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款啊!金龜婿啊!看人家找的這男人, 英俊多金、孔武有力、身形氣質都是霸王攻型。三穿盯着狼野,眼裡羨慕的能滴出水來,恨不得問上一句:大哥, 家裡有兄弟沒?給俺介紹一個唄!
若雪眼珠一轉, 壞笑道:“一萬兩——黃金。”
狼野無所謂的笑笑, 邪邪一勾脣角:“好, 就一萬兩黃金, 算聘禮如何?”
三穿絕倒: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若雪嬌羞的紅了臉:“討厭,人家已經還清飯錢了,誰要你的聘禮。”
狼野開懷大笑, 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她的表情。一萬兩算什麼,這世上的一切都沒有心上人重要。廣袤的大漠, 無數的奇珍異寶, 都可以給她, 只要她高興,只要她肯嫁。
出了這種危險事件, 程風不敢讓小郡主留在安胡了,和高博遠商量要把她帶回京城。高將軍同樣關心若雪的安危,可是他卻不這樣認爲,最近,四周邊境都十分安靜, 安靜的有些過分, 就像黎明前的黑暗, 似乎預示着大戰的來臨。
小唐與突厥的和親婚約在十幾年前就訂好了, 如今小唐繁榮富饒、突厥兵強馬壯, 周邊各國都抻着脖子瞪着眼的看熱鬧呢,兩國順利和親便罷, 一旦橫生枝節,那些想撈便宜的人們就要出洞了。
最近民間流傳出不少小道消息:狼野王子在西域時搜刮各國美女無數,充實後宮。
最後,二人議定:讓若雪繼續留在安胡培養感情吧,高將軍負責加強防守,外鬆實緊,來個請君入甕,嚴查可疑之人,找到真正的主謀。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
吳哲最近在城北買下一處宅院,程風等人已經從客棧搬到那裡,晚上派人到若雪住處附近值守。如今出了這事,索性讓吳哲把人安排到這裡來住,他們也方便保護。
“爲什麼我也要去?”三穿邊收拾東西邊抗議。
吳哲面無表情的答道:“你欠我的錢幾時能還上,多做一份工也能早點還債。”
“喂,那明明是訛詐,我幹嘛要還?”三穿氣得手一甩包袱,桌子上的硯臺被掃落在地。
吳哲瞅一眼地上斷爲兩截的劣質玉硯,淡然道:“什麼叫訛詐?有欠條爲證,告到官府你也贏不了。這下好了,王羲之用過的硯臺被你摔了,這可是價值千兩的東西,看來你欠我的債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你……胡說,王羲之會用這麼差勁的東西?給夥計用的硯臺能有多貴重?你吳二爺是那麼大方的人麼。”三穿氣得直跳腳。
“這是王羲之成名之前用過的,吳家的東西有次品麼。你再要狡辯,就是詆譭自家的鋪子,扣工錢。”
“你當我傻瓜啊,王羲之出身名門望族,成名前也不會用這種破爛貨。”
吳哲悠哉的搖着扇子:“給我當一個月的丫鬟,乾的好了,舊賬一筆勾銷,另有賞銀百兩。”
三穿眸光一亮:“此話當真?”
“決不食言。”
若雪收拾好東西,來拉三穿:“一起去吧,我們在一起住了這麼久了,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去?”
三穿點點頭:“好,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的,錢財乃身外之物,友情最重要。”
門外負手而立的狼野再也無心看鬧劇了,進來奪過若雪的包袱,就讓她到自己那裡去住。吳哲皺起了眉頭,怕自己無法說服若雪。
誰知若雪卻說道:“我還是到吳老闆那裡住吧,那裡有熟人。”
吳哲見狀趕忙前面帶路,狼野不依,和若雪討論了一路,來到門前才發現原來是緊鄰的兩座宅子。
什麼叫有緣千里來相會?什麼叫無巧不成書?
城北邊靠近突厥,無論買還是租,只有這邊有閒置的房屋。
“二爺——”四人正要進院,一個嬌滴滴、軟綿綿的聲音傳來。
回頭一看,卻是一個穿着丫鬟服裝,滿頭插滿絹花的大姑娘挎着一個小籃子,貌似是來送吃食的。
“二爺,您好好的在家住着唄,硬是一個人跑到這荒郊野外來,奴婢大菊真是心疼的緊呢。大爺特意命奴婢給二爺送來些吃食,二爺快嚐嚐吧。”
這死膏藥怎麼又追到這來了?吳哲一見她矯情萬種,羞澀臉紅的模樣只覺得蛋疼,低頭咳了一聲。以往無數次巧遇以及差點被撲倒的慘痛經歷涌上心頭。
好哇,放着吳休的大宅子不住,偏偏跑到這裡來,原來就是爲了會情人方便。
三穿總算逮着了報仇的機會,治不了吳哲,還治不了他的相好?
