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她會自責，會哭的
尤箐沒有逗留，等禮成後，她什麼都沒對沈嫿說，便離開了。
沈嫿冷漠的看着她消失在視線裡。
“娘子。”凝珠怯怯的喊了一聲。
沈嫿回神。
“嗯？”
凝珠掏出手帕，上頭是她花了好大功夫繡的花，她紅着臉不好意思：“這是婢子送您的及笄禮，雖然寒磣了些，可這是婢子繡的最好的一條。”
沈嫿提起了興致，甚至難得的誇。
“我家凝珠的手可真巧。”
隨着她攤開，沈嫿的嗓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個音節化爲無聲。她艱難的點着一處：“此處的亂草別出心裁。”
是真的亂，根本不平整，甚至繡線都沒拉直，凹凸團成亂碼。
難怪了，原來是姬紇這糟心男人。
沈嫿微微一愣，聽着意思是，顏宓的生母沒了，如今的提督夫人是繼室？
想到這裡，沈嫿感同身受。
這幾日，祖母身子不好，她是特地出門來一線天買糕點的。
倚翠撲哧一聲笑開。她送的禮倒是中規中矩。是準備了許久的荷包。裡頭放了曬乾的花瓣，混着藥草，有安神之效。
沈嫿憐憫：“你受不了威脅，我能理解。你也不必太自責了。”
沈嫿大搖大擺的去一線天用飯。然後碰到了一臉爲難的顏宓。對方溫柔的美人面上是焦灼和不安。
早就成型的孩子，沒保住。
沈嫿：……哦。
尤箐面上有了點點笑意，接了過來：“可等急了？”
這邊，小巷口蹲着箇中年男子。在尤箐出來後，這才起身。他手裡提着一盒點心。
這件事，她是受害者，漾漾何嘗不是。
尤箐：“婆母近日牙疼，總是用不下飯，不若晌午做雞蛋羹和豆腐湯？”
“我五歲那年，姬聰那傻子八歲，尿牀賴在我身上，說是我尿的。”
這是漾漾啊。
“那他怎麼敢！”
姬紇：“那時我懂什麼，給他一頓揍。宮裡都在傳是我惱羞成怒。我只是個不起眼的皇子，靜妃將我幽禁三日。”
顏宓望了眼身後的雅間：“在裡頭喝酒。”
顯然，他記憶力很好。
沈嫿很矜持的！很不經意間的！
“說出你的故事。”
“誰啊！你的銀子也搶？那人不知道你是提督府的千金嗎！”
尤箐淡淡道。
尤箐輕聲道，舌尖苦澀異常。
躊躇一番剛在沈嫿邊上坐下的顏宓：“……”
他將錢袋的銀子全部倒了出來，連一文錢都沒放過，這才遞還給顏宓。
“沈娘子雖小。當年之事，她若知曉實情，定然……”
“可這是花蕊。”
壓根無需沈嫿再問，他便一件一件的述說着他的委屈。
“八年那年，他又尿牀了。”
聽見動靜，他擡頭：“沈妹妹。”
“我給你拿回來。”
“可要是讓她知道，那些她以爲對她好的人，只是因爲心虛。她會受不住的。”
小女娘紅着眼圈卻故作堅強的樣子實在讓她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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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丈夫。淺淺一笑。
這樣的姬紇明顯是受了挫。看着還是極大的傷害。
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葦是她小名的由來。
沈嫿：“……”很好。
沈嫿：“……”
顏宓柔聲道：“那是七皇子。”
“他們都說漾漾脾氣壞，我卻清楚，這孩子心腸最軟，只要對她好，她便恨不得幾倍還回來。”
說着，她看向姬紇。
一桌子的菜啊！
顏宓沒拉住，可念姬紇在外的浪蕩名聲，她自不放心沈嫿，顏宓咬着下脣，硬着頭皮追上去。
男人一貫沉默寡言，他跟在尤箐身後。脣張張合合，最後成了一句。
姬紇微醺，開始飆淚：“有什麼好說的呢，我這個皇子做的憋屈，我就是個大冤種。我活該唄。”
凝珠些許失落。
“我也的確不該出現在她面前。”
可人啊，哪裡真的能控制的住自己。
凝珠：“這是玉蘭花。”
沈嫿：“你又揍他了？”
沈嫿清楚她顧慮什麼：“一線天雅間隱密性極好，再說我也在呢。花的是你的錢，不吃白不吃。”
沈嫿還熱情招呼她：“顏娘子，快過來用飯。”
“她會自責，會哭的。”
“同她說，是阿姐趕我來的盛京？當年，也是她逼着我發誓不讓我回去。還是說阿姐和雉兒雙雙墜馬身隕，我拖着七個月的身子舟車勞頓，在路上小產？”
真的，要不是知道姬紇搶了錢袋，沈嫿都要以爲他很大方了。
沈嫿：“你否認啊。”
姬紇：“這時我如何敢打他？姬聰許是也知道這是丟臉的事，給我一千兩銀子，威脅讓我認了。”
梨園內的低氣壓散去，也不知是沈嫿收了幾份及笄禮還是見了某個人。
顏宓垂頭喪氣的模樣都帶着端莊：“我的模樣錢袋被人拿走了。”
“這真是別緻的蝴蝶，隔着一指甲蓋的長度，撲向玉蘭花，你這意境也有了。”
“不曾。”
兇過去啊！！
顏宓：“他知道。”
姬紇失魂落魄，但到底好說話。
“他人呢。”
然後，她看見沈嫿捏着糕點吃的津津有味。
在此處碰見顏宓，沈嫿有些小歡喜。她踩着小碎步上前：“你怎麼了？”
顏宓身後的侍女溫聲補充到：“沈娘子不知，銀子倒不值當什麼，只是錢袋是我們娘子生母留下的。娘子平素最是愛惜，洗的泛白了，也要日日戴在身上。”
“與其讓她念着我的壞，也不願讓她知道我的不堪。”
男女有別，她不好進去。只能在外頭等。
沈嫿一把推開雅間的門。繞開屏風朝裡間而去。
“錢袋子對顏娘子而言意義非凡，你還給人家。”
姬紇痛定思痛：“不！我是受不了誘惑。”
“繡的很好，下次不要繡了。”
她繼續微笑，又點了點一處。
姬紇抱着酒買醉。
姬紇大手一揮：“來！吃！我請客！”
沈嫿：“……”
她頑劣，繼母不慈，怎麼顏宓這般好性子的女娘，也沒攤上好繼母。故上回纔會瞧見她在錢莊還銀子。
姬紇：“昨夜，他又尿了！”
沈嫿：……所以他是護城河嗎，川流不絕？
沈嫿：“那你認了嗎？”
姬紇：“……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