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雪輕輕啊了一聲,窘得滿面通紅:“你笑話我!”
他摟住她抱了抱,笑道:“這不算什麼。沒有幾個公主懂得麥子啊,粟米啊這些東西的。你能想到要去搶收已經很了不起了。”
葉初雪突然想到什麼,急起來,抓住他的胳膊:“哎呀!不行!”
平宗停下來:“怎麼了?”
“二十天來不及!”她有些着急,“你的力量還不足以與龍城對抗,二十天不夠。”
他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想讓我將阿斡爾湖拿過來,是爲了加厚我的資本。但是葉初雪,我如果只會躲在這裡等待時機,就永遠不可能奪回龍城。即便要等,也不能在這裡等。”
葉初雪一下子就明白了:“對,到北苑去等!”她揪住平宗的衣襟,讓他仔細聽自己的話:“你把人帶走,全帶走,有多少帶多少,五千賀布軍,兩千漠北丁零,都帶到龍城附近去,佔領北苑,孤立龍城,切斷龍城的供給,取得與八部的聯繫,金都草原也可以容身,在那裡等,等到時機成熟再決戰。”
平宗皺眉:“兩千漠北軍……”
“他們已經是軍人了。”葉初雪果斷地說:“你若去問他們自己,一定會隨你南下的。你要解決的就是安安,她可能會反對。而且……”葉初雪想了想:“我覺得經過這次大勝,帶回了這麼多牲畜,你可以再徵召兩千人。現在的漠北軍都是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二十五歲到四十歲的男丁都可以徵召。”
“安安不會同意的……”
“我同意!”焉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隨着話聲,焉賚抱着一個大包袱從外面進來,看見葉初雪,咧嘴笑笑:“葉娘子,你……”他的話在目光落在葉初雪的銀髮上時斷了一下,但很快又反應過來,視若不見地說:“你現在氣色好多了。”
葉初雪笑笑,問道:“焉賚將軍,你這一次收穫頗豐啊。”
“那是自然。那些牛羊尚在其次,”焉賚說着,將手中的包袱往地上一放,打開讓兩人看。
包袱中是幾塊黑黝黝像石頭一樣的東西,平宗拿起其中一塊在手中掂了掂,眼睛發亮:“是生鐵?”
“沒錯。”焉賚笑着點頭:“一共一千八百斤,我都給運回來了。”
“一千八百斤!”平宗再也坐不住了,搓着手起身:“昆萊家底還真是豐厚,他竟瞞了這麼多!”
葉初雪靜靜看着他走來走去,忽而轉頭問焉賚:“步六狐部的人都……”
焉賚微微一滯,一時並不回答,反倒朝平宗看去,見他點頭首肯這才低聲回答:“都除掉了。”
葉初雪眉頭一顫,問:“婦孺呢?”
焉賚又朝平宗看去。
葉初雪便不用他回答,也已經明白,低頭沉思了片刻,嘆息一聲:“既然這樣,就要大肆張揚出去。”
焉賚和平宗皆是一怔,不解地望着她:“爲什麼?”
“這種事瞞又瞞不住。漠北民風畢竟與漠南殊異,一味懷柔宣化只會令諸部生出可欺之心,不妨用步六狐部之事來震懾,也便於以後行事。”
焉賚笑道:“是了,剛纔進來就聽你們在說這個事情。將軍,葉娘子的話有見地。這次打步六狐,阿延很好,鎮靜睿智,頗有大將之風。若由他接掌漠北丁零,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平宗看着他冷笑:“你在外面聽了多少?”
焉賚摸着後腦勺嘿嘿笑了兩聲,突然想起什麼,正容道:“我只怕這一次還是有後患的。”
葉初雪心頭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什麼意思?”
焉賚一邊仔細想着,一邊說:“步六狐部中有人說起,他們在雲山南麓也還有一支。我放心不下便派人去查看。”
平宗問:“如何?”
“回來的人說的確有一些棄置的房屋部落,卻一個人也不見。而且……”焉賚神情迷惑,“以雲山步六狐部三千多戶算來,他們不該只有三千丁士,我是擔心他們還會有一支人馬,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也從來沒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平宗皺眉沉吟:“可是如果真有這樣一支人馬,也不可能完全隱匿不見。總會有行跡泄露出來,何況他們在何處駐紮補給,不可能不吃不喝吧?怎麼會全無蹤跡呢?”
焉賚也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一直以來都只聽說步六狐部有三千人馬。如今他們舉族全滅,若真還有一支人馬怎麼會還不出來?”
平宗點頭:“也許只是誤傳。”他想了想,終究不放心,又對焉賚道:“你派人再去雲山一帶找找,還是要確定些好。”
焉賚點頭:“好。”他笑道:“其實也不用派人,那邊我留了兩百人在山裡蒐集更多的生鐵。哦,對了,”他說到這裡突然轉向葉初雪,“葉娘子,我回來的路上碰見了一隊人馬,也朝這邊來,我怕有意外,所以沒敢宿營,火速趕回來。那隊人是柔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