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幫我想辦法嗎?”段茵聽到這裡,垂下眼瞼沉凝了一下,長長的眼睫毛眨了眨後也就點了點頭:“也好,所謂旁觀者清,說不定從樂大哥你的角度看,能幫我找出一個更好的辦法。只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想確認一件事——樂大哥你方纔拒絕我,果然還是看不上我吧?”
看着對方那一臉幽怨外加有些賭氣的樣子,樂星火瞬間感覺有些頭大:果然,在這方面“打擊”對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獲得好臉色的,女人啊女人——
“不是這樣的,茵兒小姐你是很好很好的,我只不過——”深吸了一口氣,樂星火剛想說些什麼,卻不料段茵又先一步開口了:“算啦,不用做出這麼一副不想傷害人家自尊心的樣子。其實我也知道,你們男人這麼幹脆地拒絕這種事情,無外乎兩個原因而已。”
“兩個原因?哪兩個原因?”這下樂星火卻是有些好奇了。
“這第一個原因嘛,”段茵眼珠子一轉,似笑非笑地看着樂星火,“那便是:其實你喜歡的是男人。”
樂星火霎時間汗毛直豎,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後斬釘截鐵地否定道:“絕對不是這個原因!”開什麼玩笑,自己可沒有這麼**的癖好,要是在這種事情上被誤會從而傳出什麼風言風語,那樂子可就大了。
看到樂星火這個樣子,段茵卻是“撲哧”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的神色。而捕捉到這絲神色的樂星火這下算是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小妮子這純粹是在報復!想明白這件事後,他有點哭笑不得:早知道不能輕易得罪女人,而自己也一向怯於與女孩子打交道,不想還是這麼不明不白地中槍了。不過也並非所有的女孩子都這麼愛耍小心眼,比如——樂星火連忙晃了晃腦袋,把腦中不該有的胡思亂想甩出腦海。
“好啦,跟你開玩笑的。不過這第二個理由可就不是開玩笑了——”段茵故意放緩了語調娓娓道來,讓得樂星火聽得膽戰心驚,不知道眼前這位大小姐又會想出些什麼稀奇古怪的理由。
“十有八九的情況下,你們會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可惜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段茵故意用着調侃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來,想看看樂星火那不知所措的樣子。豈料她這句話說完之後,卻見對方就此沉默了,半晌也沒有出聲。段茵見了眉頭一皺,有些狐疑地問道:“不會吧?別告訴我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這邊的樂星火聽完段茵的調侃,本來下意識想要反駁,不過心裡突然一動,最後卻是來了個默認。聽到段茵接下來的這句問話,他更是恰到好處地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腦門,臉上還露出一絲傻笑。
這下段茵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這讓她更加生氣了:“哼,樂大哥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不過你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好歹也算朋友了吧?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這個,這個——呵呵,其實我還不知道她的心意。”樂星火不好意思地說道,心裡又默默跟了一句:本來就不存在嘛,你叫我如何說……
“這有什麼,以樂大哥你的相貌人品,還怕人家看不上你嗎?”段茵的這句話中怎麼聽都帶上了一抹酸溜溜的味道,樂星火眼觀鼻鼻觀心權當沒聽到。看到樂星火沒有反駁的樣子,段茵更是來氣,只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氣來得毫無道理。最後,終究沒有忍住好奇心,段茵還是小聲問道:“能讓樂大哥你這麼想念的人——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她……那個,她啊——”樂星火本想隨意胡謅兩句,不過看到段茵那執着中帶着一抹不服氣的眼神就知道這樣肯定過不了關。無奈之下,樂星火只好“實話實說”了:“她是一個很漂亮的人,面目清雅、五官精緻,即使以最挑剔的目光也無法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瑕疵。她喜歡穿着一身白衣、還習慣在頭髮上束一根藍色的絲帶,白衣飄飄下襬動的長髮使她看上去總是那般英姿颯爽。她是一個劍客,習武天賦極好,武功比起我來只怕也是要高出不少的。她就是那般的優秀,所以啊,在她面前我是一直不敢表露心意的——”樂星火嘴上這般說着,心裡卻是在不住地道歉:蘭姑娘,抱歉抱歉,借你形貌一用,絕非有意褻瀆……
聽着樂星火嘴角含笑描述着憧憬的那個女子,段茵卻是越來越鬱悶。等看到樂星火說完之後還一臉“思念”的模樣,段茵就更加鬱悶了。只不過她心裡還是存在着一些疑惑:“是不是啊,這麼優秀,還是女子,江湖上應該不是默默無名纔對。她叫什麼名字?我怎麼不知道武林中還有這樣一個女子?”
“她、那個她姓蘭,至於閨名我這裡就不說了,有機會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認識。”樂星火覺得實在編不下去了,有意終結這個話題。
“姓蘭……我記住了,那以後一定要讓我認識認識啊。”聽段茵的語氣倒是真心想認識一下這個女子,至於真實的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樂星火連連點頭,心下卻是鬆了一口氣:蘭姑娘既然已經南下天舞銘劍城了,想來是不會來參加品劍大會了,那就應該不會遇上了吧?那麼自己的謊言看來也不會被揭穿了……想到這裡的樂星火心下慶幸的同時,竟然隱隱升起一絲惆悵。
“好了,就到這裡吧,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段茵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打了個招呼跟樂星火告辭。樂星火聽了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茵兒小姐,你不是說要我幫你一起想想辦法嗎?”
