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真想是一條拼命討好我的狗
一場鬧劇終將落幕,沈薛氏灰頭土臉不願再待。一甩袖子就要離開。
“繼母。”
沈嫿笑吟吟叫住她。
“你還有什麼事?”
沈薛氏的語氣很衝。
“繼母給我送了這一份大禮,我自然要體貼回去的,徐婆子原是你身邊伺候的,撥過來給我,她本也大有微詞。因她年紀實在大,想來不值幾個錢,也賣不動去爲難牙婆。你還是一併帶走吧。”
徐婆子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可背脊卻彎了三分。一聽這話,指尖都開始哆嗦。
她得沈薛氏看重,無非是幫着監督沈嫿。可如今被沈嫿趕回去,夫人可還會給她好臉色?
“耳聾了嗎?跟上!”
沈薛氏黑着一張臉。
“還要我八擡大轎請你回去?”
非但如此,他還得煞費苦心的吊着她的命。
楠木茶几上頭擱着描梅紫砂茶具。松木棋盤上凌幾顆亂放着白玉棋子。
崔韞沒應,他也不怪罪。反倒繼續道。
“是二十三年,阿爹少時撿的你,當時你奄奄一息,命懸一線,是他請醫師,又帶在身側提拔。我雖年幼,也知狼心狗肺四字怎麼寫。”
沈薛氏心眼小氣量更小,一口氣險些沒喘過來。
眼珠仿若簇了火,恨不得將沈嫿吞滅燃燒。
沈嫿語氣冷淡:“聽說你兒媳不日後即將生產?”
“可真有你的。”
一輛低調的馬車緩緩駛出盛京城。積雪在車輪下傳出‘吱吱’的輕響。
“你什麼態度!和你說話呢!”
姬紇長吁短嘆間,崔韞又翻了一頁書。
吳管家汗顏,恨不得遁地消失。
“你如今哄着我的樣子,真像是一條衝我拼命搖尾巴只爲討好我的狗。”
姬紇腦海中萬千種猜想閃過,倏然,他坐直身子。
倚翠將朝露的賣身契送上。
“……是。”
可和姬謄相比,他已經夠幸運了!!
“他睡的院子都漏水呢,府邸也沒個伺候的下人,身上尋不見半個銅板,我上回偷偷瞧見他餓的在吃草根。”
吳管家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讓你舒暢出氣了,你也該鬧夠了。到底是精貴養着的女娘,到現在還不懂仰俯由人的道理。”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沈巍待他是好,可這麼些年他盡心伺候已經算報恩了。
而安靜了很久像在縱容沈嫿的沈瞿。總算是有了動作。
沈嫿的視線稍稍一轉,並不友好。
你還有完沒完!!!
“對了,你好端端的怎麼要去豐州?”
盛京裡頭,誰不誇他?
崔韞目光不離書冊,繼而又翻了一頁。
姬紇心裡不是什麼滋味。
織金黛紫錦緞車簾,鋪虎皮的地毯……
豐州的百花樓最近出了個千嬌百媚色藝雙絕的花魁!他在盛京也有所耳聞。
“朝露是我最疼愛的婢女,她本是我身邊的一把手,去您院裡當掃地丫鬟實在是屈才了,她行事周到,繼母可得好好待她。”
“崔韞,你可有去瞧過姬謄?”
沈薛氏:!!!
沈薛氏低頭算什麼,沈嫿恨的至始至終都是沈瞿和二房的人。
她安安靜靜很是反常的接受他的服務。
沈嫿冷冷道。
“說夠了嗎?”
“我就說哪有什麼不貪圖女色的男人,合着你在盛京修身養性是假象,骨子裡的狂野是不遠千里奔赴玩花娘。你裝的可真辛苦。”
他的生母是小小才人,生下他後難產而亡。更不曾被追封位份。
寬敞明亮。
他嗓音不由拔高。
他嘴角的笑意散了不少。
他怎麼沒想到這個法子呢!!!
適逢他是鬼節所生,爀帝厭棄他生來不詳。從不親近,早早驅出皇宮賜了府邸。不讓他在跟前晃悠。
“東洋珍珠我贖回來了,這次我不計較。下一回可就不一定了。”
“這裡頭若說沒有你的手筆,阿兄是不信的。”
“沈嫿。”
“繼母。”沈嫿又輕輕喚了一句。
他一頓:“二十餘載了。”
————
他說了一路了!!!口都幹了!
崔韞眉心微微一皺,不明所以的看向姬紇。
“外頭的傳言聽說了嗎?”
‘啪’的一聲,將崔韞手裡的書一合。
沈嫿抿着脣,不語。
這才擡手,慢條斯理的取下耳裡牛皮所致的的軟耳塞。裡頭鼓鼓的,還裹着厚實的棉花。
姬紇憋着一口氣,撲過去。
終於,這人沒裝模作樣的喊她漾漾了。
“你跟着我阿爹多少年頭了?”
沈瞿眸中狠戾一閃而過。
看看,崔韞多成功。
“又黑又瘦的,哪裡像個皇子?我第一眼還以爲是個猴,他當質子八載,好不容易回來了,卻不得父皇半點待見。隨意尋了一處破府邸就給打發了。”
崔韞動了動脣。不見半點羞愧。
沈嫿故意鬧的滿城風雨,以至於篤定他會如她所願,讓沈薛氏服軟。真是下的好大一盤棋,甚至不惜讓整個沈府名聲掃地。
知道了!她一回去,就去折騰那什麼狗屁朝露!
屈才?
“都要做祖父的人了,我要是你,也該爲子孫積點德。”
他的手擦過沈嫿。明明溫熱,沈嫿卻感覺到比寒風凜冽還要刺骨的冷意。
說話之人是對面是坐姿懶散的姬紇。
馬車瞧着平常,可車廂卻是別有洞天。
她是料準了沈瞿不能對她如何。
從今天起,就一邊折磨她,一邊讓她倒夜壺!
“吳管家。”
她對上沈瞿的眼,眼眸清澈亮堂,此等情況下,卻保持原有的驕傲,說的話更是將沈瞿鄙夷到極點。
崔韞坐姿端正,眉目冷清疏離,君子風範盡顯。骨節分明的手捧着一本書,時不時的翻上一頁。
“你你你……”
他語氣盡是溫柔,卻俯下身子不容反抗的將珍珠塞到沈嫿手上。又相當體貼的攏了攏沈嫿的斗篷。
沈嫿扔下這句話,這才稍稍吃力起身,沒再看兩人一眼,就要轉身回屋。
男人似笑非笑,眼底暗光浮動,很是危險。
“勞煩七皇子再說一次。”
姬紇:“我憑什麼要再說一次?”
合着,他就是個傻子,自說自話了一路。而崔韞氣定神閒一個字都沒聽見?
姬紇:很好,是我活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