“大菊姐,東西交給我就成了,你回去吧,代我家二爺謝謝大爺。”三穿接過籃子,招呼大家進院。
“誒,話還沒說呢,怎麼就叫我回去?”大菊急道。
三穿回頭,貌似無辜的說道:“這位姑娘,首先我們之間有代溝,其次你又沒有別的溝,你說我們還怎麼交流?真的是無話可說呀。”
她提着籃子就走,留下大菊咧着紅豔豔的大嘴愣在原地。
吳哲憋着笑快步疾走,若雪驚得忘記了跟上,這種話三穿以前是沒少說過,但在衆人面前卻是第一次。
若雪的房間被安排在西廂房,三穿住她隔壁,後院主屋是吳哲住。
最滿意這個安排的人是狼野,因爲西廂房和他住的那院的東廂房緊密相連,這樣他就可以和若雪住隔壁,隔着一壁的兩個院子。
安排妥當,幾人送狼野出去,吳哲看他的眼神始終不太友好,他實在是覺得九王太寵這個女兒了,甚至跟陌生男人接近都不管?
朋友遍天下那是男人之間的事,男女之間的友情很容易變質的呀。
“啊,你們看那是什麼?”三穿突然尖叫起來,手指着東北方遠山之上。
三人回頭,都是滿臉驚詫,一道金色的光芒閃耀在夜空中,雖是在高山之巔,離得很遠,卻絲毫不影響它眩目的光芒。
若雪最先反應過來:“是寶藏、寶藏啊。”
三穿猛一拍大腿:“對呀,人們不都奔着寶藏纔來的安胡城麼,丞相大人的話不會錯的,據說他可是小唐第一才子呢。我要去尋寶,尋寶……”
她奔着金光的方向就擡起了腿,身體卻不見往前,原來是吳哲揪住了她的後領:“傻子,就憑你能尋到寶藏?”
眼瞅着金光逐漸消失,三穿急得回身給了吳哲一拳:“等爺有了錢,纔不受你的鳥氣。”
若雪被她逗的撲哧一聲笑了:“對,就要去尋寶,幹嘛來了?若是兩手空空的回去,他們一定會笑話我。笨狼,你去不去?”
“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狼野向來無所畏懼,尋寶嘛,又可以獨處了不是?
“好喂,”若雪高興的去抓三穿胳膊:“一起去,一起去。”
“好,”三穿爽快的應了,怒瞪吳哲道:“你瞧瞧人家。”
吳哲鬱悶的一甩手,這哪跟哪呀。
四人說好了明天一早啓程去白頭山尋寶,三穿回屋之後,若雪叫住吳哲:“我知道程叔叔來了,你讓他出來見我吧。”
吳哲愣了一下:“什麼程叔叔,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若雪微微一笑:“你以爲若不是如此,我會住進你家麼,那我還不如到鄰家去住。”
吳哲無奈嘆道:“郡主冰雪聰明,在下佩服,只是這裡真的沒有別人,連下人尚不齊全,別說外人了。”
若雪沒在說什麼,轉身進屋,按正常程序點燈、洗漱,熄燈。
“啊……”一片安靜之後,若雪的房間裡突然傳出一聲尖叫。聲音不大,北面房間裡的三穿都沒有聽到。
但是練武的人耳聽八方,南面屋子裡迅速飛出兩條人影,破門而入:“什麼事?”
若雪刷的一聲點亮手裡的火摺子,嘻嘻笑道:“沒事,程叔叔,只不過有一隻老鼠。”
程風一看自家郡主衣冠整齊,根本就不像已經睡下的樣子,嘆氣道:“你呀,就是鬼靈精。”
“嘿嘿,我今天沒怎麼樣,你們不用怕,其實我聽到你的聲音了。程叔叔,你們哪天來的?不是我爹讓你來捉我回去的吧。”
正說着話呢,卻見一個高大身影閃進屋裡來:“小鹿,你怎麼了?”狼野衝進屋子,抓住若雪胳膊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邊。
“這……”兩名負責看守牆頭的暗衛跟到門口,姑爺太猛了,攔都攔不住。
程風一擺手讓他們退下了,若雪紅着臉介紹:“這是我爹派來保護我的程叔叔。對了,你怎麼會過來?”
狼野回頭朝程風點一下頭算是見過,一指牀的位置:“我就在牆的那一側,有事你就拍牆叫我,沒事就敲三下報個平安。”
若雪驚道:“你不睡主屋,睡廂房?”
