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柳園,燈火通明,歌舞連連。
一個個穿着考究客人席地圍坐,身前擺着齊膝方桌,方桌上除了工藝精緻銅杯,就是放滿各色水果的銅製托盤,簡單而不失大方。
“二少爺,你說那嶽凌能在戌時到得此處嗎?”一個留着八字鬍的男子對着席坐席間的年輕男子問道。
“肯定到不了,沒有人指引,還有門口的小廝諂媚攔路,一個喜好名利,喜好別人吹捧之人,恐怕早就讓那小廝唬得團團轉,哪還記得到此處。”還不等年輕男子回話,身坐右側的老者便一臉不屑的說道。
年輕男子不經意的蹙了蹙眉,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看着老者的眼神一絲光芒一閃而過。
“張老說的是,就算對方能進入司徒府,也肯定找不到此處,司徒府以五行八卦爲建造基礎,一般不曾到過司徒府之人,根本不可能找到此處。只會迷失在司徒府,也許明日樑城就有嶽凌小兒的笑話可聽了!”張老身旁一中年男子帶着諂媚說道。
人的嫉妒之心是很可怕的東西,而席間如今坐的全是秦府的謀士,這些秦府的老人,在秦府勤勤懇懇的呆了十年二十年,也不曾在樑城聞名,偏偏嶽凌這名字卻是半月之間就聞名全樑城,這會還得秦家二少爺邀請,如何不讓這些人嫉妒。
也因此時被秦府謀士得知,纔會設下如此陣仗對待蘇淺,這一羣人卻是打定主意要考教考教“嶽凌”,看看這“嶽凌”是不是真的有聞名樑城的才能,他們絕不信一個不及弱冠之齡的年輕人,會有多大才能。
這是謀士間的暗鬥。也是老人對新人冒頭的打擊。
也是因爲才引出蘇淺一到秦府門口,便遇上一個小廝如此拖時間攔道之事。
在坐的一干人全都在此等着,等着看“嶽凌”的笑話,等着明日樑城傳起“嶽凌”的笑話,讓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子徹徹底底的變成樑城的笑柄。
坐在中間的年輕男子淡淡的將青銅杯注滿水酒,而後送進自己嘴中,眼睛雖然看着場間對歌而舞的女子,眼神卻透過這些女子看向院門。
那眼神平淡而無絲毫起伏,實在讓人看不出此人究竟想不想蘇淺她們到得此處。
“少爺,再過一會便到戌時了。”八字鬍男子彷彿和那些顧自說話的老人不同,說話間皆圍着這年輕人。
“恩,我知道了。”年輕男子隨意的應聲,眼睛隨意的掃了在坐所有人。
“我說呂梁,我勸你還是別在和少爺說時間了,那人根本不可能在戌時到這裡,在半個時辰前我便差人去問過守門的小廝,那時那人還沒到司徒府,而第一次到司徒府,再聰慧,對八卦九宮再有所鑽研,也根本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到,你就放棄吧。”討好老者的中年人見八字鬍對着年輕男子報說時間,不禁嘲弄的說道。
也只有這個傻瓜纔會不討好大少爺,卻去討好二少爺。
中年人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卻不知道自己所有的表現全落在秦家二少爺耳中。
“時間未到,又怎知對方不可能準時到。”呂梁看着說話之人內八字的眉毛對着說話之人不屑的豎起。
這些人還真不將二少爺看在眼中,等着把,總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這秦府只有他才知道,二少爺心智極高,絕對在所有人都看好的大少爺之上,若是兩方起上衝突,只要給二少爺發展的機會,絕對是大少爺失敗。
這司徒府,以後定是二少爺的。
“自然知道,即使是秦府第一謀士秦風在第一次到秦府,也是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找到自己要到的地方,我們可不信此人能比得上……”正說這話的中年人的話突然卡在嘴中,眼睛直直的看着院門之處。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只只見院門處此時走進兩個人,男子一襲青衫,濃眉大眼,看起來還真有幾分俊氣。女子臉遮薄紗,只留一雙不大的單眼在外,這雙眼睛雖不是那種令人驚豔的漂亮眼睛,可眼中流露出的清氣,卻是任何美麗的眼睛所不具有的。
這兩個人正是園間秦府謀士談論許久的嶽凌和蘇淺。
蘇淺擡眸掃了一眼柳園之人,最終眼睛定定的看向席間的年輕人,只見對方獨坐正席,旁的人都坐在此人兩側,顯然此人必定是下請帖邀請嶽凌之人。
蘇淺所看之人,正是被呂梁稱爲二少爺的年輕男子。
“小女子蘇淺,此處可是秦家少爺邀嶽凌赴宴之所?坐在中席的可是秦墨秦二少爺?”
