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溫韶華的話音落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呆滯住了臉龐,老王抹了一把額頭滴落的汗水,一路小跑到了相思茶館的門外,“叫上局裡的仵作,立刻來做屍檢!”
“我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怎麼會這樣選中了我們家女兒?!”
男人抱頭痛哭,他現在已經對溫韶華拋下偏見,但是看向蘇湮嵐的眼神還是帶着幾分的戒備。
“這家茶館是你開的,是不是你將我的閨女綁架殺死?!!”
蘇湮嵐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繼而背過身子也不理會這個傢伙。
“佟大人此言差矣。”
溫韶華踏前一步扶起了跪地不起的男子,“我和蘇老闆是一路同行,外出遠行今日纔回到茶館。這一路上她都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範圍,那她要如何返回這個相思茶館殺人作案?”
男人聽得他這麼一說,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也礙於溫韶華的警察身份,最後張了張嘴,唯有就此作罷。
“不如佟大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我講一講,這樣也可以方便警方快速破案,找到殺死您女兒的真兇。”
溫韶華見他的態度有所緩和,便進一步地要求道。
男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便開始講述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還有發展經過。
“我們全家人都是住在蘇城郊外的佃戶,因爲祖輩的田畝多,所以靠着耕田租地來營生,也算的是一個土地主,你可以叫我老佟,他們都叫我做佟大人,是因爲都是我手下的農民,負責種地種菜的。”
說到這會兒,男人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幾分自豪。
這便可以解釋他的手指上所佩戴的玉扳指,試問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怎麼有機會戴上這麼名貴的首飾?
“我家夫人僅有雪兒一女,我就視她猶如掌上明珠,含着就怕融化,捧着還怕摔倒。雪兒今年纔剛好及地,本來想着要替她許下一門好親事,看着她風風光光地出嫁,沒想到就在四日前雪兒在外出購置胭脂水粉的時候便音信全無,那日回到我家中的僅僅只有她身邊的丫鬟小妹。”
“那老佟你有沒有問過小妹,雪兒是怎麼不見得?最後一次見到雪兒的地方又是在哪裡?”
溫韶華插口道,整個案子從剛剛聽下來,都只不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失蹤案子,但是最後又是怎麼演變成這麼可怕的虐殺連環殺人案?
“唉!你一提起這個我就生氣!”
老佟卻是悶着一張臉,抽出腰桿上的大水煙有一下沒一下地抽着,他身後的那一幫子農民開始有人幫腔說話。
“小妹是傻子,平時說話都不利索!”
“對對對,她從孃胎生下來就被人撞到了腦袋,從此說話走路都不正常。”
“還不是我們佟夫人看她實心眼,好使喚,不然她早就流落街頭,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乞討飯吃。”
原來小妹是一個智商很低的女孩,那就是連唯一的目擊證人都等於沒有了。
“老佟,你確定小妹沒有看到雪兒最後消失的經過?”
一個清冷的聲音打從一側傳出,正是沉默不語了很久的蘇湮嵐。
老佟很恨地轉過頭,啐了一口濃痰的她的腳邊,“她一個傻子,連自己名字都叫不出來,我還指望她怎麼說出當初綁走雪兒的人?!”
“未必不能指認出來。”
溫韶華一下子就打斷了老佟的話語。
“小妹如果只是先天大腦受損,並沒有影響她的視力聽覺,那她就完全沒有障礙去說出當初發生的經過。只不過讓她說出的過程會比較艱難而已。”
老佟聞言爲之一驚,“你是說小妹能說出雪兒是被誰帶走的?”
“是。”
溫韶華連連點頭,他的一對眼睛都閃爍着精光,就像是隱藏着無數鋒芒,要刺破這一層迷霧,揪出其中的真兇。
“那就煩請老佟你帶我們去佟家一看,我們來和小妹交談,讓她講出當日雪兒失蹤的情形。”
溫韶華沉着地說着,然後背過身子將地上的小棺材重新蓋上。
宛如是精緻洋娃娃的美麗女孩再次被塞回到狹小的棺材之中,整個院子都像是颳起了一道瑟瑟陰風,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蘇湮嵐雙目一凝,眼神犀利地盯着院子的一角落。
“這個棺材就讓我們警方的人來處理,畢竟要檢驗屍體,纔可以找到兇手的模樣。”
溫韶華對老佟說道。
“你們儘管去辦,一定要找到那個該死的傢伙,我不管要花我家裡多少錢財,不管是挖地三尺還是追兇萬里,我們就等着你們去還雪兒一個公道!”
老佟聲淚俱下,字字泣血,他的雙手也因爲過度的激動而不斷地顫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瀕臨崩潰的情緒。
看來他到現在都沒有接受雪兒的死這個事實。
老佟身邊四周的農夫們也紛紛抹起了眼淚,他們都是看着雪兒從小長大,裡面甚至有好幾位是滿頭白髮的蒼蒼老人,這些人的內心悲苦自然不用說。
白髮人送黑髮人,苦不堪言。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開吧,我們溫警長會處理好整個事情,人家可是整個蘇城都赫赫有名的神探。你們就放心吧!”
老王不合時宜地說了這麼一句,一下子就把那悲傷沉重的情緒都迅速給打破了一乾二淨。
他還拍打着老佟的肩膀,滿臉都寫着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老佟你就先回去睡好覺,這幾天我們都很累了,接下來就看老溫大顯神通........”
