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扔下了珍妮特，才把這位擅長電腦和監聽的黑客高手抓到手。”蔣震低頭看了看在洛芙拉手裡已經昏死過去的眼鏡宅男，對面前的老人說道：“好久不見，聖母瑪利亞小姐，把這個乖寶寶還給他們。”
洛芙拉與蔣震擦身而過時說道：“你好像胖了些，比起我和小丑在外面的自由，在監獄似乎更有助你發福。”
“謝謝。”蔣震笑了笑，側過臉看向站在身側的小丑：“好久不見，副隊長先生，似乎乾的不錯，不過有一點，不夠完美，我還不知道面前這位先生的背景。”
小丑認同的點點頭，看向對面的老人：“很抱歉這份資料得來的晚了些，不過，可能這位金先生更希望由他自己來介紹他的另一個身份。”
“我的人已經到齊了，金先生，我們還需要按照街球場的規矩來嗎？NoBlood，NoFoul？沒有血腥就不算犯規？還是換一種我們本來的規矩，在這裡不死不休？”蔣震一邊說着一邊探手去摸西裝的口袋，小丑恰到好處的把一支菸鬥遞給了蔣震：“登喜路菸斗，獨立編號，裝了田納西產的白肋菸絲。”
蔣震接過菸斗叼在嘴裡點燃，從脣邊朝外冒起一團灰藍色的煙霧：“德陽的自殺小隊，Ha？該怎麼稱呼？”
“德陽‘熊蜂’小隊，向各位致意。”老人從桌上拿起了自己的一盒矮包駱駝，點燃了一支，語氣輕鬆的對蔣震笑了笑。
蔣震聳聳肩：“這個名字可不怎麼樣，熊蜂是蜜蜂的一種，最低級的工蜂，用蜂刺蟄中敵人之後，自己也會死去，如果這是貴小隊的第一次行動，那可就真的應對了這個名字。”
“我剛剛說，你們似乎只有一支槍，如果不死不休，你們可能走不出這棟公寓樓。”老人在自己輪椅旁的桌面上隨意的扳動了一下，整張長桌的桌面靈活翻轉了過來，上面被整齊的固定了數把武器，四把手槍，一把霰彈槍，兩把衝鋒手槍。
而此時地上本該昏死過去的麗塔和那個眼鏡宅男也都醒了過來，麗塔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翻身而起，抓起了兩把衝鋒手槍，槍口對向了門口的六人。
“讓您失望了，金先生。”小丑在老人掀動桌面時，撩了一下自己的西裝，洛芙拉和珍妮特則是扯開了自己的外套，三人的腰間全都插着槍械，兔子邦尼一個轉身的動作，從身後的小丑腰間抓起了兩把手槍，身體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轉了一個圈，再面向房內四人時，已經雙手握槍，而此時，麗塔的雙手剛剛纔碰到衝鋒手槍。
眨眼之間，小丑，洛芙拉，珍妮特，兔子邦尼，瑪麗安娜幾個人手裡最少都握住了一把武器，六對四，似乎房間裡的四個人從火力上落了下風，不過雙方都沒有人想要開火，金先生和蔣震兩人更是兩手空空，嘴裡叼着香菸和菸斗一動不動。
“忘了說，珍妮特從接我們的特勤小組那裡借了些武器。”小丑雙手各握一把手槍，對金先生微笑着說道。
“還有二十九分鐘。”金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式腕錶，說道：“二十九分鐘之後，七組CIA特勤小組就會來這裡清場，勝利者得到鮮花和讚賞，失敗者付出鮮血和生命，不過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時間還很充裕，對吧？就讓那些被我們吸引目光的高級看客繼續忍耐幾分鐘，看我們無聊的前戲吧，FM106，很巧妙的聯絡方式，能和我說說那句凱撒還未征服世界，克里奧帕特拉七世也還未迷倒他嗎？後面那句話我知道，克里奧帕特拉七世代表着你懷疑珍妮特女士和麗塔，但是凱撒似乎給的含義太多。”
“凱撒還未征服世界，第一，主謀還未露面，繼續按照對方的劇本走，第二，讓我那個代號凱撒的朋友去幫忙設計那位沙特王子，而且目標不能死亡，第三，我的副隊長先生不能先去找出那位眼鏡黑客先生，避免節外生枝，第一個很好猜，第二個也很好猜中，第三個需要結合《凱撒傳》的上下文來理解，其實還有第四個，凱撒代指珍妮特，珍妮特還沒說出真正的暗殺清單目標，按照正常程序，我們真正要動手的該是誰？與金先生這位臨時目標有沒有聯繫？”蔣震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此刻乾脆的把自己當時想到的問題說了出來。