狼野燦齒一笑:“我保護你。”
程風扶着老臉暗歎:王爺選的好女婿,真是和他一樣癡情。危險的時候肯用自己的身體擋鏢,溫柔的時候這般郎情妾意,趕緊嫁了吧、嫁了吧。
“程叔叔,他的身份特殊,我就不跟你說了,不過現在他是我的好朋友,你放心他不會害我的,明天我們去尋寶你就不要跟着了。”
“放心,放心……以後還會更好的。”
“程叔叔……”若雪更加不好意思了。
程風看看小兩口的模樣,開懷一笑,對狼野道:“呵呵,好,明天我們就不跟着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明日可要好好保護我家……”
沒等程風說完,若雪已經兩頰紅透:“程叔叔,什麼叫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啊,走啦,你們都出去。”
若雪把他們全都推出去,拴好門脫衣睡覺。“鐺、鐺、鐺。”牆壁的另一側傳來三聲敲擊聲,若雪拿起木梳,在牆上同樣回擊了三次。
一夜好夢!
清晨,牆的那一邊又傳來同樣的三聲,若雪還沒有醒盹兒,就沒回復。誰知那邊接連敲了起來,且愈發急促。好像在問——你在嗎?你在嗎?
她趕忙用力敲了三下——我在呢。
那邊傳來了安穩的三聲——那就好
她又敲了三下——放心吧
白頭山上滿是青松翠柏,高聳入雲的山頂上積雪長年不化,如同滿頭白髮,故得名白頭山。
爬了一天山路,四個人都很累,爲了趕在別人之前找到寶藏,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路。只一天,就到了半山腰。
一路上,狼野對若雪頗多照顧,不好走的地方都緊緊握着她的手。
三穿爬不上去的時候,就會叫吳哲拉他一把,於是就會有一隻冷冷的扇子伸到眼前,讓她自己抓住。三穿不得不感慨:人與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呀。
晚上,他們找了一個山洞休息,狼野捉了一隻兔子和一隻獐子,剝了皮在火上烤。若雪抱着腿坐在他身邊,看他嫺熟的烤肉。
“好香啊,是不是可以吃了?”若雪期待的看着狼野。
他朝她一笑:“現在也熟了,不過要在焦一點纔好吃。累不累?累了就在我身上靠一會兒。”
若雪真的很想靠一下,可是旁邊還有兩雙眼睛瞧着呢。她疲憊的看着狼野,眼神中滿是依戀:“你說兔子肉哪裡最好吃呢?”
“傻小鹿,自然是後腿,兔子奔跑主要靠後腿用力,所以這裡的肉最細緻有嚼勁。”這方面狼野可是行家。
“狼,你爲什麼不累?”若雪把笨字省掉,本來沒什麼,但是吳哲和三穿同時擡頭。郎?這麼親熱?
狼野伸手試探一下肉質軟硬:“這點路算什麼,你若累了,明天我揹你吧。”
“不要,我沒那麼差勁,自己能走。”若雪站起來想表現一下自己的體力,卻被吳哲一把抓住手腕:“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若雪心裡劃過一絲忐忑,心虛的瞧一眼吳哲,跟着他默默走出山洞。
“郡主喜歡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外地男人是不是?”確定山洞裡的人聽不到對話,吳哲纔在林間開口。
“我……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若雪低頭踢着腳下的小石子。
“對,我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自然管不着身份高貴的郡主。可是你應該明白,你是有婚約的人,明年就要完婚,你的婚事關係到天下千千萬萬個老百姓的生命。你當真要譭棄婚約,嫁給那個人,然後開戰,生靈塗炭麼?”吳哲很激動,老百姓的命,他似乎比皇帝看的都重要。
若雪深埋着頭,她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不去想這些事,好像悲劇就不會發生一樣。
“別說了,我都知道。”
“是,你知道,你也明白,你卻還是照樣和他交往,請郡主多想想後果吧。想想可愛的孩子們身首異處,想想安胡的大街上血流成河,都是因爲你……”
“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若雪捂住耳朵,無力蹲在地上。
跳動的火光映着狼野鐵青的臉色,平添幾分猙獰,幾分殺氣,若雪進門看着這幅場景嚇了一跳。默默蹲在三穿旁邊,離狼野很遠。
他們倆出去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對於狼野來講已經是很久了,他不明白小鹿爲什麼要和那個男人出去。曾經也是這樣,他們相談甚歡的時候,吳哲叫走了她,然後她就跟他疏遠了。甚至他還想起在西胡草甸,她見到吳哲嚇得趕忙逃跑。
吳哲和小鹿究竟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每當他出現,小鹿就不在和自己親近了。
狼野想不通這些事,緊抿着薄脣不顧滾燙的溫度,咔地撕下一條後腿。
若雪很餓,肚子都在咕咕叫,剛要訕訕的去接,卻見狼野把那條腿遞給了三穿,然後自己拿着剩下的瘸腿兔子大口撕咬了起來。
他甚至沒有咀嚼,只把肉咬斷就吞進肚子裡,惡狠狠的樣子嚇得三穿舉着後腿都不敢吃。
他生氣了,不理我了。
若雪緊咬着脣,委屈的看一眼狼野,想起平時他的溫柔照顧,在聯想自己的情況……她跑到山洞外,悶頭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