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凌築去上學了.這是他一年來第一次上學,教室課桌空了許多,許多是曾經認識的人,許多是他走後才進來的,最後兩天有心上課的人已經不多,他照往常一般坐在靠窗的角落,許多人已經不認識他,被考試題弄得頭暈眼花的同學也沒太多的注意力花在他的身上,宋思魚和莫晴風兩人早已不在這個班,高才生必有高才生呆的班級,坐了一節課,從教室後門晃進一個人,是王洋,臉色不太好,成績差的學生在高考前通常臉色都不大好,看見方凌築一楞,突然掛上了幾分熱情,坐到他前邊,然後回頭道:“好久不見”方凌築也點頭打了個招呼。
“以前是十分對不住你了,老是欺負你,”王洋說得流利之極,看來是在心中醞釀了許久。
“爲什麼這麼說?”方凌築道。
“以前老認爲我誰都可以欺負,誰都怕我,但在這高考面前什麼都不是,以前怕我的人都可以在我面前都是橫着走了,現在才知道,欺負你毫無意義,我和你在別人面前都是可憐人。王洋感嘆着道,“以前那些對不住你的事情現在給你道歉了,希望別放在心上。”
“你家有些勢力,怎麼不動用關係將你弄進個好學校呢?”方凌築奇怪了。
“就算這樣,我在別人眼中不還是個依靠別人才能耀武揚威的紈絝子弟?不是自己的力量終究沒有用處的。”王洋肯定是受刺激了。
“那也是!”方凌築點頭道,兩人就再也沒有言語。方凌築等到班主任回來拿到准考證就走了。留下王往仍在那長吁短嘆。
隔天后他跟宋家兄妹兩人一同去考試,兩人還不敢接受這個現實,一年沒上過課的下等生能考出什麼好的成績?一個月來宋思雨接受了現在的方凌築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天資聰穎的方凌築的事實,也知道以前那般思念只是長時間的與世隔絕自己心中所設的一個虛擬的寄託而已,也算是自己青春悸動時的一段美好願望,此後雖然與別人不一樣的對待方凌築,但兩人都知道都不是以前的那種親密無間了,人總是要長大的,長大了各有各的路,宋思雨知道自己已不是平常人,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交集,過去的美好就讓它過去,生活總得往前看的,方凌築也理解宋思雨的想法,這是人之常情。況且宋思雨能夠對他有些同情都是說明她還念及舊情了。他閉關之前之所以要見一下宋思雨只是對自己童年的一段美好來個了斷而已,現在終於想通了,一個人獲得多少權利就必須承擔多少責任,而那些權利大多隻是別人蓄意奉承的結果,等到名利富貴成了明日黃花,陪你欣賞落日的可能只有自己的影子。就讓自己這般平淡的活着吧。
到達學校,走進送考的車子,他發現整座車子就剩下一個座位,沒多想就坐了上去,然後發現全車的目光都投向他這裡。因爲他旁邊坐着夏衣雪,想必其他人都是避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嫌疑了,人就是這樣,有些事情明明想做,卻偏偏裝作最不情願。
方凌築對所有的目光視而不見。考試過後就各分東西了,這麼多年的忍氣吞聲過去了,暫且小小的囂張下罷,夏衣雪看見是方凌築坐她旁邊,先是一楞,再想是認出他來了,輕聲道:“原來是方同學,好久不見。“
“夏老師好。”方凌築問了聲好,就打算閉目養神。
車中大多是他原來的同學,見他進來,死氣沉沉的像是去殯儀館的車裡有了些聲音。
“那個,不就是班上那個白癡嗎?”
“應該是,聽說一年在家都是玩《天下》的”
“玩遊戲?那他還來高考幹嘛,幾個玩遊戲的成績好?這個白癡也會玩《天下》?”
“《天下》真好玩,以前都是偷偷摸摸玩幾下,放假後就能痛快的玩了!”
