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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勇一早就把車給張楓送來了,隨即被張楓放了大假,等元宵節後再來上班。
張楓回到錦繡苑的時候,張菁剛把早飯擺上桌,張逸張文也都才從臥室出來,看到張楓的時候,幾個人臉上都露出一絲尷尬來,其實張楓早就把他們幾個昨晚故意躲出去的事情給忘了,只是他們自己覺得有些不好面對而已。
早飯還是很平常的稀飯饅頭酸菜,不過張楓卻吃得有滋有味兒,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過這麼可口的家常飯了,飯桌上,包括方嵐在內,衆人都難得的保持了沉默,沒有在吃飯的時候說話,這在往常倒是不常見,尤其是張文,只要她在,嘰嘰喳喳就不帶住口的。
放下碗筷,張楓掏出煙,扔了一根給方嵐,道:“姐夫打算今天回方莊嗎?”
方嵐“唔”了一聲,琢磨道:“阿楓,接爸媽去方莊的事情,什麼時候比較合適?”
昨晚從外面回來,幾個人便問了張菁,得知張楓對於父母賣掉藥鋪以及祖屋無動於衷,便知道原來的安排已成定局,張逸張文倒是無所謂,父母住大姐家跟住自個兒家裡有什麼區別?方嵐卻不得不多想啊,方家倒是好說,這種事兒又不是沒見過,但張鬆節夫婦未必情願。
張楓想了想才道:“先不急,等年後再說吧,哦,姐夫,你們不若下午再回方莊,上午咱們一起去趟羅村吧,除夕的時候我未必有時間上墳,今天提前去給祖先上兩柱香吧。” wωw✿ Tтkǎ n✿ ¢ ○
方嵐稍微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點點頭,道:“行啊,本來今天回去也沒什麼事兒。”
張楓掏出車鑰匙扔給張逸,道:“挑些禮品搬車上去,”這幾天他雖然沒在家,但大包小包接到的禮品卻是不少,都是張菁處理的,把客廳和廚房都堆滿了,冰箱早就塞得實了,張楓讓方嵐把一部分帶回方莊,不過家裡依舊很多。
張菁站起來道:“還是我來挑吧,張逸和文文過來搬。”
知道是要往羅村拿,張菁便把魚肉米麪這些東西挑揀了幾樣,再就是一些普通點兒的糖酒茶和果品,至於比較高檔的禮品之類的,她就沒有拿,這些東西帶回去只能給張楓帶來麻煩,儘管張楓沒有說,但張菁已然考慮到了,顯然她要比張逸心思細的多得多。
對於張楓突然起心思回去上墳,張菁還是非常樂於看到的,尤其是讓張逸往回帶禮品,這是一個比較明顯的暗示,說明張楓心底對於父母其實並沒有什麼怨氣或者特殊的想法,這個情況卻要比她之前的想象要好得太多。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入羅村,張楓並沒有先回家,而是先到村子東南的公共墓地,張家的祖墳就在這裡,原本這裡是張家專用的墓地,只是建國后土地逐漸收歸國有,這片墓地也不例外,包括相鄰不遠的羅家墓地,最終連成一片,成了公墓,村子裡的人都可使用。
這幾年逐漸又興起了修墓,不少人家都重新爲祖先勒石立碑,張家卻一直都沒有這麼做。
化紙、上香、叩頭、作揖,一番儀呈下來,卻是快要中午了,張楓望着這片公墓沉默了半天,最終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幾年後就會有一次平墓運動,雖然只是一陣風,但這片墓地卻遭受了極爲嚴重的損毀,尤其是張家和羅家的一些建國前的祖墳,居然被人偷偷掘開了。
隨後不久這裡就被開發商拿去,夢境中,當張楓從獄中出來的時候,這片公墓早就不存在了,而是變成了大片的商住樓,活人佔了死人的宅子,公墓也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了,相反的,同樣是一家開發商,卻在南山上圈了一面山坡,搞起了公墓,賣陰宅發了大財。
