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野依舊在狼吞虎嚥, 聽着愈發清晰的哭聲心如刀絞,猛地把半隻兔子扔到火上,揪住吳哲的領口把他拎了起來:“你說, 你和她究竟什麼關係, 不可能只是她的老闆這麼簡單。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 我喜歡她, 若是你也喜歡她, 我們就決鬥好了。聽說西域那邊就是這麼做的,就來個你死我活,省得心裡難受。”
吳哲掰開狼野的手, 怒道:“好,我今日就跟你直說了吧。小路子身份特殊, 她是有未婚夫的, 她的婚姻關係到很多人的性命, 豈是你一句喜歡就能解決的。”
“未婚夫?”狼野愣怔,怎麼小鹿從來沒提過。
三穿聽着外面沒聲音了, 忙跑到洞口去看:“你們別吵了,小路子不見了。”
狼野與他們分頭找,獨自在林中焦急的亂闖,前方驀然出現的一個大坑吸引了他的視線。
朦朧的月光透過斑駁樹影,映照在若雪身上, 她蜷縮着蹲在坑底, 雙手抱膝, 頭也埋在膝上。楚楚可憐的模樣讓狼野的心瞬間揪緊:“小鹿, 掉進獵人的陷阱了?”
話語雖是調侃, 語氣卻柔的能滴出水來,狼野自己都吃了一驚。
若雪緩緩擡頭, 四目相對,千言萬語都在眼神中交匯。
“你敢下來麼?”若雪輕輕問道。
行動派沒說話,輕盈一躍就到了坑底,正要蹲下身子,若雪卻已經站了起來,絲毫沒有停留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緊抿着脣卻還是發出了嗚咽之聲,狼野收緊雙臂把她抱緊,有力的大掌攬着後背,似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別怕,小鹿,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柔聲而堅定的安慰讓若雪再也憋不住心中的苦悶了。
“其實我是有婚約的,在我小的時候爹孃就給我定了娃娃親,可是我不想嫁。我不想一個人嫁到很遠的地方,嫁給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聽說他很殘暴,是個魔君,我不想嫁、不想嫁……嗚……”若雪偎在他胸前,痛痛快快的哭了出來。
今日,她沒有穿難看的夥計服,而是穿了一套淡紫色、無限柔美的裙裝,有了心上人的少女怎麼會不在意自己的衣着呢。
狼野低頭瞧着懷裡嬌弱的人兒,輕撫着她柔順的長髮,心中暗暗做了決定。
“不想嫁就不要嫁,嫁給你喜歡的人。”他捧起她哭花的臉,用自己的袖口笨拙的給她擦着眼淚。
若雪擡頭看着他認真的臉色,幽蘭的眸子裡印着自己的身影,突然想放縱一次,等回到安胡城就給父親寫信,看看能不能和平解決婚約的事。就算不能,起碼也要和自己心愛的人在這深山裡無拘無束的愛一回。
她踮起腳尖,攀上狼野的脖頸借力,把柔軟溫熱的紅脣主動奉上。狼野先是一愣,轉瞬明白過來,化被動爲主動,脣齒相依,輾轉纏綿。
兩個人都很生澀、只知道用蠻力來表達內心的激動,若雪終於因無法呼吸張開嘴想避開,狼野捨不得放走甜軟的點心,緊追不捨,卻在無意中發現了更爲美妙的夾心。
若雪更是呼吸困難,就採取了退兵的戰術,把舌尖收回。狼野一直是常勝將軍,早就習慣了敵退我進,毫不猶豫的掩殺過去,只把若雪吻得天旋地轉……
小小的激情過後,二人依偎着美美地回味。狼野覺着意猶未盡,低頭就要再來一次,若雪已經怕了,喘息還沒有平定,再來就要窒息了。
“我們上去吧。”她擡手指指上面。
“好。”嚐到甜頭的男人最聽話,抱起懷裡的可人兒運功躍到地面。
喉間漾起一抹腥甜,狼野用力下壓,把那口血嚥了下去,這纔想起距離上次幾大高手給他療傷已經過去了幾天,如今卻是又運不得功了。怕被她瞧出異樣,就拉着她的手走在了前面。
“你走慢點嘛,人家都沒有吃飯,餓死了。”若雪小聲抗議。
狼野回眸一笑,從包袱裡拿出肉乾和水囊,若雪撅着嘴不情不願的吃了點,嘴裡還在抱怨:“好吃的不給我吃,哼!”
狼野懊惱的拍拍腦門,悄悄拉住她的小手:“以後我烤的肉只給你一個人吃,在不給別人了,可好?”
