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重大發現,他們當即就叫來了管家讓下人打通四樓的天花。
留着八字鬍的男人畏畏縮縮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已經天天讓僕役去打掃檢查房間,但是沒有發現屍油,實在是在下的疏忽。”
“這也不全是你的錯,如果不是近幾天潮溼,是不會滲出來。”
溫韶華看向管家說道。
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就彷彿是縮在牆角的一圈陰影,如果不仔細去看,就不會意識到有這個人的存在。
皮膚蠟黃雙目渾濁,一對眼睛呈現灰黑色,絲毫沒有身爲名門管家的精明和算計,反而是顯得膽小怕事。
蘇湮嵐問道:“不知管家貴姓?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
男人自稱老陳,說話間不自覺地攏了攏衣袖,似乎十分寒冷的樣子,“二位儘管問。”
蘇湮嵐道:“你近日打理洋樓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老陳脫口而出就是這麼一句話,“也不知爲什麼,估計是中元節愈發接近,鬼門大開,我們這洋樓老是鬧鬼,大半夜會有人走樓梯,門口會無緣無故多出很多貓狗的屍體,徐小姐還說在天花板還有一對眼睛,就連我們家太太也說看到半夜有東西飄在頭頂。”
話音落下時,天花板已經被下人們砸了個穿,但是從下人那邊卻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彷彿是看到了什麼極爲恐怖的東西,一個個被嚇得手裡的錘子都拿不動,跌跌撞撞地衝出了房間。
溫韶華立刻衝上去一看,也是臉色驟變。
只見在天花板的水泥磚瓦之前,竟然是中空了好大一片,夾層裡面擺了一個蜷縮成一小團的人形,看模樣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孩童,但是因爲被人折斷了骨頭,所以顯得十分的小。
孩童僅僅露出了一張臉,其餘部分被厚厚的裹屍布包的緊緊的,本來白色的裹屍布上滲出了一灘灘的油漬,原來那天花板上的屍油就是從這裡來的。
因爲長時間被密封在此,裹屍布和那孩童的骨頭逐漸融合,夾層的空氣不流通,四樓頂層又是太陽直射的地方,於是就在夾層內形成了極高的溫度。
於是在日積月累的高溫之下便造成了屍體高度腐爛,那些脂肪就成油狀順着裹屍布往外溢出。
最近天氣泛潮,就讓屍油滲着天花板形成了一個個的斑點。
刺目的陽光透過被鑿穿的天花板投射入房中,照的人幾近睜不開眼,那個人形在陽光底下竟然慢慢地消散,化成了灰色粉塵,逐漸飄飛。
蘇湮嵐反應最快,縱身一躍跳上了天花板,然後擋住陽光把那小小人形揣在手裡,才阻止了他的消失。
“難怪徐媛媛會說她總是會看到一隻眼珠子,這個小東西就剩下一隻眼睛了。”
蘇湮嵐把那東西砸在不被陽光照射到的牆角。
本來蜷縮不動的人形竟然伸展開了四肢,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在油燈的照射逐漸下露出了全貌。
殘缺不全的頭顱可以看到裡面的灰色骨頭,浮腫的臉上一隻眼珠子取代了整個五官,嘴巴被人剪掉,用黑色針線把嘴皮都縫了起來,看的出原來的模樣是一個女孩。
她因爲剛剛被陽光所照,只剩下了半邊身子,另外半邊都不翼而飛。
因爲沒了一手一腳,她站起來的時候花了好大的功夫。
“咔嚓咔嚓”一陣骨骼的脆響過後,她終於站直身子,居然能夠到溫韶華肩膀,只是剩下的一手一腳呈現出怪異的黑紫色,就像是之前溫韶華所見過的殭屍。
“這是殭屍嗎?”溫韶華有了過去的慘痛教訓,敬而遠之地往後退了好幾步。自從那次在何家的時候與何老爺的殭屍親密接觸,他自然記得不能和這些陰邪之物距離太近。
蘇湮嵐卻毫不懼怕地走到那女孩的身前,直勾勾地看着她臉上剩下的那顆血紅的眼珠子。
女孩也瞪大了眼珠,死死地盯着她看。
只是眼珠子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情感,整個人都像是一個空殼。
“這是小鬼,最怕的就是直接接觸陽光。現在她被我們放了出來就相當於脫離了施術人的掌控,所以是無害的,你可以把她當成是沒有意識的殭屍。”
蘇湮嵐伸出手把纏繞在她身上的裹屍布用力扯開,只是裹屍布已經和她身體徹底融合,無論她如何拉扯都不能打開。
只是她這樣鼓搗屍體,導致整個房間都有一大股的屍臭腐爛味四溢,讓人好不噁心。
老陳也就一普通人,從看到這個鬼東西開始就躲到一邊乾嘔,現在還聞到這些味兒直接給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溫韶華趕忙走到他的身邊,使勁地掐他的人中後,老陳才晃晃悠悠地從地上起來。
老陳背過身不敢看屍體,臉色青白如薄紙,說道:“我這麼大的年歲,可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個玩意兒。”
溫韶華撿起地上被下人鑿的滿地都是的水泥磚瓦,遞到他面前問道:
“我聽媛媛說天花板已經被打穿過一次,之前就沒有發現問題嗎?”
老陳搖頭搖的和個撥浪鼓一樣,愁眉不展道:“當時徐小姐是讓我們打穿三樓的天花板,下人們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我就以爲是小姐胡思亂想便沒放到心上。我要早點聽小姐的話,把四樓的天花板也給打穿就能早點把這玩意兒給一把火就燒個乾淨!”
他懊惱不止地長吁短嘆:“真是晦氣啊!難怪這些日子洋樓總是鬧鬼,原來是她在作妖。”
“洋樓鬧鬼可不只是這個小鬼。”
蘇湮嵐卻打斷了老陳的哀嘆,她犀利的目光落在了他佝僂的身子上,“老陳你在這裡也當差了好幾年了吧,怎麼會不打理天花板的污漬呢?”
老陳瞪圓了眼睛,慌忙解釋道:“四樓從來都很少有下人來打掃,因爲前些年有個女僕手腳不乾淨,夫人老爺就再也不讓人隨便來。”
溫韶華仰頭長呼出一口氣,說道:“徐夫人死在三樓,四樓又發現了這麼個小鬼。兇手到底是同一個人還是另有幫兇?”
蘇湮嵐也是一臉的困惑不解,道:“養小鬼本是鬼降的一種,傳自南方。要做出這種程度的鬼降必須是道行高深的降頭師,而且光是奴役鬼魂這一步都要花費很多的材料。這個小鬼已經能有實體,沒有個兩三年是做不出這樣的。”
“所以說整個徐家人是被人下了降頭?”溫韶華雖然聽得雲裡霧裡,但是還是抓住她話中的關鍵,問道。
蘇湮嵐扯開了一抹冷笑,說道:“何止是下降頭?這可是有了實體的小鬼,我估計我們來遲了幾天,整個徐家都要死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