張楓這會兒就開始在琢磨,是不是提前把張家的祖墳給遷移了,本來他是不相信這些玩意兒的,但那次詭異的夢境之後,讓他擁有了另外一段人生,張楓便對鬼神之事開始半信半疑了,不似從前那樣全然不信,不說信而不論敬而遠之,他已經有些寧可信其有了。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有些無法遏制,國人誰也無法忍受被人刨祖墳的事情,張楓自然也不例外,與其受那個罪,還不如提前把祖墳遷移了呢,這事兒便留在了他的心上,只是今天時機不對,而且這種事張鬆節絕對是要竭力反對的,得想個合適的時機和方式才行。
返回祖屋的時候,張楓神情已經恢復如常,宛若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有方嵐張逸幫忙,幾個人很快就把兩輛車裡的禮物搬回家裡,光是各類海鮮肉類及米麪油等等,就足夠張鬆節夫婦兩人用上多半年了,看到這些,孔令珊自是滿面笑容。
不過,張鬆節的神色就不大好看了,對張楓也是不理不睬的,獨自揣了旱菸鍋子,蹲在大門外面抽菸去了,一直到張菁出來叫他吃飯,才揹着手,晃晃悠悠的回來,只是臉上還保持着沉鬱之色,張逸張文兄妹對父親的臉色視而不見,張楓一開始的時候只是好笑,後來也就裝作沒看見,反倒是方嵐與張菁低聲勸解了幾句。
儘管有張靜夫婦在中間調和氣氛,但張鬆節卻自始自終都沒有什麼好臉色,連方茜與張元這倆孫子,都沒怎麼理會,孔令珊在旁邊暗自皺眉,幾次張口,最終都是欲言又止,所以這頓飯就吃得格外的沉悶,匆匆用完飯,張菁與張文姊妹倆搶着去收拾碗筷了。
張楓掏了兩支菸,遞給方嵐一支,又遞給父親一支,不過張鬆節沒有接,反而拔出旱菸鍋子,沉悶的道:“吃不起縣委書記的高檔煙”
堂屋裡面的幾個人,孔令珊、方嵐、張逸,聞言臉色都是一滯,隨即滿臉急切的望向張楓,唯恐張楓被老爺子一句話給激怒了,孔令珊甚至都從板凳上直起身子來,大過年的,若是爺兒倆在家裡吵起來,可真不夠人笑話的,何況張楓如今的身份地位,張鬆節也太過分了。
不過讓衆人意外的是,張楓並沒有生氣,反而呵呵一笑,又把煙叼到自己嘴裡,道:“您可別亂扣帽子啊,你兒子還只是個副書記,離縣委書記還有十萬八千里吶。”
衆人聞言心裡登時一鬆,甚至還輕輕吁了一口氣,只要張楓是這個態度就好。
張鬆節顯然也是一怔,隨即又恢復了沉悶的神色,咬着煙鍋咀,吧嗒吧嗒的抽起來。
張楓吸了兩口煙,目光在父親臉上打量了片刻才道:“爸,聽大姐說,你把藥鋪和祖屋全都賣了?湊多少錢了?”他不可能等到老頭子向他低頭,那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到現在,雖然時間並不長,但對家裡人精神上的折磨可不輕,張楓不能任由父親如此折騰。
別人或許無所謂,但母親卻不行,孔令珊表面上看身體康健,但實際上卻是最經受不起精神壓力的,前世就是因爲無法承受內有外困的精神擠壓,最終身體才被拖垮,又沒有錢醫治,在張楓入獄沒幾年就撒手塵寰,張楓最痛恨張恪夫婦的,這也是其中一項。
所以,今天張楓回來就是想把這件事了結掉,至於父親的態度,他倒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在父母面前,莫說他還只是一個縣委副書記,便是國家主席,兒子還是兒子,永遠不可能爬到老子頭上去,父親無論如何對待自己的兒子,拿到哪兒去說理也是天經地義。
張鬆節倒是沒想到張楓會主動問他這個,狐疑的看了張楓一眼,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張楓道:“您做這麼多的事情,又是賣房又是賣鋪子,連自己以後的日子也都不顧了,甚至還搭上我媽,下面還有張逸張文張元,他們日後怎麼生存你都拋到耳朵背後去了,難道不是爲了逼我過問這個麼,要是我再不開口,怕是你要睡到縣委門口去了吧?”
