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的詢問,方凌築自然一筆帶過,不會將自己的身份說出,封一信也沒追問下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個道理他也明白,不過那兩份點心他還是執意不吃,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節儉到了這個地步,不能不讓方凌築佩服。
封一信收好點心後就提議方凌築先去入了嵩山派,因爲他反正得到嵩山城裡修劍。方凌築當然同意,又被封一信像提小雞般提回嵩山城,本來封一信還想這樣將他提到嵩山派下面,方凌築看着路上越來越多人行人,堅決不同意。在城裡的車馬行僱了一匹馬車,捎帶上封一信上了嵩山。
不過半個小時,封一信從馬車上跳下,雙腳還沒站穩,嘴裡已經罵了出來,“,有錢就舒服!”
方凌築呵呵一笑,也走了出來,道:“你認爲多少錢算是有錢?”
“遊戲裡?”封一信問。
方凌築點頭,封一信雙掌搓了下,道:“有個五十萬兩銀子就夠我偷笑了!”
“呵呵,當你有了五十萬兩,可能就不會認爲他有錢了!”方凌築笑道。打量眼前的嵩山派大門,門板紅漆包面,上邊兩個巨型的銅環,兩個都是一人多高的石獅子分立大門左右,威風也是添了不少,這嵩山派其實不是在嵩山頂上,而是建在嵩山之陽的嵩陽書院旁邊,與那少林寺是完全不掛一點邊的。
封一信當先走進大門,然後回頭招呼方凌築道:“等會你跟我走就是,拜師這事,我跟師傅說一下就行!”
方凌築動步跟上,兩人進了裡邊,轉過幾道長廊,入了門派掌門地住所,方凌築擡頭看着住所上面的牌匾上寫有立雪齋三個楷書大字。字跡清瘦剛勁,如老幹枯枝寫就,道不盡的清儒直意,封一信已在那門上輕敲了三聲。
“進來!”一把老卻蒼勁地聲音從門裡傳來,人如其字。
封一信推開門,拉着方凌築進去。裡面有一個老人背對着兩人,俯在書桌上正在揮毫書寫着什麼,封一信對老人道:“打擾師傅了,這個玩家正想拜入我們嵩山派,徒兒便將他引來給師傅!“
老人一聲長嘆,扔下手中狼毫墨筆,道:“剛纔爲師詩興大,正想揮毫急書將字留在紙上,不想被你的敲門聲打攪了。滿腹詩意被逼了回去,真是非常不痛快!”
“啊,師傅,徒兒不知!”封一信忙道。
“罷了,罷了!反正溜走的找不回。!”老人道,這才轉過身來,面容有些清瘦,雙目有神。頜下一縷蒼白的鬍鬚爲他添了幾分清雅,方凌築甚至不認爲他是個武林門派的掌門人,倒像一個飽讀詩書的儒者了,老者看向他,便對他道:“我是嵩山派掌門人程元山,你想入我嵩山派?”
“是的!”方凌築收回目光道。
“哈哈,由封一信接引的人我很放心,不過也得測試下,看你天分如何,怎麼樣?”
“掌門題吧!”方凌築道。
程元山哈哈大笑,指着門上那塊牌匾的立雪亭三個字,道:“你可知道那上面的是來自何典故?”
方凌築思索了一下,心中有了兩個答案,正猶豫不決時,想起這是建在嵩陽書院下面,心中靈光一閃,便道:“我開始認爲這是出自禪宗三祖慧可斷臂於達摩背後,數宵立於雪求法的典故,但從掌門身上看來,這應該是程門立雪的典故。”
程元山聽了便是撫須大笑,對方凌築道:“不錯,我拿這個問題問過三十餘人,只有兩三個人答出,但能將慧可那個典故說出來的,卻是一個沒有,在這人人拋卻文字地年代,能對這些東西略知一二也是你的本事,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一葦!”方凌築道。
程元山從書桌上拿起他的筆,遞給方凌築,又在書桌上鋪好一張宣紙,對他道:“在上面寫下你的名字,看看你的字跡如何?”
