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閣隔音不好,崔韞習武,將隔壁的動靜聽的一清二楚。
在女娘點花娘時,崔韞沒有反應。
左右沈嫿是閒不下來的。
可後面,他的臉色越來越沉。語速快了一倍,將事徹底交代清楚。拿下主意做了抉擇。吩咐完後,絲毫不見猶豫,提步就去了隔壁。
屋內的歡聲笑語隨着他的出現戛然而止。
氣氛凝滯,如陷冰窖。
“怎麼不說了?”
沈嫿扭頭吃着花娘餵過來剝了皮去了籽葡萄。又眼巴巴的看向清倌。
起先她實則不甚滿意,南湘就喊了一名清倌過來。實在不夠!可這清倌一個能頂八個。
短短片刻,就給女娘送了一堆八卦。
他打斷。
他稍稍用了力,就將沈嫿拉到懷裡。
她自然不認:“什麼畫?我可沒留意。”
沈嫿:“有問題嗎?”
“沈娘子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挑釁吧。”
“你這幾日宿在何處?”
清倌剛收了一張銀票,這會兒諂媚不已。又聽沈嫿如此爲他考慮的一番言辭,更是感動。
“那便是全要了。”
“你來衡州,沒去接你實屬不應該。”
南湘本就忐忑不安。
女娘有些不是滋味。她甚至開始反思。
“你日日來此。就差在此地安家了吧。”
“我爲何要選?”沈嫿炸毛。
“可憐見的,別是被打了吧?”
“我尋思着,秦楚閣怕是都要把你當財神爺供起來。”
沈嫿面露嚴肅。
“無礙,傷口也快癒合了。”
可她梗着脖子,死鴨子嘴硬。
“誰讓你哄我都要緩?我等了許久,思來想去實在費解。是不想哄還是覺得不該哄?亦或者你覺得是我在無理取鬧,壞你好事?”
他柔柔道:“娘子放心,我自無礙。”
讓姬謄婚後家宅不寧夫婦不合的事,他可不會手下留情。
沈嫿正要繼續不依不撓。
“既然如此,爲何不把你贖走?”
ωwш ⊕Tтkā n ⊕℃ O
他不好過,姬謄也休想好過。
沈嫿囂張的氣焰停止晃動。
崔韞走到她跟前,女娘坐着一動不動。
“那佟夫人前腳與你歡好,他夫婿追了過來,然後呢,你且繼續說。”
這便是小鬼夫子在教學時說的,是博愛大善吧!
毫無疑問,崔韞是做大事的人。女娘格局卻小了太多,在小情小愛上頭斤斤計較,明明真要去論,她心裡也明白,這件事上,崔韞沒有對不起她。
“不算花銀子。”
“那……”
“牆上的畫瞧見了嗎?”
不用想,他這幾日定然不輕鬆。
“小臂處。”
“便是撇下哪一個,小的都不願。與其如此,倒不如留在此處,他們想到我了,就來見我,只要秦楚閣在,我便不散。”
他不疾不徐的在對面坐下。冷淡的看着。
沈嫿一頓,她瞥了崔韞一眼,到底還有理智:“可你不知我來。”
以至於沈嫿作妖的小性子無處使。甚至,不等女娘再質問,他又指出來。
“那你去挑挑,喜歡那樣的。”
沈嫿眼神都不對了。
崔韞順着她的話道:“恩,是我不對。”
他一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
沈嫿有點不好。
沈嫿努力消化。
崔韞補充:“死不了人。”
“同濟客棧。”
崔韞也不知信沒信。
女娘大爺似的坐在椅子上,那些花娘捶腿的捶腿,揉肩的揉肩。
前一秒還翹着小拇指的沈嫿當即不虞,她皺眉看向崔韞。
“嗯。”
她彆扭的扯了扯帕子:“你傷哪兒了?”
知道就好!
“我一路過來,聽的最多的就是,楊公子昨兒博美人一笑花了多少銀子,今兒花了多少銀子,明兒又準備花多少銀子。”
快樂來的快,走的也快。
“上回也與你說了,衡州這邊失蹤案堆積成山,其中貓膩實在太多。我這幾日忙的很,衙門裡頭的府經歷羅成峒人就在秦楚閣,他這幾日盯我實在太緊。我不得不整日爲了一些破事周旋,來此不過數日,爲了查探礦山的事,也不慎遭了機關暗算。”
倒是……真會享受。
眼前仿若蹦出來大腹便便的佟老爺左手抱着佟夫人,右手抱着他。三人恩恩愛愛的畫面。
女娘聽進去了。
“既然用了晚膳,那便回去。”
崔韞不關懷,就是對她不夠上心。對她不上心,無非是在崔韞眼裡,她並無過多分量!
還不等她氣急敗壞,那不鹹不淡的嗓音又在耳側響起。
崔韞看她一眼,就猜到女娘心裡想什麼。
崔韞沒有出聲,可黑眸沉沉,他仿若未聞,視線輕輕一掃。
他淡淡擡眸,朝影一看去。
崔韞微微一笑:“總要讓三皇子成倍還的。”
他嬌羞一笑:“那佟老爺起先是惱怒,可如今他也時常照顧我生意,三日前我還同他們夫婦一道遊湖。”
“客棧人多眼雜,還是去我買的宅子罷。”
明明不久前,她還奶兇奶兇紅着眼眶,便是她一氣之下將這花樓給拆了,崔韞都信。
她覺得崔韞在賣慘。可仔細去看,郎君眼底的確留着青色。
“除了佟家夫婦,小的恩客還有張老爺,魏老爺,胡老爺……”
沒錯!就是這樣!
她更惱怒了。
清倌:“他提過,可小的沒應。”
說着,她又挺直腰板理直氣壯。
她忿忿不平:“是那佟夫人指明要你的,她覬覦你!是她不守婦道不安好心。怎是你的錯?她夫婿更不該不分青紅皁白來尋你的錯處。正房娘子會來此,可見夫妻不合。沒準那佟老爺對不住她,也不是好貨色。然,這是秦楚閣,不是學堂,你是閣裡的人,佟夫人來花了錢,你無非是爲了生計不得不低頭罷了。”
“是我對你不夠關懷。我若想知道你的行蹤,並不難。”
見狀,忙不迭的招呼着人全部退下。
他的態度好的不行。
看看,他捨不得傷害任何一個人!
沈嫿:……
沈嫿表示還沒吵夠。
“我的錯,整日就歇兩個時辰,便是有意念你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影一得了令,快步上前,提着清倌,就朝外去。
在沈嫿反抗前,他低聲道。
崔韞喟嘆一聲:“讓我的女娘難受了。”
“行。”
“你揹着我逛花樓,我最是坦蕩磊落,可沒有揹着你。”
就……怪離譜。
這話……
“便是公務,可你逛花樓,給別的女娘花錢就是不對。”
“有也給我憋着。”
沒有打斷,更沒有半點情緒。
沈嫿本就是個小人。一聽這話,連忙順着竿子往上爬,她擡着下巴,蠻橫不講理:“那你說說你哪兒錯了?”
“也是,你說過不嫌多,不挑的。”
崔韞眼神化爲幽深。他低笑一聲。說的話讓沈嫿下意識夾緊了腿。
“那可要累着我了。”
“不急,回頭我們照着一個個的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