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
“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就算我故意從山頂跳下來,也沒有人來救我。”
溫韶華低低地說了這麼一句,那一次他的腿直接摔斷,躺在家裡足足三個月有餘。
蘇湮嵐煞有介事地說:“她一定是一隻水妖了,所以不能離開那條河。”
她雖然在說着玩笑話兒,但是她的眉眼之間還是平靜無垠,幽黑的眸子沉靜如深潭。
溫韶華勾了勾嘴角,也被她的說法給逗樂了。
“那應該是一條美人魚纔對。”
蘇湮嵐回過頭去看平津街,見到那裡已經是暗黑一片,大多數商家都是打烊歇息,於是就岔開話題說道:“應該是到戌時了,現在過去剛好合適。”
百里繡坊還透着最後一絲的微光,懸掛在牌匾旁邊的綵球絲帶不復白日的斑斕鮮活,黑暗侵襲而入,一切都變得死氣沉沉,幽黑如深潭。
兩塊大門之間留有一條小小縫隙,隱隱可以看到裡面還有一個人影在來回走動。
蘇湮嵐靠在門板後,細細地查看內部的情況,溫韶華打着手勢問她怎樣了,蘇湮嵐堵住了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輕易出聲說話。
待到裡面的光亮全部熄滅後,蘇湮嵐才大着膽子推開了門。
一片漆黑的繡坊伸手不見五指,趕巧今日夜黑風高,天邊的月牙兒藏的緊緊的,二人走入繡坊如同踏入一個黑暗的迷宮。
這不溫韶華就給撞到了一張桌子,發出了響亮的“哐”地一聲。
蘇湮嵐連忙替他點燃了手心藍色火焰,把這裡的情景給照亮的一清二楚。
排列整齊的繡桌還有板凳,不知何時竟然圍繞成了一個大圈,把他們兩個人都圍困在了正中間,更爲詭異的是,那些擺放在繡桌上的魚骨針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一根接着一根地懸浮在了半空,都筆直地對準了蘇湮嵐和溫韶華二人。
這哪裡還有半點他們白天時候看到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個佈置好的陷阱。
蘇湮嵐下意識就要擋在溫韶華的身前,卻被後者給反手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交給我。”
溫韶華頭也不回地說道。
蘇湮嵐正在詫異之際,就看到溫韶華的手裡多出好幾個白白的物事,竟然是之前一直就跟在他的身上的小紙片人。
紙片人順着空氣往外飛,許久不見到它們,居然修爲比起從前要上漲了好多。
而且比起之前的頑皮搗蛋,現在的它們整齊有序,成羣結隊地飛到那些魚骨針的上方,手拉着手,從一個個單一的個體拼接成了一個扇形,直接撞飛了所有的魚骨針。
其餘的繡桌板凳也像是摧枯拉朽一般,紛紛被打亂了陣型。
沒想到還真的被溫韶華給一下子破了殺陣。
蘇湮嵐朝溫韶華投去讚賞的目光,“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但是你是怎麼讓它們聽話的?我也有好一陣子沒有看到這些小傢伙了。”
在宜城遇到那麼巨大的危機,這些小紙人都沒有出現相助。
那時候蘇湮嵐就感到了疑惑奇怪。
溫韶華嘿嘿一笑,雖然被她誇讚,但是他的臉上還是禁不住流露出了羞澀的神色,“它們躲在了我衣服裡一直沒有出來,好像是太膽小了。”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那些個紙片兒恢復人形,呼啦啦一下子飛到溫韶華的肩膀,對他很是親暱地磨蹭起來,溫韶華也用手指逗弄了它們幾下。
小紙人就乖乖地鑽進他的衣服裡,僅僅露出一個個腦袋偷看蘇湮嵐。
“我看它們是在宜城的墳地裡偷偷吃了不少靈氣。”
蘇湮嵐伸手就捻起了其中一個紙片,小人兒一開始還拼命掙扎,但是很快就服服帖帖地纏繞上了她的手指頭,似乎對蘇湮嵐很是喜歡的樣子。
“不然哪會短短時間內靈力飛漲的如此之快。”
小紙人朝着蘇湮嵐點頭,還做出手舞足蹈的模樣,彷彿要和真人一樣侃侃而談。
蘇湮嵐把紙人再次放回溫韶華的肩膀上,無奈地說:“還是給回你,我是真的聽不懂它說的都什麼話。”
小紙人卻還是戀戀不捨地抓住蘇湮嵐的手指,溫韶華把它給輕輕捏開,說:“它在說你很漂亮,很喜歡你。”
蘇湮嵐毫不猶豫就白了他一眼,“少在這裡耍貧嘴。”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響聲就從繡坊內傳來,就像是有什麼極其堅硬的物品擦過地板。
蘇湮嵐和溫韶華立刻結束了鬥嘴,二人同時間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下一刻,溫韶華的雙眼都瞪大成銅鈴樣,滿臉都寫着驚駭欲絕。
“這又是什麼東西?!”
只見一匹白馬緩緩地走了過來,它通體雪白,就像是冬日裡皚皚白雪,光亮的馬背閃爍着盈盈白光,兩對眼睛澄澈明靜,猶如春日解封的湖面,觸目間滿心沁涼。
而且最爲詭異的是,這匹馬是在半空走了過來,並非腳踩地面。
白馬停留在二人面前,瞪大兩雙晶瑩的眼珠子,直勾勾地注視着他們二人,默不作聲。
蘇湮嵐的臉上劃過一絲錯愕,“這是什麼精怪?”
就連見識廣遠如她,也不認識這個白色馬匹是什麼來路,但是看那馬兒的氣息並不是什麼邪惡精怪,它的全身都散發着極爲靈動純淨的氣息。
就像是不屬於這個人間的精靈。
蘇湮嵐二人對視一眼,最後決定一同穿過去,因爲這個馬兒也看着不是什麼邪惡物種。
但是當他們二人走近馬匹的時候,那龐大的馬身就像是巨大的石頭一樣從天而降,雪白的馬背橫在了他們二人面前,阻擋他們前進。
蘇湮嵐倒退了一步,也伸手擋住溫韶華,看向馬匹問道:“你是這裡的主人?爲什麼不讓我們過去?”
卻聽到馬背上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吾乃此處的守護神,爾等速速退去,不然休怪吾出手傷人!”
那白花花的馬背上也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名俊逸瀟灑的少年郎,他眉如刀裁,脣如點朱,長得一張絕好的皮囊,身穿一襲月白長衫,手持一把月牙形銀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