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堂內的竊竊私語聲少了大半。
有人擡步入內,各大繡坊的老爺也顧不得說沈嫿閒話。全都上前吹捧。
“哪兒來的風將您給吹來了?”
——“說笑了。”
“上回去盛京,有意請您喝茶,可惜您總是不得閒,這次,好歹給我祝家繡坊一個機會。”
——“不勞破費。”
“周家繡坊這次的繡品,還得讓您幫着品鑑一番。”
——“……”
沈嫿見着稀罕,扭頭正要見見來的是哪尊大佛。等看着被衆人簇擁而來的面容後,眉梢微挑。
“認識?”謝珣問。
“幫我管聘禮的。”
來的可不就是一風堂的掌櫃。
也難怪這些人將姿態擺的這般低。
繡品若能讓一風堂收購,可是莫大的機遇。參加會展,哪家不是爲了拔尖出頭。
往年,一風堂大多都是由手下的掌事們前來,肖掌櫃還是頭一次親自現身。
誰不動攀附的心思?
肖掌櫃笑着迴應,倒是沒有半點架子,可也僅限於此。
見他心不在焉,周老爺忙道:“您可是在尋人?”
“那沈家小子既然還沒到,不妨由我來當一回東道主?”
肖掌櫃總算對上女娘的視線,他留下一句不必,快步上前。
“沈娘子安好。”
沈嫿一向不是低調做派,倒沒刻意當做不識。
女娘甚至對着跟在肖掌櫃身後不久前還在議論她的各大繡坊老爺們,挑釁的擡了擡下巴。
“是來給我撐場面的嗎?”
肖掌櫃笑:“東家是怕有些不討喜的敗了娘子的興。”
這一句話,取悅了漾漾。
也讓周邊的人全都變了臉色。
一風堂背後的東家,至今不曾露臉,可見肖掌櫃這般,定然同沈嫿關係匪淺。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剛上任的汪知府竟也朝此處匆匆而來。
肖掌櫃是朝沈嫿去的,汪知府是朝謝珣去的。
可不等他走近,就見被扔出去的合格的走狗新掌櫃被兩個小廝打扮的奴才攙扶而來。
他剛被提拔上來本就春風得意,可見前程一片光明。如何甘願被這般對待。
到底是沈家的地盤。這不是沒將他們公子放眼裡麼。
“小的身份是卑賤,傷了也就傷了。這位公子,請您起身,莫壞了規矩!”
謝珣朝汪知府頷了頷首。
“汪知府。”
他溫聲問:“此處,可是我坐不得?”
“如何坐不得?”
“要不是您,那兩座城池如何收復?”
汪知府轉頭叱斥。
“不長眼的東西!”
“沈瞿何在?”
要不是得知謝珣來此,同沈瞿這種小人相干的地兒,他絕不踏足。
“我們公子應當在來的路上。”
“胡鬧!”
“會展如此大的事,眼看着人都到齊,他竟還未至?”
“謝世子得聖令,遠道而來給太后娘娘挑選繡品,沈家繼子好大的威風,竟然讓謝世子屈尊就卑,難不成還要給他讓位不是!”
得知謝珣身份的衆人:……麻了
沈家女娘多多少少有點本事。
謝珣輕笑:“不知會展何時開始?”
沈嫿道:“往年,還得由舉辦展會的繡坊家主上臺致詞。不過這個時辰,也該到了各繡坊上前展示繡品了。”
“沈瞿若不來,那本世子就得等着了?”
兄妹兩一唱一和。
“您是日理萬機,可沈家的規矩總要守不是。在場人衆老爺等得,謝世子如何等不得了?”
一聽這話,所有人面如菜色。
他們再厲害不過是商賈,如何能和謝珣相提並論啊。
這還是爲太后娘娘挑選繡品!
若是他們的被選上,可算是祖宗牌位冒青煙了。
“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沈瞿到底年紀輕了些。這些時日都做了些什麼事!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碎。”
“謝世子身份尊貴,難不成還要等他!”
周老爺極有野心:“大人,小的每回都在,流程比誰都清楚,不如由小的操持可好。”
汪知府一錘定音。
“行。”
第一排的老爺很謙讓,甚至不惜讓出第一排的位置給汪知府和肖掌櫃。
隨後,登臺展示帶來的繡品。
等說的口乾舌燥,便有人出價。也算出了一波風頭,賣出了好價錢,更有商人立下字據付定金,促成生意往來。
沒有沈瞿在,場面意外的熱鬧,各繡坊老爺格外賣力。只可惜謝珣,同肖掌櫃無動於衷。
沈嫿絲毫不見怯意跟着登臺。
她一露臉,便有不少人面面相覷。
在孫姨將十六副繡品陸續送至臺上時,不同別家繡坊老爺一上臺便介紹,沈嫿倒是別出心載的格調。
“你們有四次隨意發問的機會。”
衆人???
每人展示的時間都是固定的,過時不候,這就來趣兒了。
於是。
——“沈娘子這次可是代表沈家繡坊?”
沈嫿輕蔑:“你當我吃飽了撐的?”
——“那可是懷恨在心,故意同你繼兄對着幹,想搶奪繡坊?”
“首先,我很認同你對我的欣賞,繡品上紅蓋還沒掀,可見我帶來的繡品的確讓人忌憚。其次,不得不提醒胡老爺,您合該多讀幾年書,搶奪二字,若是不會用,就別用了。”
——“那你來此,可是有意繼承你阿爹的衣鉢,再開新繡坊?
“但凡是個明事理的,合該清楚繡坊如此,同我阿孃脫不開關係。不妨大膽點,比如,我是想拿回繡坊,再將其易名,改成淳氏繡坊,讓我阿孃得以安息。”
這一番話,讓所有人瞠目結舌。可看沈嫿,卻不像是在開玩笑。
周老爺吐字艱難:“每年爭首,靠的便是成單數量。賢侄女,你這次只准備了十六副,到底少了些。這回來的可都是實力不錯的繡坊,也是,你到底是小打小鬧,可是沒有勝算,準備認輸了?”
這一句話剛落,場內坐着的人全部鬆了口氣。
也是,沈小丫頭片子,還能做什麼妖。
沈嫿淡淡:“四問,也就你問的最像廢話。”
周老爺:……
“本準備了十七副,可我覺得不甚喜慶,便選了十六副繡品來此。”
女娘嗓音清脆,賤兮兮:“贏你們,還是不在話下。”
“故,就不勞諸位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