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梅洛熙的審訊室,你確定要進去嗎?”溫韶華停在了審訊室門前,對梅若華詢問道。
梅若華目光暗淡的一瞬,雙眼劃過了一絲遲疑之色,但是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進去,我非常想知道,他到底爲什麼要殺死我的兩個姐姐。”
魏連成倒退了一步,搖着頭回應道:“我不進去了,我怕我一時失控,錯手將他當場打死。”
溫韶華蘇湮嵐推門而入,只看見梅洛熙安安靜靜地趴在桌面小憩,也不知道是否睡得太沉,就連聽到了他們進來的動靜聲也沒有被驚醒。
“叩叩叩!”
溫韶華用手指重重地敲擊在了桌面
梅洛熙立刻從桌上起來,揉了揉自己犯困的雙眼,詫異地問道:“怎麼突然就進來了,我不是明天就釋放嗎?咦,這不是四妹嗎,你怎麼也過來看我了??”
梅若華神色複雜的凝視了梅洛熙好半晌,偏開了臉,站在了牆角處,默不作聲。
梅洛熙那一張臉還是俊朗不凡,儘管在這狹窄幽暗的審訊室,周身上下都散發着儒雅風度之氣,就宛如是一顆蒙塵的明珠。
這樣的人哪裡像是殘害了自己姐妹的變態兇手?
溫韶華拉開凳子坐到他的對面,清了清嗓子,說:“梅洛熙,現在我們警方要以殺害梅柔梳和梅茹芸的罪名來逮捕你,你的同黨雪琴已經將事實真相盡數招供,而梅如雪因爲要掩蓋罪行,已經在審訊室裡面自裁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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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連串的話語就宛如是朝着梅洛熙射出了成百上千的利劍,審訊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四周流動的氣體彷彿是化成了粘稠的膠水。
只是對比起溫韶華的咄咄逼人,梅洛熙的雙眼卻寫滿了震驚,而在那震驚當中,還夾雜着難以掩飾的悲傷,甚至在他的瞳孔中央迅速蒙上了兩層霧氣。
“你說的都是真的?你說........我大姐她,她真的自裁而死了??!”
“梅如雪用頭頂的小刀割破自己的喉嚨,因爲動作實在是太快,根本瞞不住。這些都是我們親眼所見,現在她的屍體就放在警局的停屍房。”
溫韶華聲音平靜,沒有帶上半點的感情。
聞及此言,梅洛熙的淚水立刻就順着臉頰噴涌而下,如果現在的他還是在演戲,那這種演技還真的令人覺得可怕,他因爲過度的哀傷,抽泣得雙肩也隱隱地顫抖,卻因爲要竭盡全力去控制好情緒,並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
“不要再演戲了,梅洛熙,你們三個人的詭計已經被雪琴全盤托出。”
只是這時候,蘇湮嵐清冷的聲調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哭泣。
“不用告訴我們你有多麼的心碎你死了,你肯定暗自高興吧,這樣就少了一個能當面指正你的人。”
梅洛熙還是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雙肩隱隱的顫抖着,似乎還在替梅如雪的悲泣不止。
“那是我的姐姐,如雪,她是我姐姐,她怎麼能這樣死掉呢!?”
