生走到哪裡,長青就跟到哪裡。長生被她跟得煩了,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吃飯,不再亂跑了。
都耀還記得當時長生母親的肚子已經有將近八個月的身孕了,而飯桌上,兩家的大人聊着聊着,也不免把話題轉到了那個還沒出生的娃娃身上。
有位長輩問長生,你希望媽媽肚子裡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長生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一句弟弟。他是真的被長青給追怕了。
那長輩沒料到長生回答得這麼幹脆,又問長青,希望是弟弟還是妹妹。長青沒有說話。後來又有人調侃,告訴長青,你要乖乖聽話啊,把你哥哥看牢了,不然等你媽媽肚子裡的小寶寶出生了,可是會跟你搶哥哥的哦!
就是這麼一句開玩笑的話,誰也沒想到會變成後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