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到相思木下時,卻只看到南瑤一人蹲坐在樹底,不見了溫韶華的身影。
“韶華呢?他去哪裡了?”蘇湮嵐連忙敢上前去追問道。
南瑤擡起臉來看她,瑩潤豐滿的雙頰尤帶着哭泣後的淚珠,顫聲說道:“阿蘇,我打不過他們,他們把人帶走了!”
蘇湮嵐聞言渾身爲之一僵,“怎麼可能?茶館不是還有相思木嗎?”
相思木是她費盡心思才得來的神木,神木之力無比強大,怎麼會庇護不了溫韶華和南瑤呢?
南瑤的臉色瞬間變了,就和一張薄薄的白紙一般,“阿蘇,相思木也被毀了,你擡頭看一看。”
蘇湮嵐仰頭朝相思木看去,只見在慘白的月光下,本來枝繁葉茂的大樹凋零乾枯,蒼勁有力的樹幹萎縮成一小截,通體透着詭異的黑色,毫無半分的生機可言。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湮嵐抑制住內心的震驚,把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裡。
南瑤慘然道:“就在你走開不久,便有一羣鬼魂撞破我們的結界,用陰祟之力污染了相思木,把溫韶華一併帶走。我能夠守住的也只有密室裡的檀木盒子,根本抵擋不住它們的衝擊。”
聲東擊西!
她再次上當了!
蘇湮嵐立刻聯想到了在護城河遇到的夏西辭,他先是故意引開自己,其實是爲了搶奪溫韶華的身體,然後毀壞相思木。
但是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南瑤,你知道什麼妖物是和玉石鏡子有關係的嗎?”蘇湮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朝南瑤問道。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夏西辭的底細摸透,不然她一直都會處於被動的位置。
南瑤皺緊眉頭,然後沉吟半晌才說:“阿蘇,你說的可是玉妖?”
所謂玉妖,是那些誕生在玉石當中的妖物,玉妖道行深不可測,因爲每一隻玉妖的誕生都要耗費上百年的時間,如果玉石沒有靈性,而且也沒有沉澱足夠的年月是不可能生成玉妖。
正因爲玉妖實在來之不易所以數量及其稀少,它們的習性和攻擊方式、生存方式都是一個謎。
蘇湮嵐疑惑道:“玉妖可以有這麼大的能量操控鬼魂?”
南瑤迷惑不解,“這次來的鬼魂是一隻玉妖做的?”
“那鏡妖呢?”蘇湮嵐想到和夏西辭交手的時候,他隨手就劃出了一個鏡面。
南瑤鎖緊眉頭道:“鏡妖比起玉妖要常見的多,但是我真的沒有見到過會有這麼厲害的鏡妖。”
蘇湮嵐走向通黑的相思木,伸出手憐惜地撫摸向了它的外皮。
就在這時從牆外傳來了重重的梆子聲,猶如是一記悶雷砸在了蘇湮嵐的心頭。
“子時了。”蘇湮嵐握住手裡的白龍紋玉佩,只覺得渾身都冰冷一片。
南瑤倒吸一口涼氣,就連說話也開始結巴:“那就是,就是說沒救了?”
蘇湮嵐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我覺得事情未必是這麼壞,那隻玉妖是爲了拿到韶華的身體纔會做這麼多的事,他如果任由韶華死掉,就是得不償失。”
雖說這樣的一句話有自我安慰的成分在,但是面對眼前這個摸不清底細的敵人,自亂陣腳也於事無補。
她說着便又繼續去摩挲那一塊玉佩,入手一片冰涼,就像是握着一片冰晶。
南瑤順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玉佩,好奇地歪了歪頭,說:“阿蘇,你這玉佩是哪兒來的?”
“是我從前的一件舊物。”
蘇湮嵐輕聲說着,幽黑無光的瞳仁飛掠過幾分莫測的神色。
南瑤凝神一看,指着玉佩說:
“阿蘇,我感受到玉佩上面有很大的靈魂波動,如果這塊東西被人使用過,我可以順着靈力留下的痕跡找到那個使用者。”
蘇湮嵐把玉佩交到南瑤的手中,“那你試試看。”
玉佩在南瑤的催動之下慢慢亮起了瑩瑩白光,只是這光芒時亮時滅,就像是被風吹動的燭火。
緊接着便有一個人形順着光芒落在了二人的身邊,長身玉立,眉眼溫潤,正是溫韶華!
蘇湮嵐看着突然出現的人,心下一時驚疑不定,“韶華,如今過了子夜你怎麼還能留在這裡?”
溫韶華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你把我從那塊鏡子裡救出來之後我就一直藏好在這裡,雖然總有一種力量要把我帶走,但是都是這塊白玉替我擋住。”
白玉佩?
蘇湮嵐看向那塊龍紋玉佩,就彷彿是在胸口打翻了五味瓶,心裡一時五味陳雜,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有了他,我就可以找到那個人了。”南瑤指着溫韶華的虛影,頗爲得意地朝蘇湮嵐邀功。
蘇湮嵐點點頭,示意南瑤快點動手。
經歷過浴火鳳凰之後的南瑤,比之從前要強大了很多。
她操控着自身的靈力落入白玉當中,便有一絲若隱若現的藍色細絲順着一道軌跡蔓延出去。
“我們順着這條線走就可以找到施術者。”
南瑤的話音纔剛落下沒多久,蘇湮嵐就一個飛身跳上了屋檐。
幾米高的屋檐之上,她俯瞰着整座黑漆漆的蘇城。
那一條細線的軌跡也清清楚楚地浮現在她的眼前,只見細線是按照筆直的軌道走,看不清最後的終點是何方,但是還是能模糊看到終點落入蘇城當中。
蘇湮嵐便帶着南瑤一行人在屋檐之上飛檐走壁,她就猶如是一隻展翅高飛的大鳥,纖細的身影在夜空的背景下起起伏伏。
南瑤直接化身成了五顏六色的鳥兒,展開雙翅在半空中飛翔。
不過是眨眼功夫,她們一行人便到達細線的終點。
眼前那座拔地而起的樓臺還留有微弱的燭光,圍牆內的竹葉順着夜風發出了“沙沙”的摩擦響聲,就像是有人在輕聲絮語,儼然是一幅寧靜安逸的景象。
蘇湮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冰寒如霜雪,直直落在了樓臺的頂層,那裡就是整座樓臺唯一發光的地方,隱隱可見其中的紅色地毯,還有亮着微光的廂房。
南瑤盤旋在蘇湮嵐的肩頭,壓低嗓子問道:“阿蘇,這裡是哪裡?”
蘇湮嵐淡淡地吐出三個字:“水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