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陰惻惻地看着開始屍變的溫韶華,狂笑不止,“我倒要看看你們要怎麼白首不相離?!”
蘇湮嵐一腳踹在白荷的肚子上,將她踢飛在角落,繼而匆忙跑到溫韶華的身邊替他打開籠子,“爲什麼你會沾到藥水?”
溫韶華用嘶啞的話語,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想替你擋住,沒想到我的腳就......”
蘇湮嵐一下點在了溫韶華的穴道,神色凝重地說道:“你不要說話,現在毒素順着你的血液在流入你的五臟六腑,我替你封穴施針。”
溫韶華的雙眼疲憊地合上,僅露出一絲小縫,顯然是快要撐不住了。
蘇湮嵐焦急地大喊:“韶華,你不能睡!快醒醒!看着我!”
溫韶華的嘴脣已經變得青紫,就和當日所見的何老爺愈發的相似,渾身上下的皮肉也在迅速地乾癟,兩邊臉頰消瘦地快要看到他的骨頭輪廓。
溫韶華戀戀不捨地喚了她一聲,雙目就合上了。
蘇湮嵐的動作一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
她的手指分毫不差地落在溫韶華的穴道上,終於封住他全部的穴道後,溫韶華的屍變也沒有繼續了,但是他還是緊閉雙眼,嘴巴微微張開,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就和一個死人沒什麼差別。
“不,你不能死。”
蘇湮嵐的目光深處劃過一絲決絕,猛地俯身抱住他的頭顱深深地吻向他的脣瓣。
有一絲微不可見的白色氣流順着她的嘴巴傳導進入了溫韶華的體內。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溫韶華的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紅潤,那些詭異的青色長毛紛紛掉落,他也慢慢地睜大雙眼,和蘇湮嵐四目相對。
曖昧的氣息在彼此之間流動,誰也沒有率先說話。
“咳咳,你嘴巴好臭。”蘇湮嵐推開溫韶華的頭,然後佯裝嫌棄地說道,一對眼睛都不敢看向身邊,她蜷縮在手袖裡面的手指在輕微地顫抖着。
就像是一份急促不安的心思。
溫韶華摸向自己的嘴脣,雖然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紅潤,但是上面殘存的溫度還提醒着他剛剛發生的一切,他抿了抿脣,頗爲不自然地岔開話題道:“阿蘇,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蘇湮嵐走到地上白荷躺着的地方,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她的目光愈發凝重,說:“竟然讓她逃跑了,我們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白萱。”
二人一同前行,這裡是一個地下洞穴,放眼看去盡是泥壁和山岩,火炬被插在巖壁之上,照亮了前方的情形。
但見一個個的籠子堆放在路邊,裡面盛滿殘存的森森白骨,而且白骨的體積很小,一看就猜到是孩童的屍骸,白荷竟然是喪心病狂至此,將這些孩童囚禁在此地,把他們剝皮拆骨,爲自己的美貌獻祭。
隨着步步深入,溫韶華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到了盡頭處,他的手竟然忍不住輕輕地顫抖。
那是一座高高聳立的屍山骨海,白森森的骨骸混雜着屍體,堆疊到好幾米高,大人、小孩、老人,形形色色的屍骸充斥着整個畫面,讓人觸目心驚。
“喪心病狂。”蘇湮嵐輕輕地吐出這四個字,繼而斂目側開頭,不再細看。
溫韶華神色堅定地踏上屍山骨海,撈出其中一具死屍細細查看,緩緩道:“這些是我們蘇城裡的流浪漢,流浪漢本就少有人管,而且他們的樣貌難以辨別,難怪白萱行兇這麼多年,也能不被我們警方察覺。”
蘇湮嵐跟在後頭,踩過那些骨骸,她彎下腰將纖纖玉手按在了其中一顆骷髏頭上,宛如白玉般的手和灰白的骷髏產生了強烈的對比,竟然有一種詭異的和諧。
蘇湮嵐的手輕輕擦過骷髏後,便有一絲漆黑的細線飄了出來,她緩緩道:“這裡死的人怨氣深重,死前估計也是被白荷狠狠地折磨了。”
溫韶華經她一說,也跟着低下頭去看,只是他看到的骷髏頭卻並非僅有一根黑線。
“阿蘇,我怎麼看到了一個沒了人皮的男人?”
溫韶華緊緊地看着眼前的骷髏頭,但見光影交錯之間,一個剩下渾身血肉的男人也在凝視着自己。
“你先天體質弱,陰氣重,所以容易和這些邪祟之物發生共鳴。”蘇湮嵐眉頭微微蹙起,看着那個骷髏頭說道。
溫韶華抿了抿脣,時至今日,他對這些血腥詭異的鬼物早就見怪不怪,頭腦依舊清醒如故,問道:“如果這裡是白萱拋屍的地方,她現在躲藏在哪裡呢?”
蘇湮嵐的手再次燃起一縷淺藍色火焰,只是顏色暗淡了不少,她的臉色也隨之變得帶上些許的蒼白。
“阿蘇,你沒事吧?”溫韶華察覺到她的虛弱,立刻上前關切地問道。
蘇湮嵐擺擺手,說道:“不過是一點小傷,舊患復發而已。我沒事的。”
與此同時,那些藍湛湛的火焰灼燒過骷髏頭,竟然有一個血肉模糊的男人從裡面緩緩地飄了出來。
溫韶華見到他後立刻激動地說:“我剛剛看到的就是他!”
蘇湮嵐疑惑地看向了那個男人,只見他渾身都是血肉,沒有了外層的人皮。
她感受到他應該只是個普通鬼魂,估計是那白荷害死的衆多人裡面其中一個吧。
那名男子也回過頭去,一對空洞的眼珠子盯着蘇湮嵐看了半晌,然後朝着下方飄了過去,似乎是想告訴他們什麼。
本來這裡的屍山骨海已經是盡頭,但是那具鬼魂卻硬是飄到了一個火炬的旁邊,他用手指了指火炬的末端,看着溫韶華不說話。
溫韶華和蘇湮嵐對視一眼,隨即伸出手,去按壓那個火炬的把手。
只聽到了“咔嚓”一聲,繼而眼前的那一塊泥壁上下分開,石塊崩裂,暴露出裡面的情形。
雕刻着詭秘邪惡花紋的牆壁和地板,正中間是一口猩紅色的血池,四四方方的木匣子漂浮在上面,木匣子足有一人高,通體漆黑,不透一絲縫隙。
從木匣不斷地傳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就像是匣子裡關押了兇猛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