“這還差不多。”若雪撅着嘴依舊在表示自己的不滿。
“那你笑一下我看看。”
若雪故意轉過頭去,隱藏着笑意望天,卻突然有新發現:“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天上飄落零星的雪花,像一朵朵白色的蒲公英在林間飛旋,給冬天冷硬的森林平添幾分浪漫。
若雪伸手去捉,卻在掌心化作一泓清水,她樂此不疲的連捉幾朵,用掌心的水去偷襲狼野,拍在他兩頰上。
狼野不躲不閃,任她胡鬧,收好地上的包袱,又解下自己的熊皮氅給她穿戴好:“小鹿,我揹你吧。”
“嗯……好。”若雪跳到他背上,用牙齒嘶咬着他的耳垂:“小狼,快跑,不然咬死你。”
狼野虎軀一震,心裡沒來由的灼熱了,啞聲道:“別亂咬。”
“怎麼了,你不樂意,那我下來好了。”
狼野哪裡肯放,雙手握緊修長美腿大步出發:“上都上了,還下去幹嘛,上上下下的多麻煩。”
若雪把手臂圈在他胸前,枕在寬厚的肩上癡迷的看着他的側臉:“累麼?”
“不累,你纔多重。”狼野輕鬆的走着山路,不斷向上攀爬,每逢遇到陡峭之處,繃緊的腰部就會和她的大腿緊密相貼。
喉頭一動,狼野嚥下一口唾液,吃自己的真沒味,還是小鹿的嘴裡香甜些。
若雪用眸光描畫着他刀刻一般的側臉,寬寬的額頭、夜晚顯得愈發明亮的藍色眼眸、高挺的鼻樑、緊抿的薄脣、堅毅的下巴,當看到他的喉結咕嚕一動時,她情不自禁的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狼野愣了,直直的站在原地,半晌會不過神來。
若雪推推他的身子想讓他接着走,某狼無動於衷,她漲紅了臉,此地無銀般的解釋道:“那什麼……我是覺得你可能累了,才……”
狼野驀地回頭:“對,我就是累了,走不動了,你在親我一下。”
面對如此直接而熱烈的請求,若雪半推半就、磨磨唧唧的嘟着嘴朝他臉上湊過去,早有預謀的狼野在獵物靠近時猛然發力,成功捕捉到誘人紅脣,美美地吃了一頓。
吃了第一口,自然就想吃第二口、第三口……
於是這路走的愈發慢了起來,十幾步一停到幾步一停,最後甚至一步一停:“小鹿,我走不動了。”
親……
“小鹿,我又走不動了。”
再親……
“小鹿……”
“要不我下來自己走吧。”
“不行,親一下就好了。”
“可是我的舌頭都麻了。”
“麻了好,我的也麻了,全身都麻了纔好呢。”
若雪不得不佩服他好體力,揹着一個大活人走了半宿的山路,竟然一點都不累,精神還愈發抖擻。
“狼,我困了,想睡覺。”她閉上眼倚在他肩頭。
狼野環顧一下四周,發現了一棵幾人合抱的大樹,驚喜道:“那裡有個大樹洞,裡面暖和還可以避雪。”
若雪緩緩擡眸掃了一眼:“那是一棵大樹嘛,哪有洞?”
行動派秉承了一貫的作風,沒有過多解釋,只把若雪放到地上,上前撥開枯枝、藤蔓,果然露出一個半球形的樹洞。
“好神奇啊,你怎麼會知道那裡有樹洞?”若雪頓時精神巨好,瞌睡蟲全跑了。
狼野在心上人面前露了一手,神情頗爲傲嬌:“我們在野外行軍打仗,草地森林都住過,這種簡單的事情我一眼就能發現。”
“生堆火吧,烤一烤就暖和了。”若雪忙着撿枯樹枝。
“我來,你去裡面歇着吧。”狼野充分發揮戀愛小青年的無限戰鬥力,把所有的活都包了,在樹洞裡墊了些軟草弄成一個簡易的溫馨小窩,洞口點燃一堆枯枝取暖,從包袱裡拿出一個饅頭串在樹枝上在火上烤起來。
溫暖的火光映的若雪臉色紅彤彤的,狼野端坐在洞口給她擋着風,火上烤着的饅頭漸漸散發出一股麥香味。
她把頭倚到他的肩上,看着外面飄落的雪花輕輕說道:“我娘說,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在下雪天住在溫暖的房子裡,烤着火,和丈夫一起看着孩子們玩耍。”
狼野回頭在她額角輕輕一吻,冷硬的眉眼已經笑成一輪彎月:“我以前只知道帶兵打仗,從沒有想過這樣的生活,如今一想,還真是覺得十分美妙。難怪成了親的士兵都會思家心切,也該讓他們分批迴家和親人團聚了。我這個做元帥的,這幾年還真沒有考慮過這些事。”
“你能做的了主麼?”聽說狼野王子很專橫、很殘暴,在他手下做副帥也不容易吧。
被心上人質疑了自己的能力,狼野很不滿,傲嬌的挺起胸膛,早就把自己編造的副帥身份忘到了一邊:“莫說是在突厥,就算全天下,我說一也沒人敢說二。”
若雪眨眨眼,這話什麼意思?一個副帥敢這麼大口氣?
