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費盡心思找葉海特王,又是爲了什麼?
將無顏擡進汽車後備車廂,鬱可燃對周海洋道:“你在這裡等我,看好後備車廂,不要讓那小孩過來救了這男人。”
周海洋也對幻獄深惡痛絕,當得知這醜臉男人竟然是幻獄的人,立刻自動跟未來總理夫人站到一個陣營,打起十二分精神道:“放心。”
鬱可燃走進建築。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這個關押幻獄信徒的監獄竟然沒有衛兵,有些可疑,鬱可燃高跟鞋在大廳裡發出咔咔聲響,驀地,一個男人聲音道;“誰?”
鬱可燃一驚,這聲音,散淡而低沉,那麼熟悉。
不遠的地方亮出一絲光亮,蒲生阡陌打開了手電筒,一束光朝鬱可燃射來,鬱可燃擡起手臂,擋住半隻眼睛,卻看到光亮源頭站着三個男人。
他們是很久沒有消息的蒲生白髮,蒲生阡陌叔侄。還有一個男人,一身白色的雙排扣軍服,俊逸的臉頰,深入大海的眼睛……他分明是……凰北玥?
心中的震驚非同小可。
就在數月以前,她親眼看到巨石落下,將凰北玥和餘姜封死在山洞裡。
難道他沒死?
可是唐北臣卻說他救不活了。難道唐北臣又在騙她?
幸好,她還未跟他履行婚約。
可是既然他沒死,爲何好幾個月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爲何不找她?
“凰北玥!!你沒死?!”她想也沒想便衝過去,抓住他的胳膊,仔細打量着他的五官,狠狠地搖晃:“你真的沒死?!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恨你麼?你爲什麼不去死?你爲什麼活着卻不告訴我?她死了麼?她是不是死了?”
男人身子僵直,站成了一具雕塑。
沉默半晌,他淡淡掃開她的胳膊,冷冷淡淡道:“鬱可燃,你搖的我很不舒服。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的聲音怎麼會那麼淡漠?
發生什麼事情了?
凰北玥對鬱可燃,不會這樣說話!
當時的防空洞裡,他和餘姜發生了什麼?他爲什麼變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他難道忘記她是誰了?
不,他沒有忘記,因爲他掃開她胳膊的時候,還喊了她的名字。
她後退一步,平息了一下心緒,冷冷看着他:“你能來,我爲什麼不能來?”
“如果你聽我的話,就立刻出去。”他朝大門口走,蒲生白髮和蒲生阡陌跟着他,他們似乎要離開。
“凰北玥,你寧願爲了餘姜去死。”
“你已經拋棄了我。”
“我恨你。”
“你不僅不懺悔,反而對我那樣冷淡……”
鬱可燃握緊拳頭,大聲喊道。
他卻頭也不回:“既然無愛,何必跟你再有牽連?”
這一聲如同一把利劍,頃刻把她的心臟刺穿。
無愛?
原來,他對她已經無愛了。
一場與餘姜的生死別離,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愛餘姜,不愛她。
那麼多年的愛恨糾纏,只證明了一個事實。她活生生地站在這裡,還比不上餘姜一個死人。
脣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她一步,一步,朝更黑暗的監獄深處走。
忽然,“鬱可燃,站住。回來!否則,我會殺了你。”身後,凰北玥的聲音森冷可怕,似乎她再朝前走一步,會立刻拔槍相向。
爲什麼阻止她去找葉海特王?
竟然威脅要殺了她?
鬱可燃嘎然止步,他在說什麼?他要殺了她啊!
他是不是被惡靈附體了啊,他還是她認識的凰北玥麼?是她愛恨糾纏多年的北玥哥麼?
“凰北玥,既然你來到這裡,想來跟我、跟幻獄的目的一樣。方纔,你見到傳說中長生不死的葉海特王了麼?”鬱可燃並不回頭,淡淡地問。
既然他能冷淡,她憑什麼不能?
當他選擇跟餘姜一起死,拋棄她獨個兒生的時候,就註定了他們之間的裂痕,永不會癒合。
她看不見的黑暗裡,凰北玥狹長眼睛微微閉起,再睜開時,他眼中多了絲決絕:“那人已經被我秘密看押,不日會帶到獨島。你見不到了。”
“什麼?”鬱可燃猛然回身:“你爲什麼這樣做?”
“不要問我爲什麼。”他眉心皺起,“不要回獨島,我不會再見你。”
不會再見她?
曾幾何時,他說,留下來,我保你三年。不要離開我。
現在,他說,不要回來,從此不會再相見?
“給我一個理由。”
他轉過身,大步走出去,身影消失之前,他的聲音冷冷飄來:“餘姜已死,我心無所戀。她的死,終究跟你脫不了關係。見到你,只會勾起我更大的傷心。”
對啊,鬱可燃更加苦笑不已。
如果不是他爲了娶她惹了他父親,怎麼會有軍事戰鬥,怎麼會有從防空洞逃亡?如果沒有逃亡,餘姜怎麼會受傷?怎麼會死?
原來,餘姜的死,只是因爲他錯以爲對她鬱可燃還有愛情。
他後悔當時固執地娶她了吧。
他後悔啊,恨不得沒跟她重逢,恨不得沒有留她在獨島吧。
胸口一陣窒悶,鬱可燃勉強站立:“我不會去獨島。如果真有去獨島的那天,那也是以總理夫人的身份例行公事。凰北玥,再見。”
她一步一步走出監獄大廳,坐上週海洋的汽車,汽車疾馳而去。
凰北玥盯着汽車走遠的方向,眸子如同星光下起伏的大海,沒有人能猜得出他眼底掀起了多少驚濤駭浪。
“少爺,我們必須馬上撤離,否則唐北臣和上官家族的人知道我們見過那人,還要帶走他,恐怕會傾力攔截。”
“今晚,那人對我說了什麼,我對他做了什麼,你們都聽到看到了吧?”凰北玥側臉冷凝,眼底詭異地華麗,美如櫻花的脣色甚至多了一絲血腥。
他脣角上揚,凌厲霸氣中隱藏着一抹深刻的絕望。
“少爺。我們會保守秘密。”蒲生白髮和蒲生阡陌異口同聲:“莫要多想,還是身體爲重。”
“那就好。希望你們一直保守這個秘密。直到……我真的不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天。或許那時,這個秘密對我,對她,對所有人都無關緊要了。”
“少爺,不會的……”蒲生白髮眼睛甚至涌起一抹淚痕:“我絕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咳咳……”凰北玥沒再說什麼,只是開始重重咳嗽,拿出手巾捂住嘴巴。一步一步,朝自己汽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