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長歡伸出兩根手指頭,在東方晏的面前晃了晃,笑着道。
“本公子只要兩樣東西”
東方晏眸光輕掃,反問道。
“哪兩樣”
“第一,本公子想知道,那個命你刺殺九王爺的幕後主使之人是誰”
“本殿不能說。”
“爲什麼”
“你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去送死。”
東方晏勾脣淺笑,眉眼微彎,眸中一閃而過鬼魅之色。
“而你要是死了,本殿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得不償失所以爲了你的周全着想,本殿決定不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
見東方晏說得振振有詞,言之鑿鑿,慕容長歡反而更加好奇了。
“本公子最討厭藏着掩着、扭扭捏捏了是個男人,還望殿下能夠爽快一點”
一句話,慕容長歡用的是激將。
話音落下,東方晏的臉色果然沉了一大截,卻依舊守口如瓶,不肯透露隻言片語。
“你不用拿這種話故意激怒本殿,本殿若是那樣衝動莽撞的性子,這會兒只怕早就死了幾百回了不要不領情本殿不說,是爲了你好。”
得不到東方晏的妥協,慕容長歡不由神情一垮,知道他性子難纏,篤定主意不肯說,便是費盡手段也無法撬開他的嘴。
然而她大老遠地跑來質子府一趟,就是爲了揪出那個蟄伏黑暗之中的罪魁禍首
眼下磨破了嘴皮子才同東方晏達成共識,又如何能善罷甘休,輕易收手
“要不然這麼着吧你給本公子三條線索,本公子自己去猜,這樣總不算強人所難吧到時候不管猜沒猜中,只要你沒有給本公子一個確切的答案,本公子自然不會輕舉妄動,如何”
對上慕容長歡殷切的目光,灼灼生熱,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東方晏微一沉吟,不得不答應她。
“好,本殿可以給你三個線索,但容本殿思考一二,擇日再派人將線索給你送過去。”
慕容長歡一收摺扇,面上掬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那就這麼說定了”
東方晏被她那種笑閃了一下眼睛,不自覺地眯了眯眸子,竟是無端的覺得刺眼。
他見過很多種笑,諂媚的,討好的,假仁假義的,或是苦澀的,森冷的,陰謀得逞的,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哭天搶地的卻是極少見到這樣放肆輕狂的笑,由內而外散發着歡愉的氣息,不遮不掩,明媚張揚,充滿了一種活力與張力。
那是他曾經擁有過,而今早已陌生的快意
他能在她的身上看到他過去的影子,然而那樣的他,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了那樣的過去,是他再也無法回去的過去。
微斂神色,東方晏凝眸道。
“還有一個條件是什麼”
“唰”的一聲,慕容長歡忽然出手如電,手執摺扇,直指他的鼻尖
爾後揚眉一掃,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還有一個條件就是你東方晏欠本公子一個人情一個大大的人情造嗎”
剛進院子的時候,東方晏就說過。
他不欠別人人情,因爲他從不會主動開口求人,在他的世界裡也永遠都只有“交易”這兩個字所以任何人幫了他,那都是自行其是,與他並無干係
但是現在,慕容長歡偏要他破例。
沒有原因,也不爲什麼特別的目的,如果硬要說出個所以然來,那便是她就是這樣賤賤的
“怎麼不願意”
挑了挑眉梢,慕容長歡收回扇子,打開了輕輕搖了兩下,見東方晏沒有回話也並不在意,只一邊說,一邊就轉過身準備走人。
“既然世子不願意,那本公子就不強迫你了事情談崩沒商量,本公子再留下來可要討人嫌了,告辭”
一個“辭”字還沒落下,就被東方晏的聲音蓋了過去。
語氣冷冷的,毫無熱切,但到底是鬆了口,在慕容長歡的面前稍稍低下了那顆孤傲的頭顱。
“罷了,便當本殿欠你一個人情,只不過前提是,有朝一日,你助本殿完成大業,否則一切免談”
慕容長歡又是燦爛一笑,輕描淡寫地從嘴裡吐出兩個字。
然而字字千鈞,一諾勝過萬重山
“當然”
談妥了買賣,慕容長歡多喝了兩口茶水,便就起身告辭了。
雖然東方晏長得貌美如花,看着十分賞心悅目奈何性子太過惡劣,慕容長歡自認爲是話嘮中的話嘮,都很難跟他找到什麼共同語言,也就懶得再搜腸刮肚地同他談人生、談理想了
從質子府出來,儘管收效不盡如人意,卻也差不多達成了目的。
然而,慕容長歡並沒有覺得多麼輕鬆,倒是覺得肩上的壓力更大了誇下海口很容易,但要實現承諾,卻是舉步維艱,無法一蹴而就
正如東方晏所質疑的那樣她要讓陛下能夠聽取她的諫言,首先得能在陛下面前說得上話才行,而且還得是有分量的話
好在她已經開始着手佈局了。
眼下走一趟質子府,雖是意料之外,但若下得一招好棋,也能錦上添花,各取所需
解決完東方晏的事,趁着天色還早,慕容長歡沒有馬上回九王府,而是去了一趟醫館,蹭了百里輕裘的藥池發憤圖強地修煉內力。
差不多等天色暗了下來,慕容長歡才收了氣,趕回九王府用晚膳。
要不然某隻王爺又要伐開心了
回到王府剛換了一身衣服,還不等慕容長歡走近園子,就聽到一聲震天動地的哀嚎聲直衝九霄,淒厲得驚飛了屋頂上了數十隻鳥雀,聽在耳裡,直叫人膽戰心驚
慕容長歡微變臉色,不由加快了步子,然而等她走到的時候,屋子裡只剩下一灘血跡,已然不見了人影。
司馬霽月負手而立,看不見是什麼樣的表情,但周身的氣息冷冽森然,顯然是動了怒氣。
快步迎上前,慕容長歡開口問了一句。
“發生什麼事了嗎剛纔那個又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