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財政以及稅務投資管理這些都是常務副縣長羅永年分管的,張楓一句話就把前幾任縣領導從信用社貸出來的款給一水吹了,自然就是往羅永年的脖子底下墊磚,而且他也說的非常有道理,若是按規定來,那些貸款當中符合規定的幾乎沒有,責任自然是信用社的。
至於信用社如何去追債,張楓是不會理會的,徐元就更不用說了,反正縣政fǔ已經欠了那麼多的錢,想要繼續貸款的可能性也不大,索性連舊賬一起賴掉,也等於去除了縣財政身上的一大負擔,不過這個官司,卻是要讓羅永年去跟信用社以及銀行磨嘴皮子了。
徐元自然樂見其成,倆人很快就達成了一致意見,連中藥材種植的事情也都敲定的差不多了,然後商定,製藥公司那邊仍舊由張楓去負責,縣裡這邊則由徐元親自協調,至於用扶貧款墊付種苗的提議,不過就是一個噱頭,兩人都沒有再提。
張楓離開之後,徐元卻是長吁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額頭,對推門而入的蕭寒道:“安排車,晚上去市裡。”突然去了一塊心病,徐元的心情可想而知,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去見那個包*的情fù,好好的縱情恣意一次,不然心裡的暢快就發泄不出來。
扶貧款究竟還有多少,徐元心裡一清二楚,張楓說的純屬胡說八道,不過就是用這個藉口,把扶貧款的窟窿給填了,也免除了他的後顧之憂,至於以後,呵呵,有了中草藥種植的這個項目,今年就有望摘掉貧困縣的帽子,這可不是一般的政績。
心裡對張楓的印象登時大爲改觀,他也是身在局中才mí失了神智,這會兒去掉了心病,腦子也恢復了清明,對自己之前的擔憂也感覺到好笑,回想起市長李丹跟他提點的話,不禁有幾分赧然來,這時反倒不敢打電話給李丹彙報了,省得捱罵。
張楓出了縣委,看看時間,發現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沒想到跟徐元談了兩個多小時,估計嚴文錦預定的晚餐也耽誤了,搖搖頭,就打算回家,卻見秘書李觀魚從身後出來,道:“張書記,嚴科長在小夜市,請您過去吃燒烤呢。”
張楓一愣,道:“他倒是會挑地方,想吃白食吶?行,咱們一起去,對了,你也沒有吃吧,乾脆去把老婆孩子都接出來,咱們一塊兒熱鬧熱鬧,周勇,你開車去觀魚家裡,把家屬接過來吧。”從縣委大院去小夜市,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張楓打算走過去。
李觀魚忙道:“不用了,書記,我愛人今晚值班,早已經用過飯了。”
張楓“哦”了一聲,道:“那好吧,咱們去小夜市。”
車子拐過大十字,在商業大廈樓下的臨時停車位停下,張楓與李觀魚、周勇一同下車,遠遠的就看到嚴文錦站在路邊朝這邊張望,見到張楓等人過來,便小跑幾步迎了上來,笑呵呵的道:“今晚咱們在lù天地吃燒烤,張書記可別嫌簡陋啊.”
張楓道:“你這不是罵我麼,是不是嫌我們家的燒烤攤不夠檔次啊?”