“是啊,《天下》就要結束公測了,來迎接大批玩家的進入,遊戲頭盔都是免費發放的,誰都可以玩,但裡邊出售虛擬道具給一些有需要的人,可能沒以前那般公平的環境了,”
“人家發放頭盔是貼本賣呢,他當然得靠賣道具什麼的來賺錢吧!就算不這樣,你肯定買不起頭盔,可有錢人照樣在裡邊活得很滋潤”
“就是,就是”幾人附和道。
在別人議論的當口,夏衣雪竟然主動找方凌築在聊天,一般情況下,夏衣雪主動找一個人說話只有一種情況就是找學生回答問題了,現在她也在問方凌築問題。
“你真在家玩遊戲?”她問。
“恩”方凌築沒必要隱瞞。
“你打算考什麼學校?”夏衣雪並沒有問下去,換了個話題道。
“不知道!”方凌築確實沒想好,高考,呵呵,他記得他十歲那年就將大學的課程學得差不多了。
“以後可能就見不到我!”夏衣雪突然嘆了口氣。
“爲什麼?以後,我可以回學校看望老師們的”方凌築是這樣說,但對這些老師是否接受他的看望是沒把握的,如果多帶些禮物或者直接拿多點錢可能還會有人接受的。
“等你們高考完,我就必須離開了,恩,天衡大學你知道吧,在美術館舉辦過畫展的周其竹先生現在在天衡大學美術院擔任副院長,現在叫我去擔任助手順便到他手下攻讀博士學位我。”
“哦,那恭喜夏老師了”方凌築輕聲道,兩人的談話並沒有第三人在聽,因爲聲音都不大。
“其實,你也可以進那讀的!”夏衣雪突然道,明亮的眸子緊緊的看着方凌築的眼睛。
方凌築差點被口水嗆住,視線低下些,吃驚道:“不是在開玩笑吧?”要知道天衡大學是中國乃至世界最好的大學之一,走後門都沒人要的。
“我不是開玩笑”夏衣雪認真的道:“別躲着我的視線,你應該看見我眼裡沒有說謊的意思”
“爲什麼這樣說?”方凌築還是不解。
“我至少知道以你畫畫的才能肯定進的,而且沒人敢不歡迎”夏衣雪一點點的在揭開一個事實。
“我不會畫畫,你什麼時候看過我的畫?”方凌築道。
“那幅壁畫,畫在美術館中央牆上的那幅畫,我知道是你畫的!”夏衣雪的話裡竟有絲憂傷,只是爲車裡的那些人憂傷,多麼的有眼無珠,她多想在一個很多人的地方喊一聲“方凌築是天才不是白癡”但不能在A市喊,那樣的話別人都會認爲她也是一個美麗的白癡。
“呵呵,那就當是個秘密吧,不要跟別人提起好嗎?”方凌築見她知道了也沒有隱瞞,本來就是爲她畫的。
“我不會說的,就當是我們兩人中的一個秘密吧!”夏衣雪說着就覺得字眼有些曖mei,臉差點有些紅了。她望了方凌築一眼,發現後者沒有注意纔好了點,方凌築的臉不很出色,但他的眼睛是天底下最迷人的深淵,夏衣雪就覺得自己想心甘情願的掉下去,可惜別人從他眼中只看見呆滯。
“那你希望我考什麼學校呢?”方凌築道。
“天衡好嗎?”夏衣雪道。心裡在偷偷的道:“那樣我就可以再見到你了”
“我試試,到時候可以看望老師你了,呵呵。”方凌築說出了她心裡的話。
直到考試的學校,兩人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第一堂考試是數學,方凌築不怎麼喜歡,他不喜歡精確計算,那樣會少了許多想象的空間,所以他在將後面的一個小時全用來睡覺了,在高考考堂上能睡覺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成績特別好的牛人,做完了還有時間睡覺,一種是成績不好的牛,反正不知道做,所以做得快,胡亂畫下就權充答案了。方凌築呢。他當然是第一種了,只是只有他這樣認爲,別人都認爲他是第二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