方凌築接過筆,‘一葦’兩個字一揮而就,再將筆遞迴了程元山。
程元山俯身去看這兩個字,然後便沒有了反應,眼睛彷彿要將那張紙看破,一看便是十來分鐘,口中喃喃自語,俯身放在書桌上,一隻手像是虛握着一支筆在比劃個不停,像是陷入了狂熱之中。
“師傅,師傅!“封一信走上去喊了幾聲,沒有效果,在程元山肩膀上連拍了幾下後,纔將程元山拍醒,急急道:“師傅,他過關了沒?”
“過了,過了!”程元山好像剛從夢中醒來,答了兩遍,突然清醒,對着方凌築便是拱手一禮,顫聲道:“兄弟一手好字,讓小老兒我十分佩服,尤其那個一字,雖然只有簡單一筆,卻有說不盡地韻意,橫揮而就,來意不止,去勢無窮,隱含生生不息之意,小老兒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掌門過將了!”方凌築不由有些後悔,這手有些露得太誇張了點,忘記韜光養晦了。
“謙虛有禮,果然是孺子可教!”程元山點頭道:“以後你就算我嵩山派的弟子了,現在由封一信整容我去找專門負責傳授武學的二師叔彭公明學習入門武功吧!”說完,轉過身去又能看那兩個字去了。
封一信扯了扯方凌築的衣袖,兩人出門後,封一信拿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方凌築一番,道:“我昏,看不出你還是個書法家,程老頭雖然是npc,但他的書法造詣比現實裡那些只知道弄幾個女地,在她們上面畫幾筆譁衆取寵的假書畫家強多了,你可隨手兩個字就能讓他讚歎不已,看來深藏不露啊!”
方凌築對着他地熱情有些吃不消,隨便搪塞了幾句,封一信只得作罷,帶着他找到了彭公明那,拿了本嵩山派地基本心法,和一本三字經。
“這三字經是幹什麼的?”方凌築拿着那玩意,臉都黑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沒學過!嘿嘿,走吧。升級去!”封一信大手一揮,又提起方凌築出大門而去,這次方凌築連都沒得僱用了。
走不過百丈,只見前邊的嵩山派玩家紛紛倒奔而回,都是神色憤慨,一臉的恨意,見到封一信後,幾十人紛紛圍住了他,都是七嘴八舌地道。“大師兄,他們少林派的又在搶我們地盤了!”
“王八蛋!”封一信的臉頓時冷了起來,“他們少林寺的都他媽狗孃養的!”說話間,都忘記了手中提着的方凌築了,抓住一個玩家道:“他們在搶哪個地盤?”
“少室山下邊地楓樹林練級區!”十幾個玩家同時道。
“跟我走!”封一信手一揮,已當先奔了去,方凌築也不努力的對他道:“封大哥,能不能將我先放下,我才一級,去也沒用啊!”
封一信冷冷一笑,道:“兄弟你跟我去就是,讓你看看我是怎麼砸爛那些少林電燈泡的,他們仗着人多還了不起來着!”
然後閉口不言,腳下加勁,封一信提着方凌築在山道起落不止,直奔少室山下邊地楓葉林。此時正是秋末冬初,少室山楓林處於最美的時刻,楓葉林的練級區全是七十多級的猛虎,這個級別正好代表了現在《天下》裡玩家級別的主流,大約有了一半的玩家在六十級到八十級之間,怪少人多之下,爭奪練級區非常激烈,少林寺與嵩山派呆在同一座山上,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兩都相比,一是武林中七大門派之,一是默默無聞地二流門派,起了衝突一般是嵩山派這邊吃虧。
此時衝突的地點已經停止了打鬥,都出了練級區在少室山腳的叉道口對恃着,嵩山這邊的人數明顯只有少林派玩家的三分之一,不少人身上都帶血跡,有些身上的零件和器官還少了幾個,見封一信走上前,已一齊在那歡呼了起來,方凌築用腳指頭想都是知道封一信的聲望在嵩山派中是極高的。
封一信將方凌築遠遠地放下,徑直走進人羣,少林寺的一部分玩家瞧着他,已有些退意,但站在前邊的一個玩家用鼻子冷哼了聲,所有少林寺的人個個擡頭挺胸,不再在封一信快要冒出火的眼光下畏縮了,氣勢又漲了起來。
封一信嘿嘿的冷笑起來,對那爲的玩家道,“智修,這次挑釁我們嵩山派,你又用的什麼藉口呢?”
