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哪,尚裳姑娘從綢緞莊回來啦。”幾個小夥計丟下手中的活兒擠到門口。
安胡城,位於帝都北方,各色胡人和漢人雜居,有波斯人、高麗人、突厥人、鮮卑、羌族人,以及被小唐彪悍的北征軍趕跑的匈奴人,當然這是一小撮留下來的匈奴,已經被漢化的差不多了。
在這裡,金髮碧眼的、紅髮褐眸的非主流混血兒不少,人們早就見怪不怪了。這裡的男人大都有着北方人高大的身型,粗獷的嗓音,加上因混血製造出來的寬額頭、高鼻子、性感嘴脣……竇苗苗覺得司空星君把自己扔在這個乾燥寒冷的地方也不算太可惡。
這裡是邊境,幾百年來不斷的征戰、融合,彪悍的民風直接導致濃重的男性荷爾蒙氣息籠罩在安胡上空,甚至出生的小孩都是男多女少,直接導致一個嚴重的問題——光棍太多。
最近十幾年,匈奴被趕跑,柔然被滅族,大漠的統治者突厥和小唐朝簽訂了合議,這裡少了戰患,多了繁華。作爲西通西域,北到突厥,東到高麗的必經之路,這裡彙集了南來北往的客商。
客商是什麼概念?你見過古代女人出門運送貨物的麼?
咳,說白了就是這裡平添了許多青壯年男人,讓原本就不多的女人成爲更加稀缺的品種。
尚裳姑娘是稀缺品種中的優種,每天臨近黃昏都會從城南的悅舞樓繞道西街到城北的綢緞莊選布料,然後從東街回來,各家鋪子基本就要打烊了,悅舞樓的歌舞表演就開始了。
尚裳滿頭的青絲今日盤了起來,梳成高高的追雲髻,一大朵鮮紅的牡丹絹花別在髮髻中,微紅小巧的耳垂上訂著藍色的寶石耳環,精心修飾的眉毛高挑入鬢,醉人的眼波隨著微微挑起的丹鳳眼而流動,空氣中瀰漫了曖昧的味道,街道兩旁聞着腥味的男人們,都下死眼往肉裡盯。
人家尚裳姑娘依舊挺胸擡頭的走着,目不斜視,挺直的鼻樑下,是鮮紅的櫻桃小嘴,幾縷落下的髮絲垂綴在雪白的脖頸上,水藍色金絲鑲鑽曳地長裙包裹住她玲瓏有致的身材,雪白的雙峰彷彿要跳出來似的,隨著她的步伐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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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小六子都長大了啊。”二十多歲的老光棍閆哥一把薅住了小六的□□。
小六嗷一嗓子,竄到一邊去了。大家哈哈大笑,女扮男裝的三穿笑得有點慼慼焉,靠,老孃下回看美妞的時候還得小心點,萬一也這樣被人一抓——他們就得說我是宮裡偷跑出來的小太監,若是再要扒了我的衣服驗明正身???
三穿乾笑兩聲溜出門外,猛地一拍後腦勺:對呀!下回我就到門外來看,離得近看得清楚,還能躲開他們的黑手。
尚裳姑娘已經走遠,街上的人們還在朝着她的背影行注目禮,三穿覺得有點不對勁的地方,是哪裡呢?
轉頭一望,街道兩側賣梨的、賣棗的咋都有一隻手埋在籮筐下面呢,胳膊還都一顫一顫的,三穿正想仔細研究下,卻見他們先後長呼出一口氣,露出滿臉愉悅的笑容。高聲吆喝起來:“脆梨、脆梨,嘎嘣脆,有勁頭,大圓核啊……快來買呀,收攤便宜啦。”
呃,人家賣梨都誇核小肉多,哪有誇自家梨子大圓核的?
賣棗的也不示弱:“金絲小甜棗,又甜又軟拉白絲啊……”
閆哥調侃道:“紅棗朱,你家紅棗怎麼能拉出來白絲兒?”
老朱眨眨眼:“老閆,我家紅棗喜歡拉什麼絲就拉什麼絲,你管得着嗎?今晚上悅舞樓,敢去麼你?”
“你等着,誰不去是他媽孫子。”老閆說的理直氣壯,其實三穿知道他們誰都不會去,因爲他們都是正經過日子的人,還要攢錢娶媳婦呢。
老掌櫃的從賬本中擡起頭來:“別胡扯了,清點東西關門吧,主顧們一走,你們就撒歡。”
“好咧!”夥計們抖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投入到關門打烊這項令人高興的工作中去。
“小三子,這些賬目你拿好,這幾天來安胡城的外地人越來越多,咱們如意閣的生意愈發好了,只怕你到明天中午都算不完。”掌櫃的把厚厚的賬本交到三穿手上。
“掌櫃的,您老放心,我起早貪黑加把勁,一定到午飯的時候算完它,下午咱們店裡忙,再少一個人大家更忙不過來了,我先把賬本放回去。”三穿乖巧的接過賬本,抱回後院的單身宿舍鎖起來。
如意閣是城中最大的古董鋪子,吳家的產業,目前由住在安胡的大公子吳休掌管。三穿在這裡的日子還不錯,包吃住,每月一兩銀子。溫飽不成問題,想要發家致富就有點難度了。於是,她找了一份兼職,晚上到悅舞樓當伴舞的小丫頭,每月有二兩的收入,遇着大方的客人打賞,還有額外的小費,還是娛樂行業好掙錢啊。
在隔壁如意酒樓的後院吃完飯,三穿就自由了,夜幕降臨,薄薄的秋霧籠罩在大街小巷,她搖晃着身子穿過一條小巷,在暗處轉一個彎,迅速鑽進堆滿柴草的悅舞樓後院,趁着後廚的人們都在收拾碗碟的功夫,溜進菲菲的房間,速度換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