其實她早就覺得哪裡不對勁了,只是不願去想,不願想起那個做了十幾年未婚夫的人。突厥主帥是狼野王子,按年齡算應該是二十歲,眼前這位副帥也就二十上下,幾十萬大軍不可能讓兩個毛頭小夥來率領吧,按理說副帥應該是一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軍纔是。
程叔叔也很奇怪,竟然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就算他看出我倆之間有點情義,也該阻止纔對,畢竟自己是有婚約的,連吳哲一個普通百姓都要阻止的。就算爹孃寵,不願違女兒的意,程叔叔也不該說的那麼輕鬆。
一家人……一家人……除非——他就是狼野。
他真的是狼野麼?
若雪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騰的坐直了身子,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狼野亦是雙眼一眨不眨的回視,眼神熱烈的交匯,發出噼噼啪啪的電火花。
突然想起那一天,她打聽關於狼野的事情,他驚喜的問:難道你是?那時她只顧着隱藏自己的身份,竟沒有細想他爲何會有那般表情。
聽爹爹說摩多可汗身高八尺,他的兒子狼野長大了也是個大塊頭,不會比高大的爹爹個子矮。娘說小時候的狼野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很漂亮,長大後不會變色的吧。還有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一個事實——他就是狼野啊、狼野。
若雪突然在自己胳膊上猛咬了一口,想讓頭腦更清楚一點。
狼野一愣,速度扔了串着饅頭的樹枝擄起袖子,看到她雪白的小臂上兩排緋紅的牙印,心疼的瞬間忘記了剛纔的話題:“你瘋了,以後想咬人就咬我。”
若雪還真是不客氣,抓過他的手就在手背上咬了一口。
“嘶……”狼野吃痛:“你還真是瘋了。”
“怎麼,咬你不行麼,我娘就時常咬我爹,我爹還高興的很呢。”若雪不滿的嘟起嘴。
狼野突然心情就好了,笑着用舌尖舔舔脣:“行,不過以後你要咬就咬臉,咬嘴也行。”
“我看你是不要臉。”若雪撲到他身上,掐住粗硬的脖子。
狼野沒有躲閃,笑呵呵的任她撲倒,雙臂悄悄攬在纖腰上。
“我小時候養過一隻小白貓,好可愛的,你小時候養過什麼小動物沒?”若雪眨着好奇的眼睛趴在他身上。
“呵呵,和你差不多,也是一隻白色有毛的小東西,不過是一隻小雪狼。”
若雪的眼睛閃着晶瑩的亮光,接着問道:“大戶人家的子女多半小時候都定了親的,你也定過對不對?你不要騙我,跟我說實話。”
狼野的眸光變暗了,不明白好好的她爲什麼要破壞氣氛,驀地坐起了身子,正視着她的眼睛道:“不錯,我是有婚約,退婚也許很麻煩。但是,我既然說了要和你在一起就一定能做到。等回到安胡城我馬上就去辦,相信我,小鹿,你告訴我你是郭家的第幾個女兒,叫什麼名字,我去你家提親。”
若雪差點脫口而出,說我是李若雪。可是,她突然猶豫了,如果狼野知道自己的未婚妻離家出走,跑到這裡來玩,還擅自結交男人會不會生氣?該不該告訴他呢?
若雪低頭沉思,狼野只當她不想說,訕訕的撿起樹枝熱了熱饅頭:“吃吧,外焦裡嫩了。”
“不吃。”若雪還沒有回魂,猛地一把推過去,饅頭掉落在地上。
“你還生我的氣是不是,不就是一隻兔子腿麼,我現在就去給你捉一隻回來。”他心情煩亂,就要站起來去抓兔子。
“你別去……聽我說,”若雪使勁摁他卻按不住,只好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壓住他。
狼野嘴角向上一彎露出一抹驚喜的笑意,轉瞬就抿緊了脣線做面癱狀。
若雪輕柔的、小心翼翼的撫弄着他的領口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未婚妻也像我一樣,離家出走,還……就是像我這樣,你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