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韶華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個形狀怪異的男人,半點都認不出來是司南的模樣,他全身的皮膚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地發黑,就如同是被安置在墳墓中的屍體,腐爛發臭。
只是那一張俊秀的臉龐依舊保持着原本的模樣,五官分明,輪廓清晰。
蘇湮嵐側過臉在溫韶華的耳邊低聲說道:“你看他的眼睛。”
話音剛落,那司南也恰恰擡起頭,一對血紅的雙目直勾勾地盯着他自己,就像是亮着兩盞紅燈籠一般,其中浮沉起伏着無盡的兇狠殘暴,有如是棲息在樹叢深處的野獸,終於跨步離開了藏身之處,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蘇湮嵐嘆了口氣,“他的體質本就容易通靈,偏生他又殺戮深重,這個地方當年死了那麼多人,怨魂堆積很多,導致他直接就被鬼魂上身,呈入魔狀態。”
入魔,並不是徹底的鬼上身,而是人的意識還殘存,卻是渾身都負載着怨氣和邪靈的力量。
溫韶華看向了司南身邊那一名浴血滿身的女孩,她瘦弱的身子就像是一根乾枯的稻草,毫無生機地耷拉在了地面上,雖然距離相隔十分遙遠,但是已經可以隱隱判斷出她已經死去。
“我看司南很重視這個女孩,因爲他一直叫她作小花,他也說那些案子都是她幫助他才能全部完成。”
蘇湮嵐揚起手臂,直接揮舞出了一道亮白色的弧光,緊接着就有一柄閃動着清亮光芒的長劍橫亙在二人的面前,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十分出人意料。
當這一柄長劍出現之後,整個灰濛濛的空氣都被照亮開去,就像是刺破黑夜的那一絲黎明之光,帶着尖利和鋒銳,直勾勾地刺向對面。
溫韶華瞪大雙眼,他只覺得整個長劍都讓自己感受到一股熟悉感,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相互見面,只是他從未觸碰過兵器,除了現在隨身帶着的匕首還有槍桿子。
爲什麼會有這麼一種感覺呢?
忽然一陣聲響刺破空氣,將溫韶華的意識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咻!”
亮白色的長劍化作一道流星,徑自刺向了對面的司南,後者還是保持着那個一動不動的姿勢,緊接着便發生了一幕極爲奇怪的景象。
司南消失了。
沒有半點痕跡,就像是從來都不存在一樣,那一把亮白色的長劍直勾勾地插入了大樹的枝幹內,甚至刺穿了樹幹,穿透而出,鋒銳的劍刃甚至穿出了樹皮,牢牢地釘在了樹幹的內部。
蘇湮嵐詫異地看着樹幹上的長劍,她開始左顧右盼,卻是完全都沒有找到司南的身影。
“韶華,人呢??”
蘇湮嵐微微蹙起眉頭,目光鋒利地掃過身邊的每一寸景象。她也開始用靈力去感應空氣中的波動,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這時她也才發覺到溫韶華的雙手是抓着手槍,渾身緊繃着,腰桿挺的筆直,一對黑亮亮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看。
此時此刻的溫韶華,比任何時候都像是一個警察,他全神貫注得甚至沒有察覺到蘇湮嵐的注視。
“韶華。”
蘇湮嵐直接拍向了溫韶華的肩膀,“你這樣是沒用的,因爲這個入魔的人是不會受到子彈的攻擊。”
溫韶華立刻轉過身,“沒有用的嗎?”
蘇湮嵐搖頭,無奈地回答:“你以爲這些邪靈這麼容易對付?”
話音剛落,就有一陣邪風擦肩而過,讓她的後背倏地一陣發寒,蘇湮嵐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凜冽寒光,左手朝下猛地一勾起,那一把還釘在樹木裡的長劍有如閃電一般飛現在了蘇湮嵐的面前,筆直地刺向了她的後背,也就是剛剛邪風到來的地方。
只是那長劍卻僅僅是撲了個空,她的後背空空如也。
溫韶華猛地醒覺過來,看向了蘇湮嵐的背後,“剛剛發生什麼事情?”
蘇湮嵐卻沉默不語,一手扳住溫韶華的肩膀,將他給推到了自己身邊,“不要分心,注意看你周圍的環境。很多人就是死在措手不及之下。”
“沙啦啦。”
這時候,一陣晚風吹過了森林,發出了窸窸窣窣的稀碎聲響,就像是有無數的幼小動物行走其中,神秘莫測。
蘇湮嵐再次揚起左手,她將小手指勾了一勾,那一把長劍就倏地一下鑽入了森林之中,一瞬間就消失了蹤影,她懷疑司南就躲藏在森林裡面。
溫韶華摸了摸腦袋,另一隻手朝衣服內部撓了一撓,把藏起來的小紙人都抓了出來。
它們手拉着手又一次飛揚在了空中,小紙人比之從前的活蹦亂跳,這次顯得有點精神不振,有幾個還耷拉着腦袋。
應該是之前幫助蘇湮嵐恢復靈力導致損耗過度。
溫韶華彈了彈小紙人的腦袋,將那幾個昏昏欲睡的紙人兒給敲醒。
蘇湮嵐深深呼出一口氣,此時此刻彷彿是草木皆兵,根本不知道要在哪裡去找消失的司南。
小紙人手拉着手,在那一陣狂風之中瑟縮着身子,發出了“沙啦啦”的吹皺聲響。
忽然,它們整整一排都轉過頭,朝的是溫韶華的背後的方向。
只見在溫韶華所看不到的後方,有一道黑濛濛的光暈呈圓弧狀,輕飄飄地接近溫韶華的脖頸,而在這一團光暈之中,一對紅色的眼珠子若隱若現。
蘇湮嵐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一番異變,她再次控制長劍,只是奇怪的是,長劍一直深深地陷入了森林之中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就像是深深困入了膠水之中一般,凝固成一團。
與此同時,那一雙閃爍着銳利紅光的眸子崩射出了好幾點光電,繼而還夾雜了一道黑色的光弧,筆直地刺入了溫韶華的脖子上。
蘇湮嵐毫不猶豫就撞了過去,動作迅速地甩出了一道明黃色的符紙。
符紙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徑自地射到了那一對紅色的眼睛正中,只聽到了“滋啦啦”的聲響,就像是被烈火燒着了一般。
伴隨着這個撕裂聲的,還有一聲短促的尖叫,既不像是男人,也不像是女人,讓人聽了汗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