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續再去看崔韞。
即清上前稟報:“爺,那走鏢的宵小,以照您的吩咐,送往衙門。”
目睹女娘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下,崔韞神色淡了下來,冷冷清清的應了一聲。
“嗯。”
等回了房,沈嫿嘴角忍不住向上翹。她還剋制不住的蹦了一下。
怕被人瞧見,沈嫿忙擡手將嘴角拉平。
屋內的燭火染着正旺。
用了晚膳過後,倚翠撤着碗碟。
“娘子,侯爺那邊——”
她剛起了個頭。
上回她醉酒時,便給崔韞展示過小衣。磕磕絆絆的說是水綠色,當時他還糾正,那是芽綠色。
“娘子若不願,爺自然不敢的。”
“娘子,屬下聽聞,您隔壁的上房還空着,故斗膽來問,爺可否能住?”
倚翠沉默。
她語氣硬邦邦的:“你喝的是我喝過的茶盞。”
崔韞取過棉布,蓋到沈嫿頭上,給她擦拭。
倚翠推門而入,手裡提着茶壺。
崔韞拿一拿倒也不算什麼。
往前羞憤欲死,可眼下,女娘沒有半點不妥。
崔韞神色淡漠。他將小衣朝袖口一收,去木凳前坐下,繼續喝茶。
自小斤斤計較的沈嫿能記一輩子。
“這荒僻山林,婢子聽聞,夜裡恐又有飛蟲,便一併取了幔帳來,免得擾了您歇息。”
她沒好氣道。
她剛沐浴,杏眼溼漉漉的:“你說說,你錯哪兒了?”
“這件沒見你穿過,倒不知。”
女娘很快又將門合上。
崔韞定定看她一眼。
她是很周到的。卻不想第一眼瞧見的是崔韞。崔侯手裡還把玩着娘子換下來的肚兜。
然後將人轟出去。
“想看直說,沒必要拐彎抹角。你若真喜歡,那就送你了。”
“他若真要住,我還能攔得住?”
沈嫿也的確累了。
沈嫿動作一頓:“什麼事?”
是即清的聲音。
她閉口不言,即清等了片刻,沒見裡頭傳來說話聲,很快擡步離開。
“他姓汪。若是沒記錯,豐州知府也姓汪。”崔韞道。
“奴婢去擡熱水。娘子奔波了一路,早些沐浴歇息,明兒還得早起。”
“便是你前兒夜裡被我脫了的那件。”
雖然說牀頭吵架牀尾和,沈嫿覺得,她和崔韞沒法合。
他身姿頎長,朝屏風那處走去。
偏偏,即清說話很有水準。
“去榻上等着,我洗完再慢慢同你解釋。”
“你現在就解釋!”
她退下後,沈嫿也累了,快速的沐浴完,抱着換下來的衣物,繞着屏風出來,就見那原先掩着的窗戶半開着。
“娘子。”
崔韞見狀放下茶盞,緩步上前。
茶水是她親自煮的,廢了些時辰。
女娘願意再給崔韞一次機會。
“行。”
沈嫿一驚,抱着的衣物全部落地。
沈嫿雖然還沒原諒他,可也沒忍住的問上一句。
指尖和布料輕磨。
她的小衣,倚翠拿過,凝珠拿過,成媽媽也拿過。
沈嫿小步小步朝外走,她將耳湊到門前,靜默片刻,便是走廊的動靜也沒了。
沈嫿視線一寸一寸的落在上頭繡着嬌顏海棠花的小衣上。
沈嫿存了一肚子的火,儼然她可以和崔韞徹夜爭議。
沈嫿豎起耳朵,也沒聽隔壁有推門聲。她蹙了蹙眉。
沈嫿脫着外衫:“送來的茶水,裡頭不見茶葉,全是茶末。”
他沉思着怎麼開口。
沈嫿取了件藕色小衣。
她口渴時,喝了一口,就沒動了。
等成貴二人將熱水擡了上來後,倚翠又調試着溫度。放了花瓣,又同往常一般滴了精油。
女娘奶兇奶兇的扒拉着他的臉。固執的仰頭看他。
沈嫿抿了抿脣:“你明知我問的不是這事,不讓你擦了。”
他轉頭看向錯愕的女娘。
她打開房門,探出一個頭去,張望了一會兒。
這幾日胸口漲的難受,想來要不了多時,穿着就小了,回頭得重新做些。
你還敢提那晚啊!
她努力保持微笑。
沈嫿一言難盡:“我想,我們應該先吵一架。”
憑什麼讓她等?
她就想吵架。
別真是不住了吧?
那些衡州來的,她都一人準備了一間通鋪。
她正要過去關上。
茶水的味道不好,可他顯然不挑。
他嗓音懶懶散散的,生怕沈嫿不知,還不忘提點。
崔韞眼裡翻涌着暗色,下一瞬,他把人拉至身前,不顧女娘反對,拉着她的手從胸膛往下。
“那你說說,你錯哪兒了。”
你怎麼不說把小衣一併還給我!
崔韞脾氣很好:“那我還給你?”
崔韞也沒讓人去換,準備直接就着用了。
倚翠走後,不過多時,外頭傳來恭敬的敲門聲。
她想……,她大抵來的不是時候。
倚翠的嗓音越來越低,險些維持不住笑來。
但她知道即清這樣的,才容易招媳婦。
倚翠暈暈乎乎的放下茶壺,快速的將幔帳鋪上。做完這些,忙急急退下,不忘將房門關上。
她斜靠在榻上。
“進來吧。”
他無奈:“我昨兒都在大理寺待着,得閒後,便追來了。一日沒用膳,也就適才吃了麪食。”
沈嫿眼兒清澈透亮:“你說什麼?”
倚翠忙道:“婢子帶了花茶來,這就給娘子去泡上一壺。”
她一個字都不信。
沈嫿剛擰眉。
“娘子,是屬下。”
沈嫿正在取換洗衣服,聞聲問:“誰?”
“好看嗎?”
他彎下身子,撿了外衫,封腰,再撿了小衣。
崔韞放下茶盞,神色自若:“洗好了?”
崔韞淺淺一笑:“我知去衡州後,不知何時歸,可你也不該送我小衣,讓我夜裡取出來睹物思人。”
“你可知那藍衣少年郎是誰?”
崔韞那夜,讓她離遠些時,敢的很。
“你那件正紅小衣,倒極襯膚色。”
沈嫿很衝:“我管他姓汪還是姓崔,便是他隨我姓沈,我都不在意。”
水還溫熱着,是女娘用過的,帶着濃郁花香。
就聞身後倒水的聲響,沈嫿轉身。還以爲是倚翠。
很快,又覺得這個姿勢,不夠得體端莊。
沈嫿:……
沈嫿:……
崔韞指尖摩挲着,絲綢的料子,做工細緻,觸感卻不及女娘半分。他正人君子的凝視着沈嫿。
“我思來想去,此事沒法解釋。”
帶動着她的手再往下。
這……
“感受到了嗎?”
“它也同我那般心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