“你是怎麼確信你的副隊長先生能通過你一句話就能想到這些問題的？”金先生誇張的輕輕鼓掌，對蔣震問道。
蔣震取下菸斗，臉色平靜的看向老人：“從我讓他擔任我的副隊長並且留在外面那一刻時，我就確信，從不懷疑。”
“信任愈重，回報愈多。”老人認真的看向小丑，然後對蔣震說道：“你有個很出色的副隊長，不過我聽到一些消息，你的副隊長似乎不是正常渠道加入你的小隊的，他有屬於他的僱主，宙斯盾？”
“如果他的僱主不爽，就讓他們來試試找他的麻煩。”蔣震眼神一凝，盯着老人的雙眼慢慢說道。
他不知道這時候，金先生爲什麼要提宙斯盾公司，從現在所有掌握的情報來看，對方是德陽的自殺小隊已經毋庸置疑，他們已經接到了解決掉暗中爲恐怖主義融資的沙特王子古達麥的任務，毫無疑問，古達麥是暗殺清單上的人物，而對方設的這一局，把自己幾人捲進來，就是希望自己在查到古達麥時，把對方當成找自己麻煩的目標人物解決掉，這樣，目標被殺掉，德陽又沒有暴露自己，只有自己這一支小隊，會因爲隨後接踵而至的麻煩而手忙腳亂，可是對方設計的方案前期很巧妙，但是中期一過，就破綻百出，被小丑爆出了那些視頻之後，就似乎無法再隱藏。
但是從頭到尾，這些都是德陽與灰石的爭鬥，蔣震能理解德陽設計這樣一個計劃，拋開兩家死敵公司的仇恨，背後還是共和黨與民主黨的利益爭鬥，就像金先生之前說的，走到現在，是外面那些此時高級看客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把所有衝突都放入這棟公寓樓裡，最後的結局就是小範圍的你死我活，無分對錯。
就在這時，金先生輪椅扶手上放着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是一首美國七十年代流行的歌曲，約翰·丹佛演唱的《鄉村路帶我回家》。
“這就是我坐在輪椅上，一直等待的電話。”金先生沒有去接電話，而是在輪椅上站了起來，慢慢的握住旁邊翻轉桌面上的一把手槍，當整個手掌都握住槍柄後，他側過臉看向蔣震：“你的合唱團有幾個人？”
“五個。”
“你要殺了我們嗎？”
“不，我要在這裡看着你們被CIA逮捕，我們就這樣按照街球場的規矩等到特勤小組趕來，但是如果你們想要動手，我不介意打斷你們的手腳，別懷疑我這些成員的槍法。”蔣震注意着金先生的動作，冷靜地說道。
金先生把手裡的槍口垂向地面，露出個苦笑：“NoBlood，NoFoul，沒有流血就不算犯規，一旦動手就要離場，你很清楚今天在這裡的規則，我無法開槍殺掉你們，是因爲有人要求我和這三個孩子必須要死在這裡來洗乾淨他們，而你無法開槍殺掉我們，是因爲布倫南局長等着對灰石國際落井下石，這裡是美國，只要你和你的人開槍殺死我們，一千多個攝像頭足夠讓你們瞬間成爲媒體上的當紅明星，無處可逃，再問一次，你會開槍嗎？”
“不會。”蔣震說道。
“沒關係，我們繼續等，還有十五分鐘，我猜在特勤小組趕到之前，你一定會開槍殺了我。”金先生握着手槍，與其他三名成員站在一起。
兩組人，在不到五米的距離，對峙，不同於之前，是金先生手裡握了一把手槍，而蔣震手上仍然沒有任何武器。
“我來介紹一下我的這些孩子，伯頓，前DIA特工。”金先生側過身看向那名始終保持沉穩站姿舉槍瞄準的古達麥保鏢，也是曾和小丑交過手的那名冒充FBI探員去通信公司銷燬通話記錄的年輕男人：“二十七歲，之前在G-2工作，後來加入DIA，三年前，一夥無國籍軍人從南非，阿爾及利亞等等早就廢棄的核武庫成功拿到了一些次武器級核原料，伯頓在和同伴追查這些危險品時，那夥軍人不小心導致了放射性元素鈷６０溢出，伯頓和同伴被放射強度高達10貝克的鈷60輻射長達近兩個小時，輻射嚴重的同伴死在五天之後，而他也隨後患上了血癌，現在已經從平穩期進入加速期。”
之後又指向那名眼鏡宅男黑客：“墨菲斯特，二十三歲，加州理工學院計算機應用專業高材生，患有遺傳性腎病綜合徵。”