縣委縣政fǔ當中,少有不知道張楓的二舅在小夜市賣燒烤的,嚴文錦自然心知肚明,今天挑這裡吃飯,也有討喜的意思,所以,張楓一句話說出來,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那邊早就已經空出了一張圓桌子,幾樣冷盤,還有本縣產的大麯酒,顯然已等候多時。
張楓道:“累老嚴久等啦,對不住,等會兒咱們好好喝幾杯”
嚴文錦道:“哪裡哪裡,我也就是早到了幾分鐘而已,本來打算在御苑大酒店的,聽李秘書說您開會去了,這才跑到小夜市了,所以也沒等幾分鐘。”
愛愛已經瞅到是張楓過來吃飯,連忙跑過來道:“二哥,吃魚還是筋吶,我幫你先烤上。”
張楓笑道:“都來一些吧,你看着上,別斷了就行,這瓶酒給二舅拿過去。”從周勇手裡的塑料袋裡面掏出一瓶西鳳酒,隨手遞給愛愛,這是剛下車的時候從車裡拿的,孔令軍極好酒,以前只能喝一些劣質散酒,現在條件好了,但習慣卻改不了,仍舊用塑料壺灌散酒喝。
愛愛笑yínyín的接過酒瓶子,喜滋滋的跑到燒烤架那邊去了,她一直都是住在張楓的家裡,所以跟張楓也就親近得多,也不和他客氣,反倒是孔令軍拿到酒之後朝張楓示意了一下,隨即就開始給張楓這邊烤ròu。
張楓與嚴文錦坐在圓桌旁,周勇和李觀魚卻在旁邊的長條桌邊坐下,單另nòng了些吃的,同時做好張楓這一桌的服務工作,不時的給添酒佈菜。
張楓與嚴文錦也不勉強他們倆,自顧自的邊吃邊聊起來,他們這張桌子擺的位置在夜市攤子的最後面,周圍並沒有其他食客,所以說起話來也很方便,倒是不用擔心別人聽去,何況這種地方也不可能討論啥保密的事情。
嚴文錦與張楓碰了一下杯子,道:“張書記,那件案子已經結了,中院已經駁回了上訴。”
張楓笑了笑,道:“就知道是這樣,他們沒有搞別的幺蛾子?”
嚴文錦笑道:“能搞出什麼樣的幺蛾子出來?只能認命了。”
張楓微微搖了搖頭:“早知如今,何必當初啊。”
嚴文錦道:“世上有多少人是有自知之明的?其實他們也就是目光短淺了一點兒,心貪的一點兒,本來這也不是啥壞máo病,畢竟不貪的人已經是鳳máo麟角了,只是他們連人性都缺了就沒人能看得起啦,這種人已經不能把他們當人看了。”
張楓不禁笑道:“你呀,也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嘛,對了,他們有沒有減刑的希望?”
嚴文錦琢磨道:“依照他們的性子,按說還是很有希望的,這種人得勢便囂張,但處於劣勢的時候就非常有眼sè了,很懂得保護自己,在監獄裡面應該能hún得下去,減刑什麼的也不是問題,關鍵看怎麼cào作了,不過,這樣的人,還是甭讓他們出來的好。”
張楓吁了口氣,道:“先看看再說吧,這事兒還要取決於我大哥大嫂他們了,真要撈人出來的話,我也不勉強他們,其實這世上,除了親情,其他的都是假的,即使一時被黃白之物糊住了眼睛,到頭來卻還是會明白的,只要心裡存了一份親情,這人吶,就是壞也壞不到那裡去,我最看重的也是這個,所以啊,若是我大哥大嫂真要cào心這幾個王八蛋,也隨他們。”
嚴文錦聞言怔了怔,卻是暗自點了點頭,他在檢察機關多年,什麼樣的案子沒見過?說到骨ròu親情,還真沒有張楓這番見識,仔細回想了一下張楓在家裡的所作所爲,還真是那麼回事兒,加入將他擺在張楓的位置上,他大哥大嫂的事情,恐怕打死他也不會管的。
愛愛端着一盤烤好的魚過來,擺在桌子上,隨口道:“二哥,今晚怎麼沒見嫂子過來?”
張楓擡手在愛愛額頭上敲了一下:“胡說什麼吶?那是二哥的朋友,不是你嫂子,下次見面可別luàn稱呼,把人都嚇得不敢來了”
愛愛捂着額頭,撇了撇嘴,道:“你的朋友又是女的,不就是女朋友咯?”
張楓有些哭笑不得,道:“去去去,別在這兒攪合了”
愛愛笑着轉身離開,她說的自然是陳慧珊,正月初六晚上,張楓就帶着陳慧珊來這兒吃過烤ròu,愛愛當時就驚爲天人,也不知怎麼想的,居然把張文也叫了過來,而且還湊在一起管陳慧珊叫嫂子,nòng的張楓好不尷尬,幸虧陳慧珊落落大方,也不在意倆小姑娘的胡攪蠻纏。
隨後陳慧珊在周安縣呆了整整半個月,張楓白天要上班,自然當嚮導的活兒就被愛愛和張文自告奮勇的接了過去,幾個人很快就hún熟了,愛愛和張文堅持認爲陳慧珊就是張楓的新女朋友,而陳慧珊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倆小姑娘怎麼稱呼她就怎麼答應。
這事兒鬧到最後,連張楓都懶得辯解了,陳慧珊回藥廠之後,張鬆節和孔令珊還追問了張楓好幾次,張楓不便說出陳慧珊的身份,只能含糊以對,其實他心裡也未嘗沒有這樣的念頭,只是覺得可能性太小,而且楊曉蘭的事情,在他的心裡還留有yīn影。
嚴文錦聞言卻是來了興致:“張書記的女朋友也在縣裡?”