聽到張楓最後這句話,屋裡幾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古怪起來,尤其是張菁,她可不記得跟張楓轉達過父親說的這句話,包括張鬆節自己,眼神都有一瞬間的散亂,他確實有這個心也有這個念頭,不過那是在憂急的時候說的氣話,真要那樣做,他未必捨得下臉面。
張楓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神色,繼續道:“湊了多少錢?還差多少?”
張鬆節喘了兩口粗氣,終究還是嘆息了一聲,道:“湊了八萬塊,裡面還有你舅舅等人拿來的錢,加上商店以及你哥買的那棟房子,勉強能湊齊二十萬,這已經是極限了,連個零頭都不夠,這……這都遭的是什麼孽啊”
張楓沒有問人家開給家裡的罰單究竟是多少錢,何況問了也沒有啥意義,琢磨了一會兒才道:“你應該去探看過我哥他們了,他們怎麼說的?”
張鬆節神色一陣猶疑,琢磨着說道:“還能怎麼說?把孩子交給我和你媽,店鋪和房子委託盤兌出去,”頓了頓接道:“再就是儘量幫着湊齊罰款,不然的話,他們怕是一輩子都出不來了,阿楓,你能不能幫着疏通疏通,別讓你哥他們坐牢?”
張楓翻了一下眼睛,道:“您以爲你兒子多大的本事呢?連這種事也能疏通?就是我這個帽子不要了,也疏通不了這種事,再說了,人家自己都不着急,您瞎攪合啥呢?”
張鬆節臉上怒色一閃即逝,卻是被張楓最後一句話給說迷糊了:“你說誰不着急?”
張楓撇了一下嘴,道:“我嫂子用別人的名義在工行還存了一筆錢,沒跟你說吧?”
這個卻是張楓來自夢境中的記憶,王慧從開始做生意的時候起,就給自己攢了一大筆私房錢,用其他人的身份證開戶,存在了縣工商銀行,這筆錢一直到很多年後,在縣城東邊的商業開發區買店鋪的時候纔拿出來,那時也只是從中動用了一百多萬。
張楓那個時候已經出獄,在張恪的店裡幫忙當搬運工,買那棟商鋪樓的時候,王慧得意洋洋的跟張恪顯擺,正好被張楓聽到耳中,此事對張楓的刺激極深。
不光是張鬆節,家裡的其他人聞言都是一怔,孔令珊的臉色變得最是難看,別看張楓跟家裡這段時間關係彆扭,但張鬆節和孔令珊卻沒有對張楓的話有絲毫的懷疑,而且王慧的人品如何,他們心裡豈能沒數?所以,家裡一下子就沉寂下來。
若是從前,張楓即便拿出這件事兒來,張鬆節與孔令珊也不會在意,在他們看來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們也不認爲王慧能攢幾個私房錢,但這次假冒僞劣商品案,原本在他們眼裡還不如藥鋪值錢的商店,居然一次性查抄的假貨就超過二百萬,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張鬆節與孔令珊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但幾百萬的資本,他們依然無法想象有多少。
所以,兩人自不會認爲,王慧專門另立賬戶存的私房錢會是一點點。
見兩人依然有些猶豫,張楓便道:“爸,媽,你們是怎麼想的?還打算繼續管麼?”
張鬆節又裝了一鍋煙葉子,猛吸了幾口,嗆得自己連連咳嗽了幾下,幾乎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了才緩過勁兒,良久才道:“人力有時而盡,但不管怎麼說,我總要盡到自己做父親的責任,有多大的勁兒,出盡了,即使沒能幫到他們,我也能心安。”
頓了頓,張鬆節續道:“張恪自己不爭氣啊,若是他受了冤屈,被人陷害,那我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護得他周全,可他自己做下這等違法亂紀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儘量贖罪,替他們贖罪,也替我自己贖罪,養不教,父之過,不如此做,我心難安”
張楓道:“藥鋪和祖屋都賣了,您和我媽連立錐之地都沒有,我和弟弟妹妹都還沒有成家,張逸張文還在讀書,您爲他們兩口子搭上了全家人,做到了這一步,難道還不能心安?”
張鬆節道:“不會了我剛纔都說了,人力有時而盡,我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力,就像你說的,已經搭上了全家人的生存和前途,不管做到什麼程度,以後他們兩口子都跟我沒關係了,我權當沒生養過他們,權當養了條白眼狼,權當被狼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