老佟只冷冷地“哼”了一聲,朝老王厲聲罵道:“現在人都死了,找到兇手也只是亡羊補牢!別欺負咱們莊稼人無知就不盡力辦事!”
他說完便帶着所有人從相思茶館的門口走了出去,浩浩蕩蕩的一大羣人說走就走,整個後院子便顯得空落落了不少,與此同時,好幾個身穿着灰色仵作服裝的人也走到院中,他們便是準備將那小棺材帶回警局做屍檢的仵作。
“好了,這個屍體就交給........”
溫韶華正準備幫着仵作將棺材給擡走,蘇湮嵐卻忽然出言道:“不能帶給警察局,這個東西由我相思茶館暫且保管。”
溫韶華詫異地看向了她,只見她雪白的臉龐上沒有半分的波瀾,就像是一個冷冰冰的湖面,而那兩隻清澈的瞳仁也像是蓋着一面鏡子,只是倒映着溫韶華的臉龐,而裡面的情緒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
老王的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輪流打着轉,就像是一個不知所措的胖頭鵝。
“那,那你們到底決定怎麼辦,這屍體放在這地兒可是會發黴長蟲子的。蘇老闆還是交給我們警局來辦理吧。畢竟你也得打開門來做生意。”
蘇湮嵐一手按在了棺材板上,雪白的手指和那紅棕色的木板交相輝映,就像是插入了一趟血水當中。
“韶華,你告訴他留在我們茶館。他們不能碰這個東西,裡面藏着的東西並不是他們能解決掉的,稍有不慎甚至會鬧出更大的事情來。”
經的蘇湮嵐這麼一說,溫韶華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她話中有話的意思。
“老王,我就在這裡代替仵作驗屍,你不是信不過我吧?沒事的,蘇老闆也是想要幫我們一起出一份力。”
溫韶華大力地拍打着老王的肩膀,和他擠眉弄眼地對話着。
老王狐疑地看了看蘇湮嵐,最後還是選擇了屈服在溫韶華之下。
“好好好,大家那麼多年兄弟,我怎麼還信不過你,大家收工咯!我們一起去平津街吃串串!!”
喧鬧嘈雜的相思茶館瞬間就因爲老王的離開變得幽寂安靜下來,微風拂過了蘇湮嵐的髮梢,撩起她的一縷青絲,恰恰地落在了她豐盈殷紅的嘴脣上,給她全身都平添了好幾分嫵媚的氣息。
“韶華,你先退開一點。這裡面的東西很厲害呢~”
溫韶華象徵性地走到她的身邊,但是保持着和蘇湮嵐兩步以內的距離,隨時都準備着要保護她。
如果連阿蘇都覺得厲害,那就是可以比得上地府所見的敵人了。
蘇湮嵐再次伸手打開了小棺材,裡面的娃娃便躍然在眼簾。
這一次他們所看到的是一個躺着的紅線女孩,她的雙目還是保持着緊緊閉合的狀態,彷彿只是沉沉地睡過覺去,而剛剛他們所看到她睜開眼睛的一幕彷彿只是一個幻覺。
更不要提及這個女孩說話。
“你看她的衣服下面都是什麼?”
蘇湮嵐的手指順着屍體劃開了她的鈕釦,一顆接一顆的鈕釦被她一一地打開,便暴露出了女孩那還沒有發育成熟的胸部,還有少女特有的稚嫩肉體。
奇怪的是,這一具肉體根本沒有半點的腐蝕跡象,未見屍斑,未見傷痕,未見一絲一毫的異樣和痕跡。
她就像只是平靜地逝去,但是她的手骨頭裂開的紅線就充分地暴露出她的死亡絕對是另有隱情。
“這裡根本不會看到什麼問題,接下來我要將她的皮給剝開!”
蘇湮嵐語氣平靜淡然,就像是僅僅說着要去吃飯買早餐一樣的簡單。
她下一步的動作也是十分的簡單,在虛空之中一下子劃過,那光潔稚嫩的胸脯便出現了一條豎直的線條,徑自割開了女屍的整個身體,充分地暴露出了她的內部情形。
她那白嫩的皮膚也朝着兩邊翻卷,只是這麼一下子並沒有迸射出半點的血跡,也沒看到半點的器官和血管。
只因爲那皮囊以下不是別的,是滿團滿團的紅色線條!
這駭人的一幕就像是看到了放置在草場的稻草人,那些稻草塞滿了人偶的腹部,將它給填充的脹鼓鼓的,讓它從外表無懈可擊地像是一個人形。
而眼前的雪兒卻是完全相反。
這些紅線是爲了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個精緻的洋娃娃,外表沒有半點傷口,其實內部卻是空蕩蕩,被割去了所有器官,被抽走了所有血液。
皮囊以下,一無所有。
“這一次真的是,我這輩子遇到過最棘手的案子了。”
溫韶華按着自己的太陽穴,兩個眼珠子緊緊地盯着那紅線塞滿的胸口。
“不用多想,她全身上下都是這些紅線了。”
蘇湮嵐的手指快速地移動,迅速就把那女孩身上所有衣裳都剝落,屬於少女的雪白肌膚被暴露在空氣,她還是那麼的年輕,那麼鮮活的一朵花朵。
內部卻是腐爛不堪致斯。
到底是何人會做出這麼可怕的行徑?將那麼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