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前往葉府的衙衛,一夜之間全部自縊身亡,被抓的葉旋折柔雙雙失蹤。”左丞相看着蘇淺說道。
這聲音不大不小,帶着左丞相特有的混跡官場所練出來的語速,不快不慢,卻給人一股子壓力。
蘇淺早就習慣了這種說話語速帶來的壓力,可即使如此,還是忍不住一驚,隨即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難怪,難怪左丞相會如此態度,如此一來豈不就是解通了一切。
左丞相這是懷疑那些人會突然全部死去,是她下的手。
因爲這些人,全都聽到折柔說的話,說她有證據可以證明她是殺死南逐苟的兇手。
只這個證據,就足夠她對摺柔他們出手,若是*相處,她是左丞相,恐怕也會懷疑是自己下的手!
蘇淺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纔看向左丞相:“丞相大人,若我有這樣的能力,我在初到隨國之時,又怎麼會被質子館館主爲難,而這樣的勢力又豈是一夕之間能夠成就的,即便我是隨國人,在隨國積累勢力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有此能力,更何況我不過是剛從別國來隨國當質子的小小公主,而來隨國更是隻有不到一年時間。”
蘇淺說到這裡不禁輕輕一頓:“這件事不是我能做到的。”
“丞相大人,有沒有可能,我說有沒有可能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個局,一個對付我的局,目的便是讓這捕風捉影的事情,變成真實?”
蘇淺咬了咬嘴脣,終於看着左丞相問道:“這件事可不可能是右丞相……”
“不可能!”
蘇淺的話沒有說完,便被左丞相打斷,只見他的眉頭瞬間皺起:“老夫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右丞相想要一夜之間讓十五個人自縊家中,絕不可能瞞過我的眼睛。”
想他和右丞相同朝爲官數十載,雖不能說將對方的實力完全摸透,可也不可能看不出對方隱藏這麼大的實力。
要知道,一夜讓十五個人全部自縊身亡,而不是簡單的殺掉,可是比直接殺掉更難,即便是他,也要動用手中全部的勢力纔可能成功。
右丞相利用他不知道的力量又怎麼可能能做到,若右丞相能做到,那他也就不可能同右丞相爭鋒相對這些年,恐怕死了幾回都不知道。
蘇淺不是左丞相,自然不知道左丞相的想法,只是聽了左丞相的想法,蘇淺卻是細眉緊蹙,不是她,也不是右丞相所爲,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做這樣的事情。
對方做這些的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只是爲了讓人知道有這麼一股強大的勢力存在,還是說,對方是專門爲了什麼而來?只是因爲現在完全無法猜測到對方的身份,所以無法知道這些人的目的在什麼地方。
可做這些對他們來說又能有什麼好處呢?
這件事發生完全透露着詭異,這詭異在整件事情總透着矛盾。
如果對方是爲了她的性命而來。那根本沒有必要做那麼多的事情。
要知道,她和右丞相根本沒什麼可比性,若說是用這件事情,給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言,弄出個真實的“謊言”外殼,來害她,就更講不通了。
只要折柔真有證據證明她殺了南逐苟,根本無需那麼煩,還做這許多事情。只要讓折柔一直留在官府手中,最好是到右丞相手中,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若說是爲了幫她,那一下子讓這些人全部自殺,會不會做的太明顯,太過分了,這樣不僅不能讓她躲在角落中,還會因爲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將她一下子暴露在所有人眼中,且是比之右丞相大鬧質子館還要鮮明。
這般越想越多,蘇淺的腦子便更加糊塗,她完全無法明白這些人行爲的目的。簡直無跡可尋,所有的一切做的全部都是自相矛盾。
就彷彿是兩股勢力在做一件事情,搞出的意外。
難道真的是兩個勢力不小心交叉着做了一些事情,才讓這一切變得撲朔迷離?
蘇淺猛的搖頭。
她在想什麼,偌大的隨城,能做到這點,有那麼大實力的人少的不能再少。
而她只同右丞相結過仇,別的人根本從沒有什麼接觸,也沒打過什麼交道,所以沒有道理害他纔是。
更何況,左丞相說右丞相沒有可能出手,這麼一來除去右丞相的勢力,隨城中又上哪找出那麼大的兩個勢力,還合力鬧出這一場迷霧般的鬧劇。
這事情中有她解不開的謎,可以推測的線索太少,她根本沒辦法將整件事情鋪開思索,也無法連線,如此只能一篇迷霧。
蘇淺不禁有些氣餒,突然感到自己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聰明,什麼事情都能從蛛絲馬跡之中,找到問題,靠着找到的問題,再尋到那線頭和答案。
她現在就找不到問題!找不到答案!
