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你可不要手下留情
沈薛氏笑意一頓,態度也冷了下來。
“你這是教我做事?她牙尖嘴利的,吃些苦頭怎麼了?沈瞿,你莫不是真當自己是他親兄長了?”
沈瞿沒說話,可他身後的小廝微微俯低身子,又將外頭的風聲重述一遍。
沈薛氏大怒。
沈瞿稍稍收斂了情緒:“這事已然栽了跟頭,雖是家事,可難免讓生意場上的人笑話。”
沈薛氏眉心一皺。她對沈嫿本就積怨已久。
不就是缺了碳火,沈嫿竟然藉此將她一軍。是她管家不嚴,疏忽才讓沈嫿鑽了空子。這讓她的臉往哪兒擱?
“那就更該狠狠的罰!流了血知道痛了,她也就老實了。”
沈瞿不動聲色的覷了眼沈薛氏難看的臉色。
沈巍不貪女色,身邊也就沈薛氏和柳姨娘一個妾室。這麼多年,沈薛氏沒有討得沈巍的歡心,不是沒有緣由的。
分量重的牙婆眼睛都亮了。
他褶皺的臉猶豫一二,到底還是沒敢耽擱,匆匆朝一處而去。恰逢和趾高氣揚來稟告的徐婆子不期而遇。
她忍着難受,由着倚翠扶出去。
“小的是頭一遭做沈府生意,可厚道是出了名的,只可惜素來和沈府來往交易密切的是那個成牙婆,她啊,可不是什麼好人。”
“都是些眼高手低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只會得罪人,你是個聰明的,應當知曉如何處置。”
衆多奴才相互推搡,最後推出一人。
她低低的咳着,臉色愈發煞白。倚翠端了杯熱茶奉上。輕輕拍撫沈嫿的背,也不曾讓她緩解一二。
“什麼,你是說娘子要將人發賣了?”吳管家大吃一驚。頓覺不好。
說着,她取出一錠金子。送到牙婆面前。
沈嫿喉嚨癢的厲害,又幹又燥。
還能噁心!那成婆子那條狗!
“不可。”
“這些奴才皮厚實,都是得狠狠調教,我手下有一批老實聽話眼裡有活兒的奴僕,身世乾淨,也不會髒了娘子的眼,娘子若信的過我,我隨時都可以將人送來。”
這是要這般不給體面,明目張膽撤走沈薛氏的眼線?
“娘子的脾氣實在是大。萬事不計後果。只求自個兒順心。”
沈家娘子身子不好,整個豐州都清楚。眼前這人,氣若遊虛,走三步喘四聲。
看來,外頭的傳聞是真的。
可同理,沈嫿可以養尊處優,可不能在他面前過度放肆。
沈薛氏不以爲然,只當沈瞿過於謹慎:“將人拘在內院,任意發落,即便脫了一層皮,外頭又怎會知曉?”
“我們的賣身契在夫人手上,徐婆子已去請了。娘子故意來這麼一出,意圖將我們個個嚇壞膽子。您雖說是主子,但還得跟着章程辦事。”
牙婆子微怔。自不管沈府內部的隙罅,很快笑開。
她做這一行官賣過了明面是正經勾當。遊走於豐州大戶人家。
雪非但不減小,反倒有愈下愈大的趨勢,好似要將整個豐州鋪滿。
沈瞿的耐心一點點消耗殆盡。
他眼底暗光浮現,卻好整以暇的取過雲霧糕,細細品嚐。
“走快些,莫讓娘子等急了。”
實在是蠢。
她就怕沈薛氏不來。
沈嫿擅自做主發落,可有將沈薛氏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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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小的晚些就送些人來由娘子親自物色。”
沈嫿將頭抵在倚翠身上,平復呼吸。
倚翠細細道:“已照娘子的吩咐,尋了住在東巷壽衣鋪附近的這個牙婆。她在外頭候着。也故意在守衛面前留了話。”
沈嫿清淺一笑。沒將這些人放在眼裡。
他不願沈薛氏壞了好事。
牙婆把金子一塞。雙手插腰,拔高嗓音衝那些人嚷嚷:“嘖嘖嘖,一個下賤奴才也敢如此放肆,小的就說那成牙婆不會管教,竟還敢送到貴人眼前。”
“年輕那會兒搶我男人,如今一大把年紀了,還不知安分整日穿的粉嫩。臉上粉脂都要一尺厚了。合着當自己未出閣呢。”
“如今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們沈家,在用度上,萬不得虧欠她。”
沈薛氏蠢,可那沈瞿最注重名聲。
一聽沈瞿提及沈鶴文,沈薛氏有所顧忌的住了嘴。她氣的胸口跟着微微起伏,可見不順暢,也懶得對這半路來的兒子演飾慈愛。
牙婆暗自肺腑,卻不敢多看。
倚翠這般提點,她當即應下。還不忘諂媚應和。
一聽這話,牙婆當即笑成一朵花。
沈家再厲害,也不過區區商賈,她和知府夫人身邊伺候的婆子私下有交情。知府買賣的生意可都是她辦的,因此,也不怕得罪沈家的人。
牙婆子眼珠子咕嚕一轉。開始打眼藥。
“您這是找對人了,只管放心,小的定將事情辦的熨熨貼貼。”
沈巍迂腐,他可不是。
沈瞿見狀,這才滿意。
“阿孃許是不知,二叔同我留着她大有用處。”
“給娘子請安。”牙婆連忙上前行了個大禮。卻不動聲色的打量。
他溫聲提點。
她沾沾自喜,今日一出沈府,就放出風聲。看看那些大宅院裡還有幾戶人家敢和成牙婆交易。
再看邊上那些沒規矩的奴才,是根本沒將沈嫿放在眼裡。就差將蔑視二字寫在臉上。
一切打壓成牙婆這老東西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娘子您菩薩心腸,捨不得罰以至於手下的人才敢這般叫囂。”
倚翠搬來椅子伺候沈嫿坐下:“賣身契待會交到你手上。晚些記得再送些本分的奴才過來。價錢好商量,娘子滿意了,後頭賞銀也不會缺了你。”
守衛一個激靈,眼看着人走遠了,連忙推出一個人上報吳管家。
有心之人自會將話傳到沈瞿耳裡。
而這邊。
沈嫿點點頭:“整個府邸,除了你,旁的我全信不過。可院子大,若不借機準備下人,只怕凝韻院會再塞人過來。”
“她本就是個藥罐子,就算人沒了,又如何?”
倚翠也領着牙婆子入府。
那些奴才是沈薛氏送過去的,雖是沈嫿院裡的奴才,卻不是沈嫿的奴才。
倚翠笑:“你做的可不是沈府生意,是我們娘子的生意。”
做生意,哪有不同酒和色打交道的。
牙婆:“就這些貨色,我領回去幾頓鞭子下去,出血了,知道疼了,不出幾日,保管聽話。”
會說話就多說些。
沈嫿對上她的眼。
幽幽道:“那你可不要手下留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