梅洛熙反反覆覆地念叨着同一句話,完全無法接受梅如雪自盡而亡,這個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
溫韶華直勾勾的注視着他,就像是要洞穿梅洛熙他的身體,用眼神直擊他的內心深處:“不要演戲,如果你真的在哭泣,你不可能渾身保持那麼長時間的抽搐,悲觀的情緒會讓我們身體疲憊,梅洛熙,你應該是在爲梅如雪的事得意地笑着吧。”
“哈,這都被你發現了?還果真是名不虛傳的神探啊,一直以來,我都以爲你只是一個盡是榆木疙瘩的蠢人。”
梅洛西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雙手,那張臉上別說是眼淚,半點淚痕都沒有。
他這喜怒無常的情緒轉變的實在太快,就宛如是京劇戲臺上的變臉法系一樣,那一對溫文爾雅的眸子此時此刻卻是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這種空洞比起冰冷鋒利,更讓人感受到了一股滲人的寒意,就像他對整個世界都沒有半絲的感情,冷漠如同一個死物。
溫韶華冷冷地盯着他:“雪琴已經將事情前後交代了,你無論怎樣狡辯都無濟於事的,我勸你快點將事情吐露出來,我們警局還會考慮給你減免幾年的刑,當然你也可以不與我們合作,我們自然會迅速將真相摸索出來的。少在我們面前繼續耍你的小把戲。”
“你們要我配合,可以呀,想要知道些什麼,想知道我是怎麼用刀將梅柔梳的脖子怎麼一點一點的碾碎嗎?想要知道我是怎樣將她的四肢撕扯斷開嗎?我可以和你們說上三天三夜!”
梅洛熙面無表情的說着,但是嘴邊卻泛起了瘋狂如魔鬼的笑容,上下兩排雪白的牙齒就像是在深海暢遊的鯊魚,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
梅若華終於按捺不住,指着梅洛熙的鼻子質問道:“小柔姐姐她究竟哪裡得罪你?你要如此待她?”
梅洛熙聳了聳肩膀,無所謂的回答道:“你的小姐姐和我無怨無仇,她平日還會給我送好吃的給我補衣裳,只是她根本不是梅家的人,憑什麼待在我們這裡,竟然我爹不肯趕她出門,那就讓我送她到地獄。”
說到這裡,梅洛熙摸了摸自己手指節上的一個白扳指:“只要我將這些不是梅家的雜種都趕出家門,到時候就沒有人敢和我搶家產,所有的財富權利都是屬於我梅洛熙。礙事的傢伙就不該擋在我的道路上,要怪就怪她們出生不好。”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從容不迫理所當然,就像是殺人對他而言不過是點頭地,這個世界上一切的人命都如草芥,沒有什麼比他自己更重要。
“你就是爲了梅家的財產繼承,所以將梅柔梳和梅茹芸這兩個不屬於梅家的人都殺死?”
溫韶華一邊詢問,一邊拿起了筆,在卷宗上記錄。
“沒錯,我雖然是這個家裡的次子,但是我們的長子是那麼一個懦弱無能的廢物,而那四個女兒除了梅如雪還有點用處,剩下的都不過是雜碎。有一天我竟然聽到我爹提過要將家產分到那兩個私生女身上,既然她那麼喜歡,我就讓他分給她們屍體,給她們做入殮費也不賴。”
梅洛熙悠然自得地說着,雙手交疊。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我沒有想到當刀切進人的骨頭裡面,那個聲音是那麼的清脆,就像是大雨天雨水打在了石頭上,對了,我最喜歡就是聽這些聲音,當我切開梅柔梳的脖子之後,我就忍不住割斷她其餘的骨頭.........”
梅洛熙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頗有韻律的敲擊着桌面,此刻他的雙目依舊空寂無物,只是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爲什麼你要將梅柔梳的屍體拋在大街上?還有梅茹芸的肢體,你是怎麼放在梅家門口?”
溫韶華翻開新的一頁紙,頭也不擡地詢問道。
梅洛熙陰惻惻地笑了:“我要讓我爹好好看一下這兩個人都成什麼樣子了,我要把我爹逼瘋,那麼梅家就只屬於我的梅洛熙一個人的,不然我平時那麼努力的去奉承去應酬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要將整個家族都納爲己有嗎??”
他那溫存儒雅的聲音在整個審訊室裡輕輕地迴響着,卻像是一隻惡魔在黑暗中竊竊私語,激起聽衆的後背一陣雞皮疙瘩。
梅若華終於是承受不住,雙眼一黑,整個人就栽倒地上。
對於此時的她來說,世界上最可怖的不是真相;最可怕的是自己血濃於水的二哥竟然是一個殘忍可怕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