張楓笑着搖搖手,道:“我那小表妹在開玩笑呢,是省城的一個朋友,前段時間來縣裡玩了一陣,已經回去了,小表妹給當了幾天嚮導,就整天拿我那個朋友開玩笑。”
嚴文錦臉上lù出一絲笑容,知道張楓有些言不由衷,也不追問,反而道:“張書記今年二十六了吧?也該解決個人問題了,不然的話,會影響你的前途的。”
張楓道:“不會吧?怎麼這麼多人都說這個?”
嚴文錦卻道:“咱們不是有句老話麼,叫嘴上沒máo,辦事兒不牢,到了一定的層次,這個婚姻家庭問題,也是幹部考覈的隱性標準之一了,甚至被看成是不成熟的標誌,所以啊,這事兒不能含糊,還是抓緊點兒吧,有合適的對象,就不要挑三揀四了。”
張楓苦笑道:“怎麼就成了挑三揀四的了”
一頓飯吃了將近倆小時,快十點的時候才結束,張楓沒有回錦繡苑,而是去了財政局的家屬院,chūn節剛過,洪柯就交給他一套鑰匙,在財政局的家屬院這邊給他分了一套房子,本來張楓早就該分套房子了,但張楓沒有要,也不想住在縣委家屬區,這次倒是沒有拒絕,他也確實需要這麼一個比較sī人的地方。
財政局的家屬院去年夏天就交工了,分給張楓的這套房還是在唯一的一棟高層樓上,樓高九層,天台上還有一個小房子,頂層都是複式結構,八層、九層連在一起的,本來是留作特殊用處的,整棟樓總共才八套,結果就分給了張楓一套。
拿到鑰匙的時候才知道,裡面已經裝修過了,而且還是精裝修,連電器都是齊備的,完全就是星級賓館的設施,張楓當時確實吃了一驚,不過後來也就坦然了,也沒有跟洪柯打聽過這幾套房子的詳細情形,因爲這幾套房子實際上都是在周曉筠和錢慶志手中的時候建的。
如今除了張楓住的這一套之外,其餘的幾套房子都還沒有主人,按照洪柯的意思,最終都是要賣出去的,只是現在時機不對罷了,張楓考慮的比較簡單,大不了自己掏錢買就是。
高層自然有電梯,而且還配備了專用的大型柴油發電機組,以防突然斷電,有專門的人開電梯,也有維修人員隨時值班,當然了,這些其實都是爲了最上層的八套頂級豪華房準備的,但卻是由縣財政局養着,張楓也是住進來之後才知道這些細節。
周勇把車開進地下車庫之後就離開了,張楓獨自乘電梯到八層,開門進屋,反手關門的時候才意識到房間裡面的燈光居然亮着,愣了一下才道:“喂,來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這個房子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陳慧珊有鑰匙。
陳慧珊手裡捏着一支高腳玻璃杯,身上穿着rǔ白sè的絲質浴袍,腳上趿拉着棉拖鞋,慢悠悠的從書房出來,肩膀上的秀髮還往下滴着水滴:“來了就來了,非得跟你打招呼麼?”
張楓目光從陳慧珊的頭頂看到腳尖,又從腳尖慢慢移動到臉上,最後卻在她tǐng拔的xiōng脯上停下來,凝注了足足有半分鐘的樣子,陳慧珊卻恍若未覺一般,依舊緩緩的抿着紅酒,任由張楓頗具侵略的目光在她的xiōng前逡巡,反倒讓張楓忍不住收回目光,道:“你就不能把罩子戴上?知不知道這裡還住着一個男人?”
陳慧珊撇了一下嘴,道:“我穿什麼樣的衣服跟你是不是男人有什麼因果關係?”
張楓被雷了一下,知道這樣的爭論自己最終肯定不是對手,轉而岔開話題道:“怎麼忽然跑到鄉下來啦?”
陳慧珊嘆了口氣,道:“沒辦法,我爸找上門了,所以只好出來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