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啦——”
身穿灰色道袍的年輕男子推開了緊閉的房門,他掃了眼地板,目光聚焦在那白色的大蟲繭上。
男子眉頭倏地緊蹙,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蟲繭旁邊,伸手就往裡面探去。
只是還沒等到他觸碰蟲繭,後腦勺就傳來一陣劇痛,他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蘇湮嵐把門板緊緊閉合,不忘探出頭去看廊道是否還有人,見到還是一如既往的空蕩蕩,她隨即安心地合上房門。
溫韶華已經將那青年道士綁在牆上,用的是上面懸吊屍體的大鎖鏈。
剛剛他們二人之所以沒有被發現,就是躲藏在了橫樑那些數不盡的屍體之中,藉着屍體打掩護。
溫韶華伸手在那道士的衣服裡一邊摸索一邊說:“這個人我記得,當時就是他把我給帶到這裡。”
蘇湮嵐走近他們二人,眉目間自有一股清冷的氣息,“我倆是直接弄醒他,還是繼續等?”
溫韶華摸出一封書函後,擡起手就扇了道士兩巴掌,直接將他給打醒。
後者睜開眼看到他們二人,下一刻就扯開嗓子大聲叫喊:“來人.........”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塞進了一個臭襪子。
溫韶華扯了扯自己的鞋履,戲謔地說:“還想着喊人,你就算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他雖然平日裡都是溫文爾雅,但是乾的活兒都是和犯人打交道,對於如何審問還是很有經驗。
蘇湮嵐對他是愈發的刮目相看了,但還是忍不住調侃道:“他被你的臭襪子薰死,我們就找不到線索了。”
“我的襪子可香了,哪裡臭了?”
溫韶華立刻就不服氣了,他這麼愛乾淨的人又怎麼會臭。
“是是是,你最香了。”
蘇湮嵐伸出手指,擡起那道士的下巴,目光就和鋒利的刀刃一般在他的五官上一一刮過,“現在我會問你幾個問題,是你就點頭,不是你就搖頭。如果敢耍手段,我就把你餵給那隻東西做宵夜。”
年輕道士立刻被嚇得渾身發抖,搖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顯然對那隻鳥人極爲恐懼。
蘇湮嵐隨即指向了白色蟲繭,問:“你們乾坤教是不是一直都在偷偷抓走宜城的百姓?”
點頭。
“抓走這些百姓是爲了做人體實驗?”
點頭。
“三十年前你們有沒有抓住灰仙?”
當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道士瞬間就面如死灰,雙目圓瞪,顯然極爲驚訝。
這些都是他們乾坤教的辛密,爲什麼這個女人會知道的如此詳細?
就在這時,溫韶華一把揪出他嘴裡的襪子,逼問道:“你們是不是要竊取野仙的修爲,然後妄想着得道昇仙長生不老?”
“這不是竊取!”
青年道士突然十分激動,“那些野仙都是渣滓!害蟲!我們是替天行道!”
溫韶華只好把襪子再次塞進了他的嘴裡,繼而和蘇湮嵐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之色。
顯然乾坤教對這些道士的洗腦教育很徹底,竟然還能堂而皇之地說出這樣瘋狂的話。
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是好。
蘇湮嵐幽幽地嘆了口氣,“看來和我們猜想的一樣,這就是一個邪教。”
溫韶華諷笑着說:“打着救濟蒼生的幌子,背地裡行的是殘害百姓、倒行逆施的勾當,說白還不是爲了自己長生不老,真是天底下最自私自利的傢伙!”
蘇湮嵐蹙眉道:“我只是不懂,餵食的白肉和腐肉到底是從何得來?爲什麼可以讓人的身體異變成妖?還會在人的體內養出這些蟲子來。”
溫韶華低頭去看蟲繭。
鳥人一直都保持着被白色蟲繭覆蓋的狀態,紋絲不動,就像是一個白色的大理石雕像。
溫韶華沉默了很久,然後悠悠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生吃腐肉和白肉,讓我想起了一段傳說。”
“傳說?”
“據傳聞,被父母拋棄在墳地的嬰孩從小到大會以死人屍體爲食物長大,奇怪的是,雖然他們天天吃的都是白肉,但是後來他們的身體特徵會和常人一模一樣,甚至會健康數倍不止,這樣的人被我們稱爲食屍鬼。”
蘇湮嵐聽完後突然就勾起了一抹笑意,“我想我知道哪些白肉腐肉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她反手催生出一蹙幽藍火焰,然後遞到了那被捆綁的道士面前。
襪子遇着火焰立刻就被焚燒的一乾二淨,年輕道士眼睜睜地看着那火焰距離自己是越來越近,被嚇得汗如雨下,臉色慘白如同薄紙。
而反觀蘇湮嵐,只見她白瓷一般的臉龐覆蓋上了一層幽幽的水藍色,幽黑的瞳孔裡也跳躍着這色澤冰涼的火焰,身上有一股殺氣傾蓋而下,“你們乾坤教是不是假借驅除野仙爲名,實質是要囚禁野仙,生割它的皮肉好讓你們修爲大漲,長生不老?”
年輕道士噎了噎口水,面對那可怕的殺氣和威壓,他不敢繼續造次。
“我們的確是囚禁了野仙,因爲那是長老說要讓那個畜生償還代價。一開始是我們的人在吃它的肉,只是吃完之後每個人的體內都會長滿蟲卵,到最後所有人都爆體而亡。所以我們就抓了宜城的百姓做實驗,嘗試着把它的肉和人肉混合着吃。”
蘇湮嵐聞言冷冷一笑,極盡諷刺之意:“呵呵。名滿天下的乾坤教竟然是一個要靠吃野仙肉漲修爲的邪門歪道,也虧得你們想出這麼個法子,但是就算混合,也不可能讓人體吸收。因爲野仙一身通天地的修爲又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融和?”
“凡夫俗子?”
溫韶華詫異道,“他們不都是修煉道術的道家弟子嗎?”
蘇湮嵐冷哼一聲,“這世上潛心修行的人越來越少,他們哪裡算是什麼道門弟子,就連最基本的六根清淨都不懂,他們只不過是一羣招搖撞騙的無知小人罷了。”
青年道士的臉色更加的慘白了。
他沒想到自己的底細會被這名神秘女子在三言兩語之間就被摸了個底朝天,於是他只好強撐着面子說道:
“少在這裡胡言亂語,我們乾坤教可是天下間的四大教派之一,怎麼可能不懂道術!”
蘇湮嵐雙手抱臂,“好,那你快用道術把鐵索給解開啊。”
青年道士抿緊雙脣,頃刻間就沒了聲音。
溫韶華啞然失笑,“竟然真的是招搖撞騙的小人,枉費那麼多人信任他們。”
蘇湮嵐只冷冷地盯着那男子,聲音猶如是冰凌相撞。
“供奉西王母乃巫族習俗,割食野仙乃邪道所爲,更不用說凌虐百姓,人體實驗。你不想人頭落地,就好好和我說說,到底是何人在指使你們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