“姑娘見過我?”見蘇淺定定的看着自己,秦家二少爺眼中閃過一絲奇異。
“不曾見過,但是能在這許多秦家謀士之間獨坐正席之人,不是邀請嶽凌來此赴宴的秦家少爺,還能是誰。”
蘇淺對着秦家二少爺款款而談,眼中倒映着柳園中的燭火之光,此刻看起來分外明亮,可惜此刻白紗將素顏遮去,否則絕對明豔十分。
秦家二少爺看着蘇淺眼中一絲欣賞的光芒閃過:“蘇淺姑娘如此慧敏,照理芳名遠播纔是,爲何這名字我等不曾聽過?”
蘇淺沒有說話,只是眼睛飄向站在身旁,跟着她一起進到柳園的嶽凌。
該你上場了,雖然沒有說話,可蘇淺眼中的意思卻十分明顯。
在進院子前,她便對嶽凌叮囑過,當旁的人問及她的身份時,由他回答。這也是她的一個策略,爲的是將她的氣勢提到最高。
由嶽凌回答她纔是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嶽凌”,這效果絕對比她自己說出自己的身份強上許多。
嶽凌眉間一挑,微帶猥瑣的笑容移上臉,要我說話,可是要好處的。
說不說?
蘇淺微微眯起眼睛,威脅的看着嶽凌,腳上不經意的踩上嶽凌的腳尖,眼中的笑容燦爛非常。讓你一到關鍵時刻就來給我鬧事情。
嶽凌臉色一緊,變成一張哭喪臉:“這是我家小姐,也是你們要找的真正的嶽凌。”
嶽凌快速的說道,說完便感覺腳尖一輕,斜眼看着蘇淺,怎麼女人都這麼暴力呢?
蘇淺和嶽凌使眼色的時間看似不短,實際上也不過片刻而已。而嶽凌的話一出,柳園所有人都爲之一愣。
“你是嶽凌?”秦家二少爺不禁站起身子,深若萬古深淵的眼睛終於露出一絲動容。
“她竟然是嶽凌,嶽凌竟然是女的……”
“她不是說自己叫蘇淺嗎?怎麼又成了嶽凌了?”
嶽凌的話一出,真可謂一語激起千層浪,之前一羣人說岳凌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到柳園之說反倒是被這羣謀士遺忘到九霄雲外。
“小女子蘇淺,當初不曾想自己做的事情會被傳的如此之大,便借用了一下朋友的名字,而我身旁之人的纔是真正的嶽凌。”蘇淺眼中露出淡淡的笑,雖然臉上附着薄紗,可這笑意所有人彷彿都能感覺到,溫和平穩。
“原來如此。”秦墨看着蘇淺若有所思的應道,隨即臉上露出一個風流的笑容,眼睛更是定定的看着蘇淺:“蘇姑娘還請上席間安坐,我等還真不曾想坊間有名的嶽凌竟會是個化名,而這化名的主人竟會是個女子。”
蘇淺依舊淡淡淺笑:“蘇淺謝過秦少爺。”
說完,蘇淺便領着嶽凌走到秦墨右手下側的席間坐下,正好和之前看不上她的老者相鄰而坐。
直到到得位子上坐定,蘇淺才呼出一口氣,這可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遇上這麼大的陣勢,雖然她穿越的身體是個公主,可誰讓這個公主偏偏不是什麼受疼愛之人,自然見不到什麼大場面。
不過,她一定可以做好一切,即使是爲了恆兒,她也一定要做好!
這般一想,什麼面對陌生環境的擔心全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今晚她只一個目標,那便是明日嶽凌的名字一概變成蘇淺後,她的名氣要更勝,非要讓劉家都注意到自己不可!
若是這般,劉家對她還沒什麼反應的話,那便只剩下直接找上劉家了……
蘇淺入座後,柳園一陣靜默。
秦府的所有謀士依舊處於震驚之中。
若說蘇淺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找到邀請她的宴席已經讓所有人吃驚,那如今這個讓人吃驚之人還是個女子,就更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即使是這片刻的思緒已經讓在座之人有緩衝的時間,可這些人還是不願相信蘇淺便是“嶽凌”,也不相信是蘇淺領着路到得此處。
而這幫不相信之人便看向蘇淺身旁端坐的嶽凌。
將一切都收入目中的蘇淺淡淡的笑着,一切都按照自己希望的發展,只要後面自己一直髮揮的好,那今日的目的定能實現。
“蘇姑娘是哪家姑娘?爲何老夫不曾聽說樑城有姓蘇的大世家。”與蘇淺比鄰而坐的老者看着蘇淺彷彿隨意的問道。
“小女子只是一個飄零之人,並非什麼大世家的女子。”蘇淺看着老者素雅微笑。
“哦?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怎可能隨意的通過九宮八卦陣,隨便就來到此處,姑娘故意隱瞞身份,可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老者看着蘇淺眼睛微微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