“怎麼,樂大哥你現在就有辦法幫我解決了嗎?”段茵斜着眼睛睨着樂星火。
“這個……還沒有。”
“那不就得了,等你有辦法的時候再來告訴我吧,或者過幾天我繼續來找你。”段茵看起來興致不高,說完這句話後就懨懨地離開了房間。出於禮節,樂星火還是將她一直送到了院門口。
“不用送了,今天鐵叔那邊的事你也不用去忙了,好好幫我想想辦法吧。人家的終身大事,可就全指望你了。”段茵向着樂星火擺了擺手,一蹦一跳地離開了。只不過走出一段路後,她卻是有些疑惑地停下了步子,似乎……還有什麼重要的事忘記跟樂星火說了?
目送着段茵離開的背影,樂星火在原地呆了一會兒,這才轉過身來:“這位兄臺,趴在別人家的院牆外偷聽,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從院落圍牆一端的拐角處走出一個身着銀色衣衫的男子。這個男子年約二十四五,一張還算英俊的臉龐此時卻是一臉陰沉之色;男子的手上提着一柄劍,**在外的皮膚卻是如女子一般白皙,讓得他整個人看上去多了一絲陰冷而少了一分陽剛。這男子緩緩走到樂星火身前一丈處停下,冷冷地吐出三個字:“離開她!”
樂星火聽了卻是無所謂地一笑:“兄臺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我祝超凡的女人,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接近的。”男子的這句話卻是道出了他的身份:藏鋒閣煉器世家祝家的三公子祝超凡。
樂星火聽了這話眉頭一挑,故作疑惑地道:“茵兒小姐成婚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祝超凡強忍着怒氣,一字一頓地道:“休要油嘴滑舌,這裡誰都知道茵兒即將成爲我的未婚妻,過不了幾天我祝家就會向段家正式下聘禮。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傳出任何有損我兩家顏面的風言風語。”
“哦,這樣啊。”樂星火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那就等你們下了聘禮之後再來對我說這句話吧。”
“小子,別不知好歹,更別妄想着癩蛤蟆吃天鵝肉!實話告訴你,我與茵兒自小青梅竹馬,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發過誓非茵兒不娶!看在前段時間你救過茵兒的份上,我纔沒出來阻止你與她禮節性的往來。只不過你若是生出什麼其他的想法,那就得問問我手中的劍答不答應!”
“哦?就我所知,祝公子你這是一廂情願吧?且不說茵兒小姐心裡到底如何想,就看我一個認識她不到幾天的陌生人都可以與她在同一個房間開心地聊天,而一些自稱‘青梅竹馬’的人卻是見上她一面就讓會她心煩——某些人是不是該反省了?”雖然在段茵面前的時候,樂星火有時表現得頗爲狼狽,但在這樣一個沒經過多少歷練的世家公子面前,樂星火的詞鋒還是相當犀利的。
果不其然,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的祝超凡此時更是被戳到了痛處,羞怒交加之下猛然拔出了手中的劍,喝了一聲“找死”就向着樂星火攻去。
劍光閃爍間,樂星火展開游龍步躲閃着祝超凡的攻擊。身爲煉器世家的公子,祝超凡最不缺的就是劍術名家的指導——家族中衆多客卿爲了獲得一件稱心的兵器,多半會對祝家的傳人盡心竭力地進行指導,絲毫不會藏私。祝超凡雖然平時練武不算刻苦,但耳濡目染之下還是學得了一身不凡的劍術。此時施展出來,劍光時而快若奔雷、時而輕如飄絮、時而纏如春蠶,一劍接一劍將樂星火困在其中。
只不過在樂星火看來,祝超凡的劍法看似華麗,實則卻是缺少了兩樣重要的東西:一是靈性,二是決意。這兩樣東西看似虛幻,實則在較高層次的對戰中是非常重要的。樂星火還記得當初與蘭芷凝並肩作戰時,對方那充滿靈性的劍法甚至一度能抗衡達到聖境的火熾。而眼前的祝超凡看着卻是差了不少,並沒有讓樂星火感受到太大的威脅。只不過樂星火這段時間還想留在流光山,不想與作爲東道主之一的祝家鬧得太僵,因此也就只守不攻——讓對方進攻受挫知難而退那沒問題,若真把對方打傷了,只怕麻煩會一個接着一個而來。
祝超凡此刻還不知道樂星火此時的想法,要不然只怕要氣瘋了。只是這麼長時間久攻不下,對手還一副悠閒的模樣,已經讓祝超凡心中狂怒了。對於從小就很少受挫折的祝家三公子來說,可並沒有什麼知難而退的想法。眼見着此刻施展的劍法拿對方不下,祝超凡咬了咬牙,下手更加狠辣——原先他還只是想給樂星火一個教訓,此時卻是一招狠過一招,看樣子就算將對方置於死地那也不爲過了。
這一來樂星火也開始感到一些壓力。他眉頭一皺,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宜久戰,此時只怕顧不了那麼多了。暗歎一聲,樂星火剛想發起反擊速戰速決,就聽到不遠處一個驚怒交加的聲音響起:
“祝超凡,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