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哈哈一笑:“看來鬱團長也是老江湖啊,這麼快就看出我們背後有人了。既然如此,你也應該認得清現在的情況吧,跟着我們走吧,也免得我們動手了。”
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眼睛:“你還沒告訴我是誰讓你們來抓我們的。”
“別用‘抓’這種不友好的字眼嘛,那位貴人的名字我還不能說,反正你們到時候自然就會知道。放心,那邊對你們沒什麼惡意,只是久聞大名,邀你們過去表演一番而已。”
“呵,好一個沒有惡意,若是我說我們不願隨你們走呢?”
此話一出,場間瞬間沉默了下來。這邊的護衛都是有些不安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刃,而對方几十人則是冷冷地盯着這邊。黑衣人銳利的眼神透過黑紗死死地定在桃花眼身上,卻見後者怡然不懼,只是冷冷地用着目光迴應着。黑衣人見狀,倒是搖了搖頭,語帶威脅:“這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啊。如果你非要我們展示一下力量才肯就範的話,兄弟們也是樂於向你們展示一下的。只是我這幫兄弟武功練得不到位,待會兒動起手來會否不小心傷了誰,那我就不能保證了。”
黑衣人說完吹了一聲口哨,頓時林間又陸續出來二十幾個灰衣蒙面之人。他們分作兩路向左右兩邊包抄而去,不多時就將這邊所有人都圍在了中央。這邊的護衛見了,顯得更加不安了,只是礙於職責還在勉力與對方對峙着。桃花眼此時亦是感覺到情況的不妙,一字眉狠狠**了幾下,驀然擡頭對着黑衣人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如此明目張膽地劫掠我等,難道已經視履霜大人和他的斷罪令於無物了嗎?”
他這一聲喝也沒用多大的嗓音,可“履霜大人”這四個字一出,就像有着魔力般引起了對方一陣**。相反己方的那些護衛聽了卻是稍稍安心,彷彿這個名字給他們增加了無形的力量,讓他們得以挺起胸膛。黑衣人看着己方衆人有些退縮的樣子,也是皺了皺眉頭。他揮一揮手止住了手下的躁動,轉而向着桃花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鬱團長你這是冤枉我們了,我等只是好心邀請你們走一趟而已,不會動你們一分財物,又何來劫掠一說?縱使手段激烈了一些,那也是出於一片拳拳盛意啊,相信沒人會責怪我們的。至於那位大人,據說他可是很忙的,哪有空來理會我們這等小人物,你說是不是?”
黑衣人說完,不待桃花眼回答就將右手猛地一揮,說了一句“動手”。頓時,一片耀眼的刀光帶着森寒之氣向着這邊的護衛直撲而來。
“趙兄弟,你帶人在這邊擋一會兒,千萬要擋住!老何,掉轉車頭向來路撤回去。”桃花眼急速向着護衛頭領和一輛馬車上坐着的車伕吩咐了一句,自己也就向着後方努力退去。只是對方人數既多、武功又不凡,只一接觸就對護衛們形成了碾壓之勢。若非他們心有顧忌而沒有全力下死手,只怕這邊早就出現傷亡了。其實這邊幾個護衛功夫也還不錯,奈何敵不過對方人多勢衆,尤其領頭的黑衣人一出手就連傷三人,更是使得這邊的戰力捉襟見肘。而那兩輛纔剛掉轉過頭,就有三名灰衣人突破了防線向着這邊撲來,眼見着就能將馬車攔下。
“喂,遠峰,我們上不上?”不遠處依舊在觀望的夏悠竹輕聲問了夏遠峰一句,有些躍躍欲試。雖然前幾日被那個桃花眼整得頭暈腦脹,連帶着好幾天沒睡好覺,可如今見他們落難,夏大小姐還是不會見死不救的。夏遠峰取下了背後的兵刃,剛要點頭答應,忽而又感應到了什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再等等。”
三個灰衣人沒幾步就追上了剛剛起步的馬車,其中一人從懷中摸出一把飛刀猛地向着駕車的老者擲去。在那老者驚駭的目光中,其中一輛馬車的車廂裡忽然飛出一抹紅光。紅光瞬間撞上半空中的飛刀,一觸即收之下飛刀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着,紅光又飛回到車廂裡,只停了片刻就再度飛出向着三名灰衣人襲去。三個灰衣人見狀都是瞳孔一縮,尚來不及看清襲來的是何物,只得各自舉起兵器擋格。“砰砰砰”三聲脆響伴隨着低沉的悶哼聲,三個灰衣人連着手中兵器被紅影拍得倒飛而出。緊接着車簾一掀,一團火紅的人影衝出馬車,幾個起落間就趕到了前方大戰之處。人影雙手一抖間,又是兩團紅影分別襲向對面幾人。這回人們總算看清楚了,兩團紅影其實只不過是她衣服上兩截長長的水袖而已。只是這看似柔軟的水袖在傾注了真力之後,卻是變得剛猛無鑄,在與對方兵器交擊間絲毫不落下風,幾下就將周邊的敵人逼退數步。緊接着寒光一閃,一道銀光自其中一隻水袖間飛出,目標直指領頭的那個黑衣人!
