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湮嵐扶起了暈倒的梅若華,小心地替她揉着太陽穴,她才慢慢睜開雙眼。
那一對清澈透底的眸子,現在寫滿了痛苦與焦慮。
“你是如何在婚禮當日把梅柔梳的屍體搬離現場,爲什麼沒有人發現你?”
溫韶華再次發問,幽黑的眸子炯炯有神,沒有放過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梅洛熙冷笑了一聲:“那還不簡單,結婚當日,她便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不肯出去,那丫頭根本不想嫁給秦沛文,只是礙於父親的面子想不答應也不行。我和梅如雪她們二人藉着開導梅柔梳這個藉口,便成功進入房內。”
“那時候她身邊沒有任何人,我們三個捂住了梅柔梳的嘴,綁在了牀上手起刀落,“咔嚓”一聲,她的頭腦就掉下地,那麼簡單的事情,怎麼會被人發現?對了,我都忘了說,死之前梅柔梳一直在求我呢,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別提多可憐了。”
梅若華再也忍耐不住,輕聲的咒罵道:“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男人!”
“哈哈哈哈!我禽獸不如,你那姐姐更加禽獸不如。”
梅洛熙卻發出了爽朗大笑,就像是聽到了什麼世上最搞笑的事情:“是梅如雪提出來讓我們將梅柔梳的身體全部卸下,方便我們將屍體搬運,她這麼一個女流之輩居然能想到這麼好的辦法,就連我也不得不佩服她。”
“叩叩叩!”
溫韶華將手指重重地敲在桌面,冷漠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要講那些與我問的問題無關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你們是怎麼在那麼多的客人當中,瞞天過海,把屍體搬運出去而不引發任何的懷疑。”
梅洛熙皺了皺眉,似乎是有點掃興:“很簡單,在我們將全部屍體都卸下後,清理乾淨了牀單的血跡,我們將全部的屍塊分成三部分,瞅準時機沒人經過,便盡數直接放在對面屋子裡面。我率先帶着頭部放入馬廄引發騷動,而雪琴她們就立刻返回,在整個梅家都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趁亂帶走屍塊,放在雪琴在蘇城郊外的一個小農舍。”
“爲什麼你如此篤定放在那個房間不會被人發現呢?”
梅洛熙如此解釋道:“那個房間是我們死去的大夫人居住的寢室,一般沒有人敢靠近,因爲在我們家一直有一個傳聞:大夫人的鬼魂一直久久停息在她生前的房屋內,只是那天我進到房間想要放置屍塊於大衣櫃當中,卻不巧觸動了機關,開啓了房屋裡面的密室。那時候我才明白我孃親纔不是什麼貞潔烈女,她一直在這個密室裡面和她的情夫私通苟且。”
蘇湮嵐聞言一驚:“所以你就故意把梅茹芸的屍體,放在了密室當中?但是剩下的屍體你又是怎麼放到了梅家的門檻前的?”
梅洛熙說道:“有時候人的注意力就是那麼個玩意,我們不能永遠面面俱到,我們只看得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你們所有人都在密室裡面晃悠破案的時候,我已經一個人從窗戶上跳了出去提前就將那剩下的手手腳腳放在了門口。”
梅洛熙不不無諷刺地笑着說:“難道你們沒有發現,你們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那一羣女人當中嗎?”
溫韶華手中的筆桿頓時停住,沒有繼續往下寫。
他在迅速回憶那一天發生的情景,的確,當他和阿蘇一同走入密室後,全副心思都擺在瞭如何破解密室案情當中,根本沒有了解到周圍的事情都有怎樣的變化。
而就連老王帶隊進入房間,他也是將自己的所有精力放到衣櫃的地方。
如果這樣一來,梅洛熙離開而不被發現的機率是很大的。
“好了,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們該問的也問了。現在我的確是一敗塗地,無話可說,要怪就怪雪琴那個蠢女人,竟然這麼口無遮攔,把我給招供出來,早知道那時候就將他給解決。”
梅洛熙後背靠在了椅子上,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
溫韶華看着他那安然自若的樣子,只覺得怪異無比:“你爲何看上去如此悠閒?”
梅洛熙聳了聳肩膀,如是說道:“反正遲早一死,那麼緊張也沒什麼大用處。來,警官,帶我上斷頭臺吧。”
他說着還真將自己的雙手伸長了擺在桌子的中央。
將梅洛熙押解到了牢房過後,溫韶華二人立刻釋放了梅家的所有人,也將事情真相全盤托出,梅慶龍等人驚聞噩耗,一個個都目瞪口呆、瞠目結舌,梅慶龍是當場暈死過去,就算醒來也是神志不清,不如之前的精神爽朗了。
換做是任何人也應該如此吧,自己的兒子、老婆,還有養育多年的女兒,竟然爲了各自的目殺害了兩個妹妹,梅家的內部血淋淋的就如同是一個修羅場,讓人不得不唏噓感慨,到底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而那梅洛林要冷靜得多,他再也沒有展露出懦弱的模樣,而是雙拳緊握,因爲憤怒,渾身都顫抖個不停,那一對,暗黑的屋子一直閃爍,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到底是在思考着什麼。
就在送別梅家的一口子離開警察局之前,溫韶華就像想起了什麼,攔住了梅慶龍,帶着梅慶龍走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低聲詢問道:
“梅老爺,這裡周圍沒有人聽到我們的對話,現在請您如實告訴我們,藤縣寶藏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聞及此言,梅慶龍的臉色頓時大變,只是輕聲嘆了口氣,“我們一家如今落得個家破人亡下場,所有的來頭都要從這個藤縣寶藏追因溯源。因爲那時候我和秦滿月二人迷失在藤縣郊外,意外被一個獵人救入農舍,繼而偷聽到了藤縣寶藏這個不傳之秘。”
“所以你們二人就殺死居民,想要搶走寶藏對嗎?”
梅慶龍的雙目變得暗淡無光:“你說的不錯,只是我殺死的,不是他們的當地居民,而是他們的鎮長。因爲從那獵人的口中得知,藏寶圖就藏在了鎮長一家中,我便帶着那秦滿月潛入鎮長家,趁着一個月黑風高夜把他全家人一個個都解決掉,並從書房密道找到了藏寶圖。”
溫韶華神色凝重,儘管對事實真相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他當面聽到了梅慶龍說出來,還是會有不寒而慄。
“只是你萬萬沒有想到,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雪琴,還有跟在秦滿月身邊的九黎,就是那一夜你們沒有殺的鎮長女兒。”
梅慶龍點了點頭,只是擡頭看向了黑茫茫的天花板:“這全都是報應,要怪就怪我們二人財迷心竅。自古以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其實有時候我都會夢見那一夜死去的人們,就像他們的鬼魂纏繞在我全身,詛咒着我。現在回憶起那些夢魘,沒想到都是真的。”
就在這時候,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打自旁邊傳出:“沒錯,你身上的確是受到了鎮長他們一家人的詛咒。梅洛熙會扭曲瘋狂至此,也是受到了詛咒的波及。”
梅慶龍以及溫韶華驚詫不已地轉過頭去,便看到了換上一身正常打扮的蘇湮嵐亭亭玉立。
她嘴角掛着似有似無的笑意,一對空靈的眸子彷彿能看透人心,犀利如冰凌尖端,但凡是被她的目光所及到,似乎連心底的最隱秘的惡念都會被洞察的徹徹底底。
這是一個讓人感到恐懼的眼神。
梅慶龍不自覺地往後倒退了一步,身子禁不起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