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眉開始不知道楊青曾被人買賣過,後來知道後,更是爲他幼時的遭遇心痛,才理解他那句:誰願意彎下脊樑與人爲奴爲婢。因此也在不知不覺中讓這個人佔據了心中全部的地方。
季眉知道自己沒看錯,就是在這次瘟疫裡,楊青仗義疏財,對病患竭盡全力的態度,更讓季眉傾心不已。
所以便不顧一切的來了彭城。
許是女人天生的直覺,季眉越接近楊青,就越能感覺到他隱隱喜歡着別人,那種關心程度,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季眉一番打聽之下,才知道楊青曾被白家買過做了幾年的夥計,後來白蓮放了他的身契,給了他自由身。
季眉也明白了楊青當初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季眉百分百的肯定,楊青正是因爲對白蓮的這種感激之心纔有了後來變質的關心。
問了許多的人,季眉也才知道白蓮今年不過十一歲,而楊青已經滿十九歲,他們之間差別的又何止是年齡,還有門第,家世!
楊青就是再出色,也是一介商賈,白蓮是書香世家,祖上多是進士探花,父親如今也是進士出身,白家的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這樣人家的姑娘,怎麼可能會嫁給商人呢?
就算沒有年齡差距也不行!
可是後來季眉見到了白蓮,她看到白蓮的時候,且不論她的國色天香,單看她的外表,又何止是十一歲,就是說她十三四歲,也不會有人懷疑。
那一刻,季眉心裡是嫉妒的,以及後來白蓮隔着門跟楊青的低聲軟語,雖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只是那種感覺,讓季眉覺得很難受。
跟着他來的時候。楊青起初是不知道的,若不是自己死纏爛打,拿着自己也要去染上瘟疫做威脅,楊青只怕也是不肯自己留下的。
後來白蓮來了安置營這邊。她與楊青的話,讓季眉又一次覺得自己只是個局外人,在知道自己染上瘟疫的時候,季眉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喜悅的。
跟着楊青過來,無微不至照顧他的是自己。最後染上病的也是自己,這樣的事情,足以讓楊青對自己感激了吧!
所以在白蓮來看她的時候,季眉毫不遮掩她對楊青的心思。
白蓮倒沒有什麼異色,只是微微一笑說:
“大夫說在精心照料些時日就能痊癒了,我來是多謝季姑娘的,沒有季姑娘的傾力相助,就是顧大人找來再好的藥,也救不了楊青的性命。”
白蓮說的真心實意,楊青能躲過此劫。一多半都是季眉的功勞。
季眉也沒有謙虛,而是直言的說着:
“白姑娘說的這是哪裡話,再說了,我與他之間不存在這個謝字,這一切都是我甘願的,不然他也不能讓我跟着來了。”
季眉最後一句說的有些違心,只是不知爲何,就那樣說了出來。
季眉話語裡的敵意,讓白蓮愣了愣。隨後便想到當初玉竹本是要來的,後來給季眉擋了回去。便又明瞭了。
心中不由得失笑,季眉這是跟玉竹有心結,便連着自己也一起仇視了。
只是白蓮並不在意季眉的敵意,無論說什麼。季眉總是楊青的救命恩人,無論他們之間有什麼糾葛,都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季姑娘安心養着吧,這兩日顧大人就將藥物分發到各地了,等瘟疫平息了,季姑娘爲這裡百姓所做的一切。琉璃江兩岸的百姓對季姑娘和季家,也一定感恩戴德。”
季眉看着白蓮溫和的笑意,再也說不出什麼刺人的話,想着自己真的是多慮了。
就算白蓮再顯得穩重,終究還是個小丫頭,又哪裡懂得男女之間的事情。
送走了白蓮,季眉在想,自己要趁着白蓮還懵懂不知的時候,拿下楊青,不然等白蓮再大一些,回過味兒來,想着楊青的好,不顧門第的跟了他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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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月,彭城以及各地才從瘟疫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到了八月底的時候,隔離在城郊的百姓才陸陸續續的回來。
楊青這次病的不輕,後來接了回來,也是在九德號的後院靜養。
白蓮去看了他幾次,見他都是勉強打着精神,便將要跟他說的話壓了下去,等着他完全恢復了再說與他聽。
猶豫白銘文當時染病時間晚,所以病的並不厲害,進八月的時候就回家了,見到衛氏這一個月擔心的都沒怎麼長肉,也是一陣感慨。
劫後重生的日子自不必說。
進九月的時候,顧衍將一切善後的工作都安排妥當了,就準備回京交差了。
白蓮想到前段時間他對自己的照顧,也是不由得失神,沒想到這一世,與顧衍的相識竟是這樣的。
踐行宴的時候,白蓮並沒有跟着白銘文去。最初是因爲有事,現在沒事了,誰還會再湊過去。
白銘文一去就是一天,儘管白銘文出門的時候,衛氏因爲他前段時間生病叮囑他少喝些酒,白銘文也是醉了。
不但醉了,還是顧衍親自送回來的。
白蓮指揮着人去扶白銘文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顧衍下了馬,就在門口站着。
既然看到了,就不好不過去打聲招呼。
顧衍看着白蓮,此刻她穿的是鵝黃色的窄腰綺羅裙,腰間繫着素色的雲紋腰帶,簡單的髮髻,有鬢髮順着耳際滑到了肩上,有着說不出嬌俏可人。
顧衍如今看着她,才覺得她像是真的十一歲了。這樣嬌嫩的顏色纔是最適合她的。
原來小廝模樣的打扮,簡直是埋沒了上天給她的美貌。
聽着她溫聲的見禮,不再是想小廝那樣,而是盈盈一拜,有一股說不出的優雅。就是在京城時,嚴國舅的嫡女也沒有她的這份華貴優雅。
“小丫頭,原以爲今天的踐行宴能見到你,沒想到你倒是躲到家裡沒去。”
顧衍喝了酒,白蓮站在一旁也能問道他身上的酒味。只是酒味,並沒有其他人身上慣有的薰香味,想到前世裡與他接觸過,也不記得他有薰香的習慣,心中不由得想着,果然是軍中人,不講究。
聽到他說的話,白蓮便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
“顧大人見笑了,以前是迫不得已,還望顧大人勿怪。”
許是因爲沾了酒,情緒便不像平日那樣收斂,顧衍聽了白蓮的話,低笑了一聲說着:
“小丫頭,你是我見過的女子中,最大膽的一個,怎麼這會反倒不好意思了?”
聽着他的話,白蓮怔愣了一下,不由得想起前世被他在京城的巷子擒住的時候,他低喃的那句:真是個大膽的丫頭。
白蓮心想,無論前世今生,讓他注意到的,原來是自己的大膽。
“顧大人取笑了。”
顧衍看着她彆扭的神色,轉身從馬鞍的側面取出一件東西,遞給了白蓮。
“拿着。”
白蓮驚訝的擡起頭,看着他手中的東西,竟然是條馬鞭,白蓮錯愕!
這是...送給自己的?
可是,送禮物誰送馬鞭呢?
顧衍看着她仰着臉,眼睛裡都是詫異之色,塞到了她的手裡,說道:
“等有機會到了京城,我送你一匹好馬,這裡的馬,不適合你。”
顧衍說着,就翻身上了馬,臨走前還說了句:
“京城見。”
之後就策馬離去,唯獨白蓮自己拿着馬鞭,一副錯愕的神色站在縣衙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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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中午老時間1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