爲首黑衣人眼神一凝,卻也毫不慌張,看準來勢伸出右手三指攔在了銀光前進之路上。“叮”地一聲響,銀光竟然被他夾在了手中,原來便是方纔襲向車伕的那柄飛刀。
“住手!”爲首黑衣人一聲大喝,手下聞言紛紛脫離戰鬥向後退卻,只是後退過程中依舊保持着包圍之勢。這時纔可以看見,桃花眼這邊的護衛此時已經個個掛彩,甚而有幾個已然失去戰鬥力,正抱着傷口東倒西歪地慘叫着。而黑衣人這邊的傷亡卻是微乎其微,足以看出方纔那是一場何其不對等的戰鬥。爲首黑衣人擡起頭,目光掃向方纔出手的那個紅衣人影,語氣中卻滿是讚歎:“這位便是紅綢小姐吧,早就聽聞小姐不僅舞藝高超,身手亦是不凡。如今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這邊一道人影一身紅衣、體態婀娜,正是紅綢。只見她微微一笑,開口間卻是毫無拘謹緊張之色:“我等姐妹不過是鄉野之輩、蒲柳之姿,難登大雅之堂,倒是不知有哪個貴人爲了見我們一面弄出這麼大的手筆?這麼說來,前幾日那件事也是你們搞的鬼了?”
“前幾日那件事?”黑衣人聽了微微一愣,剛想發問,卻是忽然間發現手上夾着的飛刀末尾串着一張紙條。他小心地將紙條取下,攤開一看,只見上面寥寥幾筆寫着幾行字:“欣聞長虹之花,一開七瓣,其美不可方物也。某慕名已久,不日欲來採之,來日一親芳澤之際,勿謂言之不預也。”紙條的背後,卻是畫着一朵黑色的並蒂蓮花。
黑衣人一見之下,也是愣了半晌。待到他細細思索理清這之間的頭緒時,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如此,看來早就有着不小的麻煩找上你們了啊。幾位姑娘俱是國色聲香之輩,遭到如此覬覦也就不難理解了。那樣不是正好,與其落入那等淫邪之輩手中,還不如跟着我們走,至少能保得幾位安然無恙,諸位以爲如何?”
紅綢一直在觀察爲首黑衣人的反應,待到聽了這話卻是皺了皺眉頭,轉過頭來與桃花眼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是閃爍着疑惑之色:原先以爲那張紙條只是對方爲了逼迫他們而使的手段,可看他們此時的反應卻又不太像。又或者,這還是他們幕後之人所用的計謀,連對方也並不知情?但也不能排除劇團同時被兩撥人盯上的可能性……
那邊黑衣人看着陷入沉思的兩人,卻是有些不耐煩了。雖然如今這時節,這條路上往來的行人不是太多,但難保有什麼武功高強之人路過從而再引發不必要的爭端。何況他心中對於“斷罪令”的威懾也是頗爲忐忑的,不想夜長夢多,只想儘快了了此間事物回去覆命便可。他走上一步,高聲對着這邊的人說道:“怎麼樣,鬱團長還有紅綢姑娘,兄弟們自問已對你們仁至義盡了,若是換了對付別人,我們早就二話不說先將人砍翻,管他死的活的帶回去再說。你們若再讓我們爲難,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紅綢聞言,袖中的拳頭微微握緊。她也知道以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對付對方那麼多人,對面光是那個黑衣人的實力就絕不在她之下。可是要讓他們就這般屈服跟着他們走,這又不可能。她擡起頭,再度將目光望向了桃花眼,也將決定權留給了他。
桃花眼雙目掃視了周圍一圈,看到己方的護衛們此時已經沒有多少戰力了,便是戰意亦是分毫也無。而對方已經完全將他們包圍,想要像方纔那般突圍也是絕無可能了。可若是就這般向對方投降?其實他對幕後之人也不是全無猜測,如果真如他所料的那般,或許他們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長虹劇團”這個存在也將從此消失。他們的夢想、當初成立劇團的初衷、以及心中那個女神般的身影,這一切的一切……
桃花眼緊緊閉上了眼睛,再度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決絕之色:“抱歉了,你們的所謂好意我們承受不起。長虹劇團永遠是自由的長虹劇團,就算不能屬於世界,也絕不會屬於某個人!”
黑衣人聽了這話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早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們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還是說天真地指望着會有人來救你們,比如,躲在後面的那兩隻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