爲的智修和尚嘿嘿笑了起來,擡頭道:“欺負你們嵩山派,還用得着什麼藉口麼?”
封一信怒極反笑,道:“看來人善被人欺,我不想惹你們,你們倒得寸進盡了!”
“就憑你那手嵩山劍法?”智修笑了笑道,然後不屑的搖頭,道“笑掉我們大牙了!”
“大家退開些!”封一信對身後的嵩山弟子說了句,劍已撥出,雙方的人都是退開,只留下他和智修站在場中。
“呵呵,就讓我見識下聞名天下的少林功夫是什麼樣子?”封一信對他,只要握劍在手,他的語氣便變得無比冷靜。
“也好,讓你們這些二流門派見識下什麼叫高級武功!”智修拉拉身上的袈裟,站了起來,神色裡滿是傲慢。
這只是一個有着江湖的遊戲,大部分的東西都是由玩家決定,所以,少林寺弟子的仗勢欺人是理所當然,不要想當然的以爲少林寺是名門正派就認爲加入少林寺的玩家就都是正派人,不管正派,還是邪派,都得靠玩家自己的品行把握,這一切與遊戲無關。
方凌築坐在旁邊看好戲,這才現了平常沒有的樂趣,場中的兩人,不過是自己另外一個身份的槍下一合之敵的玩家,現在竟然代表了兩個門派的高端玩家,看來一般人也有一般人的樂趣。
這時智修的武器已拿了出來,一根少林長棍在他手裡隨意擺弄了幾下,風聲盪開,道旁兩邊楓樹便簌簌的落下幾枚楓葉,一片又一片打着旋兒在兩人身旁飄落,但沒有一枚落到封一信的頭上,因爲他身上的衣衫已無風自鼓,楓葉到了他的頭頂上方便被一股過猶不及氣流帶着落到一側。
智修能這麼傲慢其實也有他的實力做保證,長達九尺的棍子被他舞成了一根橡皮棒似的,風聲忽起,帶着巨大風聲如一條黃色蛟龍般直搗封一信的胸口。
封一信一步滑開,閃過那一棍,又斜側身影上前遞出一劍,兩人大戰頓時拉開,方凌築在旁靜靜的觀看,封一信出劍中規中矩,招式大開大闔,與方凌築所見的天山劍法那種輕靈飄逸完全不同,而是攻防兼具,緊守自身門戶的同時,每攻向智修一招都是凌厲殺招。
智修卻是一派不要命的打法,捨棄自身,只顧攻擊,完全忽視自身防禦。讓方凌築有些吃驚,因爲在他印象中,佛門武功都是守多攻少的,,但智修的卻是完全相反,最近還是在少林弟子的呼聲中知道他所用的棍法的名字:“顛羅漢”羅漢都顛了,肯定是不要命的,也就釋然。
兩人剛一對上,兩方的人也是不甘寂寞了,推推搡搡之下,也是抽出武器各自對上,少林寺仗着人多,不一會便佔了上風,嵩山派那邊人羣裡白光不斷升起,死得人數越來越多。
然後,便生了方凌築意料不到的事情,他在場外好好看戲時候,竟然被一個殺紅眼的少林弟子一棍砸死了,死得非常窩囊,看來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