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開的這一兩天蘇城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你們會處理成這樣?!”
溫韶華板着一張臉,厲聲斥責道,他的面前站着一排整齊的警服男子,顯然是蘇城當值的警察。
而在這一排人的第一位,是一個滿臉委屈的中年男人,他的嘴上蓄了兩撇鬍子,看上去頗爲滑稽,“韶華,大夥們都盡力調查還抓了好幾個嫌疑犯。但是你也知道我們這些榆木疙瘩,又怎麼去找犯人?”
“老王你真的是.......”溫韶華只好伸手擦了把汗,無奈地苦笑。
他這羣手下的能力他自己是心裡有數,要他們抓人容易,但是要查案那就相當於強人所難,幾乎是一碰到這些案子都是排着隊來找他幫忙。
老王腆着臉說:“弟兄們都盡力了,現在終於是盼到你過來了。”
“好了好了,把那個屍體給放下來吧。”
溫韶華擡頭去看城門高吊着的屍體,發號施令。
蘇湮嵐和司南二人一直都站在一旁,蘇湮嵐忽然側過臉朝司南道:“這些日子都死了不少人吧。”
司南唉聲嘆氣,“唉,我都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蘇湮嵐的雙目微微低垂,一對幽暗的瞳仁裡擦過了少許的暗痕,“你應該在蘇城待過很長時間吧?怎麼從來都不想着回宜城?那裡纔是你的故鄉,不是嗎?”
司南輕輕挑起一邊的嘴角,笑意裡帶着三分調侃,七分狡黠,“蘇老闆是在試探我?”
蘇湮嵐將目光投向了溫韶華身上,道:“韶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是司先生多心了。”
她說罷就走向了溫韶華,和他一起驗屍。
只見地上放着一具肥大膨脹的屍體,約摸有三四十歲的年紀,只是肚子卻大的出奇,肚皮坍塌在兩側,疊成兩層厚厚的肥肉,看着讓人噁心不已。
“他的肚子裡有東西,你看,這些就是屍體的油脂正從他的肚子裡滴下去。”
溫韶華指着屍體的腹部,蹲下身子戳了戳那層肥肉。
蘇湮嵐用手掩住口鼻,這個屍體比起之前他們所遇到的還要臭,讓她也有點承受不住。
她也跟着溫韶華走到了屍體的腹部,目光順着屍體的頸部一直往下看,她眼尖兒一下就看到了在屍體的腹外斜肌有兩個針孔大小的孔洞,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韶華,你看這裡有兩個針孔。”
蘇湮嵐指向那兩個孔,示意溫韶華去看。
溫韶華眯起眼睛看過去,在那兩個針孔四周有一層淡淡的暈紫色,呈一個圓形。
“這裡怎麼會這麼快形成屍斑?距離死者死去也就不到兩三個時辰,他的其他部位還沒有出現屍斑。”
溫韶華一邊說着一邊用手觸碰針孔,那裡的皮肉比起旁邊的更爲硬,按道理,這裡都是脂肪層不可能會這麼硬。看來要把裡面剖開看看都是有什麼東西。
溫韶華看向一旁的蘇湮嵐道:“阿蘇,我要把他的肚子剖開看看。”
蘇湮嵐點頭,就從腰上取下一把鋒利的匕首遞到溫韶華的手心,“你用這個鋒利一點,你帶着的那一把太鈍不容易割開。”
溫韶華拿着匕首就朝那屍體的腹部慢慢切下,他的刃尖對準胸腔的正中心,一條細小的血線蔓延而出,就像是一條細小的紅色小蛇朝着腹部慢慢爬了過去。
緊接着那條血線就逐漸朝兩邊撕裂開去,暴露出內部的臟器。
猩紅的血肉之中只躺着一顆石榴般大小的心臟,腸胃脾臟還有膀胱都不翼而飛,那麼到底是什麼讓肚子這麼大?
溫韶華抿了抿脣,雙目還是禁不住劃過了震驚之色,這麼殘忍血腥的場景在他所遇到過的那麼多案子裡面也算是少有的。
蘇湮嵐並沒有在乎那黏糊的血肉,徑自伸手一把抓住那血紅髮紫的心臟,只是下一刻她的手就像是觸電一般立刻彈開。
她驚呼道:“好燙!”
溫韶華試探着伸手去碰那心臟,只覺得有一股灼燒的燙意從指尖蔓延,他的手也是馬上縮了回去,“這個心臟裡面有東西。”
蘇湮嵐仔細朝心臟看去,只見那心臟壁腔有不少痕跡到處遊動,就像是泛起了陣陣波紋的湖面,但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
“點天燈。”
蘇湮嵐喃喃道,“這裡放的是溫度極高的火藥,用來把人的肚子裡所有脂肪都燃燒乾淨,就像是點燃了一盞油燈一樣,剛剛那些滴落的就是死者的脂肪。”
溫韶華聞言即刻便醒悟過來,他也知道這個刑法,但是這個刑法一般都是用來懲治以下犯上和謀反叛逆的亂黨,怎麼就被兇手用在了一個膘肥體壯的男人身上?
“看來這個兇手覺得自己是處刑人,他想要把這些人公開處刑給我們看。”
溫韶華把那顆滾燙的心臟用衣服給包裹住,然後小心翼翼地遞到了一旁的老王手裡。
老王全程都在全神貫注地聆聽,看到那心臟落在自己手裡,直被嚇得滿頭大汗:“這東西不是火藥嗎?給我會不會就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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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韶華解釋道:“它放了都快有好幾個時辰,現在也沒什麼助燃的物品,怎麼會輕易爆炸?你替我把它帶回警察局,我待會兒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聽到溫韶華的這一番話,老王如蒙大赦,但是還是心有餘悸地把那顆心臟交到了其他人的手裡,就像是把一個燙手山芋給扔掉一般。
“看來今天你還有的忙了,我就先回去了。”
司南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對二人說道。
溫韶華對着他抱歉一笑,“這也是突然發生的案子,我們下一次再吃刷羊肉吧。”
司南報以微笑就轉身離開。
蘇湮嵐久久地注視着司南離去的背影,神情又一次變得詭異莫測。
溫韶華並未察覺到她的異常,他負手在背,正繞着屍體轉圈圈,一對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屍身,就像是盯着獵物的鷹。
“這個屍體是被人用繩子懸吊在城門,現在才下午,是誰能做到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懸吊屍體而不被發現?”
蘇湮嵐擡高頭去看蘇城的城門,但見城門正中間還垂落着那一條大粗繩子,剛剛的屍體就是被懸掛在那裡。
“韶華,我想這個兇手是故意讓所有人都看見屍體。你想想看,司南之前講過,這是一個連環殺人案,第一次第二次的屍體都是在蘇城的大街上發現的,這次卻是在城門。可見兇手有一種想要宣泄的心情,他希望自己的傑作能夠被所有人欣賞和理解。”
溫韶華卻是努了努嘴,並沒有表示否定肯定,模棱兩可地說:“但是我卻覺得他並不是要宣泄自己,一個會採用刑法來殺人的兇手,他定然不是隻爲殺人而殺人。他在追求儀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