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吳公公的話,蘇淺腳步微微一頓,而劉夫人則是若有所思的望向吳公公。
“我們大梁如今不沒有世子麼?吳公公和我說這個做什麼?”
蘇淺眼睛微眯,也不管劉夫人在一旁,對着吳公公直接問道,她不喜歡和人繞彎彎,特別是事關恆兒,她就更不想繞彎子了。
要知道質子就是弱國將國家裡身份尊貴的人送往他國做質子。
恆兒在樑宮已經受盡苦難,和不平等對待,她絕不允許恆兒換一個地方承受更大的苦難。
要知道弱國的公子在強國當公子,萬一和旁的人起了衝突,就是被取了性命,人家也能推的一乾二淨,而作爲弱國又敢說什麼。
若是恆兒這樣本就沒有地位的公子去了隨國,那就更加危險了,到時候是死是活,還有誰人管,也許這一輩子,就這麼孤老在別的國家,想到種種可能,蘇淺心中更加堅定不能恆兒去別國做質子的心。
她卻不知道,即使是她不願意,只要樑王絕定了,也無可奈何,當然,現在吳公公說此話,也就意味着,這件事情還有不確定的因素存在。
聽到蘇淺說話,吳公公只是笑笑:“國夫人早些讓灑家遞話,待大公主處理完監斬智大夫之事後,請您去婉儀殿。”
蘇淺聽不出吳公公的葫蘆裡埋的究竟是什麼藥,可是有一點她卻是知道的,她們約見她的目的肯定再樑國世子做質子這件事情上。
想到在國夫人失去蘇笉之時,突然聽到做世子,就必須到隨國做質子,恐怕是滿心不願意吧,偏偏世子之位又不捨得想讓,這纔會有這會約見她的時期吧。
畢竟只要放棄質子之位,再施之以情,要將蘇桀送去當質子,絕對說不過去。而這就是她的機會。
只是隨國向樑國討要質子之事又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爲什麼她到現在才知道。看劉夫人若有所思的表情,恐怕早就曉得這件事情了吧。
這就是沒有勢力的壞處,什麼時候都消息的閉塞,更別說比別人快上一步準備反應了,怪只怪穿越到這個世界後她的生活一直就沒有消停過,不然也許也不用如此被動。
蘇淺輕輕嘆一口氣,對國夫人的尊重還是必須的,所以聽到吳公公的話,雖然腦海中一下子轉這許多心思,但是嘴上還是恭敬的答道:“公公放心,我自會早些去給國夫人請安的。”
如此回答後,卻是一陣沉默,蘇淺心中糾結着恆兒的事情,要對付士師的想法倒是一時間忘卻了,不過她忘了,卻不代表樑王忘了。
在紫宸殿外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和樑王單獨在殿中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袁統領,終於從紫宸殿走了出來。
而一出來,便對着蘇淺一干人傳樑王的話:“君上說乏了,讓公主晚些再來,至於士師則扣留宮牢,圖謀謀害公主性命,這罪可是不小。雖然還沒有審,沒問證據,想來公主也不會隨便誣陷於你!”
所有人聽到袁統領的話都微微一怔,不知道袁統領究竟和樑王說了什麼,竟突然變成這樣的情況,就連士師的事情竟也要放後處理。
蘇淺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知道士師被暫時關押宮牢,也就說明了樑王的態度,而這袁統領說話,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對士師言語間帶着微微的恐嚇。
蘇淺感激的望了一眼袁統領。
而這老頭看到蘇淺卻是微微一笑,說不清是恭敬還是其它,不過看那眼神卻是親切的,想來這感情是從蘇恆身上傳遞過來的。
即使她是個公主,從樑王對這老頭的態度,還有這宮中流傳的言語,她依舊覺得這老頭並不簡單,只是不知道恆兒是怎麼讓此人做自己師傅的。
其實深思一番也不難猜測,樑王本就準備把樑王傳給沒被六大卿家控制,卻實力最弱的蘇恆的,自然也要給他創造擁有勢力的機會。
只可惜這孩子並沒有早些看出這一點,不然這會絕不可能是如此孑然一身。
不再多想,既然這會處理不了士師的事情,她就去見見國夫人好了,畢竟自己進宮牢的時間控制在國夫人的手中。
本來按照她的想法,智大夫的事情完了之後,她應該對外面的事情可以暫時放下心,可誰想,智大夫的結局,竟讓她絕不甘心這會進宮牢,無論如何,她都想替智大夫報仇,還有秀兒報仇。
想到秀兒,蘇淺的眼神變得黯淡,她現在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慶年殿,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綠兒,雖然一開始對方害了恆兒,而後來又威脅她做一些事情,可這些畢竟沒有傷到她,可她這次出宮竟將對方最在意的親人弄的生死不明。
她害怕那恨意的眼神,即使她現在沒有看到,可她就是能想到那冰冷如霜的眼神。
而蘇淺會在這會選擇不先回慶年殿卻先去婉儀殿,恐怕不敢見綠兒也佔了很大的一部分吧。
蘇淺想着,卻是向外邁開步伐,無論如何,什麼事情都是要面對的,只是這會,讓她先靜一下,就當見國夫人是調和自己如今愧對綠兒的情緒吧。
蘇淺才走出幾步,便聽身後細碎的腳步聲傳來。
“大公主!”不等蘇淺回頭瞧跟來的人,便聽對方的聲音響起,而這聲音她自然在熟悉不過,因爲對方是她此刻最恨的人。
蘇淺回頭擡眸望向劉夫人:“劉夫人跟着我有和貴幹?”