“淺公主可有想到什麼人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左丞相卻是看着蘇淺重新問道,眼中還帶着一絲期翼。
同蘇淺對自己有信心一樣,左丞相也對蘇淺十分有信心,這麼長久時間的合作,一件件事情的成功,左丞相別的不瞭解,可對蘇淺找重點,抽絲剝繭的能力卻是領會了個十足。
在他想來,蘇淺這會對這些東西,心底應該有些數了纔是,方纔會問出這麼個問題來。
蘇淺聽到左丞相的問話,臉上不禁露出苦笑:“不瞞丞相大人,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能有能力,弄出這般鬧劇。”
見蘇淺也如此苦笑,左丞相微微一愣,隨即的表情變得嚴肅:“看來做這件事情的人,的確是很有一套,竟然連你都找不到答案。”
聽到左丞相的話,蘇淺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什麼好,心中只有一片苦澀,她是小看了這天下之人,以爲自己的智慧什麼都能看透,什麼能解決,現在卻是許許多多的事情,都解決不了。
如今這件事情鬧的這麼大,恐怕是左丞相想要捂住,也捂不住了,恐怕很快就會傳將出去,傳到隨王耳中,不知道隨王知道這件事情後會是什麼反應。
照理說,沒有切實證據,她是一國公主,即使是到這裡的身份是個質子,也不可能會隨便對她出手纔是。
可萬事都有意外不是,萬一右丞相下個坑,她不小心沒看到,這一次恐怕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在想不出這次發生的事情的頭緒後,蘇淺對自己的腦袋瓜子,也不再像以前那麼自信了。
這對她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也不一定。
有了這件事情,她不會再小看世人,做事情或許也就會稍稍的思考一番,不會有個計劃,便橫衝直撞,也許在半年之前,也就不會出現這樣親自出馬幫助林音殺南逐苟的事情。
可誰又能知道究竟會不會這樣。
畢竟,南逐苟這般的人,實在是刺激到了蘇淺心中的道德底線,對她來說,過去,她的過去,她的記憶,都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唯一這道德底線,是她自小養成的習性,即使是在這個世界呆了將近兩年,也還沒有絲毫改變。
對她來說,這種無根無憑的思緒和感覺,是她除了蘇恆以外的一絲對過去世界的寄託。
見蘇淺一直皺眉思考,左丞相也是眉頭緊皺,在他同蘇淺將將說完話之時,他卻是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爲什麼這件事情的發生就一定要是針對這樑國公主,也可能是爲了讓他同右丞相爭鬥不是?
許多人都知道,知道樑國公主出入丞相府,表面是因爲刺客的案子,可事實上也是在做他的幕僚,替他想一些解決政事的辦法。
若是樑國公主出事,若不是真的有什麼刺芒一般的證據,他是不可能叫樑國公主,隨便叫人辱了的。
如此一來,豈不就同右丞相的想法完全相反。
而衙衛失蹤,葉旋折柔失蹤,這件事情完全指向蘇淺,右丞相又有可以光明正大找樑國公主麻煩的理由。
他同他的老對手右丞相互相爭鬥的可能性絕對十分之大。
難道真的是有人想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蘇淺不知道自己在想的同時,這老丞相會想到這另一層,只是這一早晨加上昨夜的折騰,她卻是真的有些累了,如此疲憊的感覺一起來,便有些堅持不住,不禁對着左丞相開口道:“丞相大人,這件事情既然已經解釋明白,我還是不在這裡多留了,我弟弟在質子館中,沒有我,恐怕是沒有人能勸他好生休息,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她必須回去整理整理休息,同時也好好休息!
見蘇淺如此,便要起身告辭。左丞相嘆了一口氣:“你這會回去也可以,不過這件事情恐怕沒想想的簡單,恐怕公主走出去一會,怕是就會想要回來。”
聽到左丞相的話,蘇淺一怔:“左丞相這話是什麼意思?”
“淺公主覺得這件事情還能藏住多久,恐怕很快右丞相就會找上門了。”左丞相說到此處,臉上也不禁露出一個苦笑,這次這事情是真的鬧大了,誰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誰做這麼沒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