“臨時客串的FBI探員查利·伯納德，患有癌症並且已經晚期。”
“而我自己，能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因爲多發性骨髓瘤。”
金先生說完之後，站直身體，槍口仍然下垂指向地面，對着蔣震問道：“我們都已經身患絕症，等待死亡的來臨，你曾說‘熊蜂’這個名字不怎麼樣，想想看，工蜂本來在蟄完敵人之後就是要死亡的，我們都是工蜂，小隊還需要一個蜂王，而蜂王是不會和工蜂在一起的，我聽到了你和那位珍妮特小姐的手機有短信提醒，不妨取出來看看，再決定是否還能像之前那樣平靜的說出不會開槍殺死我們。”
蔣震的手機在金先生講話時，就在口袋裡響了一下，提示有消息進來，此時他取出手機，消息是一些照片，蔣震翻看完這些照片，嘴角的菸斗顫了幾顫，慢慢伸出手從小丑的左手接過一把手槍，小丑難得雙眼流露出震驚的神色，不敢置信的看向蔣震，他知道此時開槍帶來的麻煩，沒有流血就不算犯規，一旦動手就要離場，這個規矩在此時可不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這是他和蔣震辛苦鉤織出來的翻盤局面，對方可以死，自殺，猝死都可以，但是他們不能開火，對方不死，CIA也會最終來逮捕他們，無論對方選擇哪一條，對合唱團而言，都是勝利，但是一旦自己這一方開火殺掉他們，那就等於輸了這一局。
蔣震把手裡的手機遞給小丑，堅持把手槍從對方手裡取下來，小丑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鬆開了手。
蔣震接過手槍，深吸一口氣，對着對面的四人扣動了扳機，“砰砰砰砰！”四聲槍響！
卻只打在了四人腳前的地板上！在地板上打出四個彈孔！
“NoBlood，NoFoul，讓那位蜂王失望了。”蔣震開完這四槍，把手槍扔掉，說完這句話轉身就朝外走去，合唱團其他人和珍妮特倒退着退出了這間公寓的門口，小丑走在最後，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握着手槍，望着房間裡此時表情錯愕的金先生：
“告訴那位蜂王，我們會找到他，拜訪他，我們會在走廊，你們呆在房內，如果走出走廊，我保證，我的隊長會讓你們見識什麼叫做兇戾和殘忍，我很佩服那位蜂王先生的手筆，但是我也佩服我的隊長沒有開槍殺了你們，留在這間安全屋裡等着CIA逮捕你們吧，各位。”
說完之後，小丑一步一步退出了房外，走廊裡，洛芙拉和瑪麗安娜甚至兔子邦尼都下意識的拉開了與此刻沉默不語，滿身散發出兇戾氣息的蔣震，洛芙拉在小丑退出來之後，驚疑的望向對方：“出了什麼事？”
“灰石國際在赤道幾內亞的三支作戰突擊羣遇到突襲，傷亡慘重，死亡的六十多具屍體被人擺成了FcukBlackWater的字樣，這排字母的最前方，單獨擺放着三具屍體，是三個小隊隊長的屍體。”小丑眼睛看着蔣震，嘴裡對洛芙拉說道。
“一個德陽安保，不可能有這樣的手筆，不可能一口吃掉三支小隊，哪怕是突襲。”蔣震臉色木然的開口，聲音仍然冷靜，可是在閉嘴時，幾個人卻都注意到蔣震的嘴脣兩側的咬合肌繃起，顯然是在努力咬着牙齒讓自己的怒火不外泄。
小丑沒有給蔣震任何安慰性的語言，而是直接說道：“所以金先生提到了宙斯盾。”
“也許是德陽安保想要嫁禍給宙斯盾公司呢？用宙斯盾公司來轉移一部分仇恨？”蔣震臉上的肌肉都已經微微抖了起來，他雙眼越睜越大，最後幾乎是從咬着的牙縫裡硬擠出來：“把我打昏過去，等到那些傢伙被CIA處理掉，再讓我醒過來，這段時間，你負責一切，不能親手殺了他們，NoBlood，NoFoul。”
小丑微微點頭，走過去幹脆的擊昏了蔣震，然後把蔣震摟在自己身邊：“雖然灰石國際與德陽安保這一局，灰石國際輸的很慘，但是，至少我們沒有讓它全滅，NoBlood，NoFoul，至少屬於合唱團和熊蜂的這一局，我們贏了。”
第九卷 第五級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