聽到蘇淺滿懷敵意的望着自己,劉夫人笑的隨意:“公主難道不想讓恆公子不去隨國嗎?”
劉夫人的話一出,讓蘇淺的思維一滯,隨即蘇淺迅速皺起眉頭:“劉夫人想說什麼?”
“你可知道,到得如今恆公子還沒被送往隨國是誰的功勞?”劉夫人望向路邊的宮花彷彿無意的說道。
“那又如何,只有恆兒成爲世子,又沒被送往隨國做質子,纔對夫人有好處不是嗎?夫人這也是爲了自己做事。”蘇淺雖然恨劉夫人,但爲了蘇恆卻不得不同眼前之人虛與委蛇。
她不僅不能馬上替智澤報仇,如今竟然恐怕還要和害死他的人謀劃,只要一想起這一遭,蘇淺的心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她想將劉夫人千刀萬剮,可是,她如今必須咬牙忍住自己所有的情緒,爲了恆兒,她必須做到。
“話可不是這般說的,我只是怕公主爲了自己的利益,就放棄了恆公子的利益,纔來提醒公主而已。”劉夫人這話說的,彷彿她比蘇淺更在乎蘇恆一般。
蘇淺卻毫不在意,劉夫人會這麼做一定有原因,只是她暫時還不知道這個原因在哪裡罷了,畢竟她可以爲了蘇恆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又怎麼可能出賣蘇恆,若按這種猜想,劉夫人所作所爲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可她絕不相信劉夫人會做沒用的事情。
心中雖然這樣想着,可她已經不想再和劉夫人扯下去,因爲只要有飛劉夫人在一旁,不能對付劉夫人,她便覺得那是一種煎熬。
她會想到智澤行刑頭顱掉下的瞬間,會想到血濺三尺,染紅的地面。
蘇淺深吸一口氣,對着劉夫人淡淡的開口:“若是劉夫人沒有其它吩咐,我便告辭了,國夫人既然來請淺兒,”
說完也不管劉夫人的反應,便顧自向婉儀殿方向走去。
而蘇淺走後,劉夫人的神色卻陰沉下來。
慶年殿
蘇恆不斷的在院子中來回走着,宮裡已經傳了宮外劫法場的事情,可具體的事情,卻一點也沒有傳進來。
這叫蘇恆不禁無法靜下心來。
他不希望蘇淺救下智澤,他不喜歡蘇淺在意他以外的人,自小他們二人便相依爲命,在他想來,以後繼續相依爲命,纔是他們繼續的道路,除了他以外,他不許任何人出現在他姐姐的生命中。
只是到了這會蘇淺還沒回來,蘇恆卻是着急了,難道他做的事情傷害到姐姐,以至於姐姐不回來了?還是出了其它的事情。
如此想着,蘇恆眉頭糾結成一團,可這會他並不知道蘇淺回宮便到紫宸殿的事情,只能在此處焦急等蘇淺回來。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因爲習慣被當做最在意之人對待,也習慣將對方當做自己生活的全部對待,而生活裡突然來了外人,這反彈,絕對是極其可怕的。
即使是到現在,蘇恆依舊沒有準備好讓蘇淺的生命中出現他以外的人,即使他心底深刻的明白,姐姐終有一天會離開的,可是他就是不願意,他就是想阻止這一切。
而也因爲這一點……
蘇恆正想着,便見段護衛從外走進慶年殿,一身白衫顯然和早上出去之時穿的不同,卻是因爲和嶽凌打鬥,衣服上沾了嶽凌的血跡。
蘇恆趕忙看向段護衛身後,卻絲毫不見蘇淺的身影,不禁看着段護衛問道:“段護衛,大公主呢?”
“公主被召到了紫宸殿,現在恐怕還在紫宸殿。”段護衛恭敬的答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面對蘇恆之時,段護衛身上似乎少了點什麼,那什麼應該叫做希望吧。
不過面對蘇恆,段護衛眼中依舊充滿的是忠誠。
蘇恆聽到蘇淺只是去了紫宸殿而已,心終於放鬆,不過隨即臉上又恢復冷漠的模樣:“我吩咐你的事情,你可做了?智大夫可死了?”
“做了,屬下等在智大夫身前攔住了嶽凌,智大夫已經死了。”段護衛淡漠的說道,只是眼中略有光芒微微閃過。
“砰——”突然,茶壺落地打碎,清脆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