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萬年永固(一)

馮妙啞然失笑,原來馮清大小姐,還在計較誰能從這件事裡,更多地贏得拓跋宏的讚許。解開這場困局的關鍵,就在李衝身上,去給李衝傳信的人,事後必定會被他在皇上面前提及。

“我並非要跟你搶這功勞,”馮妙低頭,把所有細節又回想了一遍,“只是我現在不宜露面,要進入陵園,沒有你方便……”

馮清“哼”了一聲:“有什麼不方便的?你扮成李弄玉的婢女,讓她帶你進去。發現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行蹤之後,也不用再傳來傳去了,直接讓李弄玉想辦法通知李大人就行了。”

這倒的確是個好主意,一旦跟自己的切身利益相關,馮清也立刻變得心思玲瓏起來。

馮妙點頭,要出門前,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回身對馮清說:“用你的轎輦送我去弄玉的住處,叫玉葉陪我同去掩人耳目。”她從桌上拿起一柄紙面的宮扇,遮住半邊面龐,略帶狡黠的笑着對馮清說:“馮大小姐,我好心提醒你,要是你沒把琉璃珠送到李大人手裡,你的侍女在外面,可不一定會說出什麼話來。”

馮清的臉色登時變了,玉葉是她身邊最親近的宮女,要是玉也屈打成招,隨意編出什麼罪狀來,由不得別人不信。

“只要你把珠子送到,我保證你的婢女不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馮妙把宮扇拿在手裡,“嘶啦”一聲扯開,“而且你記着,就跟這把宮扇一樣,再好的東西,也要適應節令才行。沒有烈日驕陽,製作再精美的扇子,也用不上了。要是離了皇上,再怎麼出身尊貴的妃子,也只能寂寞老死。”

她知道馮清是個心性搖擺不定的人,狠起來什麼都敢做,可拿定的主意也可能隨時因爲一件小事更改。萬不得已之下,馮妙只能半是威脅半是恐嚇,讓馮清務必把珠子送到。

拓跋瑤早已經先一步離去,趕往宗室遠支親王的住處,去請廣陽王調兵。馮妙用白紗遮住面容,在玉葉的攙扶下,登上了馮清來時乘坐的轎輦。在她身後,馮清死死捏住那幾顆光滑的珠子,像要把它們捏成粉末一般。

“馮妙,你別得意,”馮清把怨毒的目光投注在遠去的轎輦上,“我說過了,一旦把你踩在腳下,就不會再讓你有翻身的機會。只要皇上能平安歸來,我就能讓他心裡只有我一人。”

她的嘴角慢慢翹起,幾乎已經看得到拓跋宏深邃的雙目就在眼前,溫柔卻又堅定地注視過來。從前,那目光只停留在馮妙身上,可以後,一切都會不一樣的。看到琉璃珠的那一刻,馮清就已經替自己做好了打算,只有拓跋宏問起珠子的來歷,她的機會就來了。她手裡還捏着一個要命的秘密,他們誰也不知道……

永固陵依着方山南側修建,規制十分宏大,既有太皇太后百年後長眠的永固陵,也有拓跋宏爲自己準備的虛宮衣冠冢——萬年堂。因爲太皇太后篤信佛教,陵園內還專門修建了一座思遠浮屠。

八年前太皇太后到靈泉行宮避暑時,就看中了這塊風水寶地,開始爲自己修建陵寢。朝中大臣曾經屢次勸諫,太皇太后百年後,應當與文成皇帝合葬,不應該另外修建陵寢。可太皇太后卻不爲所動,甚至在明堂杖責了幾位頑固的老臣。她已經被那個身穿龍袍的人禁錮了一輩子,死後一定要有一片自己的清靜地。

拓跋宏搭着太皇太后的手,沿着筆直寬闊的墓道一路走下去。負責建造的官員,只進了陵園第一道大門,就停住了腳步。跟隨在太皇太后和皇帝身後的,只有他們最貼身的內監、宮女。這些貼身侍奉過太皇太后和皇上的人,在主子故去以後,因爲知道的秘密太多,往往也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不用擔心他們會把墓室的方位和通路泄露出去。

“宏兒,”太皇太后的話語,打破了死一樣的寂靜,“哀家實在沒想到,會有一天跟你一起來看哀家的陵寢。”

“祖母說笑了,這怎麼會想不到呢,爲祖母盡孝是孫兒的分內之事。”拓跋宏恭謹地回答,語調仍舊跟從前一樣,不一樣的是他此時的心境。此時的恭謹,已經不是因爲他無力與太皇太后抗衡,而是因爲他終於可以跟太皇太后站在同一個高度上,不需要藉助任何外在的表象,來彰顯自己內心的強大。

數年隱忍過後,他已經足夠強大。

“哀家不喜歡奢華的裝飾,宏兒,如果是你爲哀家操持身後事,哀家希望陪葬的物品能夠儘量從簡,把從前那些用金銀珠玉陪葬的陋習,都免了吧。”太皇太后不動聲色地繼續說下去,好像他們仍然是一對和睦的祖孫,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爭執。

“是,孫兒記下了。”拓跋宏低頭斂眉答應。

兩人走到墓室門前,門框上雕鑿着口銜寶珠、振翅高飛的朱雀圖案。手捧着圖紙的內監上前來,恭請太皇太后繼續前行,請皇上稍稍轉個彎,往萬年堂方向去。

太皇太后走出幾步,忽然回身說道:“宏兒,往萬年堂去的路崎嶇難走,你要小心看路。”她的音調平平不帶任何起伏,就像過去十幾年裡,每天上朝前都要叮囑皇帝整理衣冠一樣。

拓跋宏點頭答應了,目送着太皇太后走進墓室,才轉身往另一條青石甬道上走去。

因爲只是衣冠冢,萬年堂的規格,比永固主陵小了不少,連門前甬道上的裝飾也少得多。越走四面越僻靜,因爲樹木稀少,幾乎連山間常有的鳥鳴聲都聽不到。此處遠離行宮,此刻身邊的隨從也很少,正是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動手的最佳時機。拓跋宏面色平靜如常,他在等待躲在暗處的敵手先動。

萬年堂前有一對線條流暢的石羊,拓跋宏把手搭在彎曲的羊角上,端詳着羊身上的刻紋。羊角上刻着連綿不絕的盤曲紋路,拓跋宏下意識地伸出手指,順着那道紋路遊走。從前在宮裡時,馮妙也總喜歡這樣勾畫窗櫺上的紋路。想起馮妙,拓跋宏眼角的線條也變得柔和許多,有六名侍衛在暗處照看她,應該是安全無虞的。

他正要問問雕鑿這石羊的工匠現在何處,起身的一剎那,忽然聽到背後有刀刃出鞘的聲音傳來。捧着陵寢方位圖的內監,突然從圖紙卷軸中,抽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向拓跋宏後心刺來。

起身回頭的一剎那,是一個人防備最弱的時刻。可拓跋宏自幼警覺,聽見那聲細微響動時,已經覺察到不對,立刻俯身低下,躲過了刺過來的那一刀。“鏗”一聲響,刀刃直戳在石羊的背上,竟然劃出一點發白的印記來。

白登山圍獵那次,拓跋宏的身手已經被人看見過,那內監不僅挑了最容易得手的時機,還在這一下上用足了力氣。一擊不中,他索性扔開礙事的圖紙,欺身上前連刺數刀。

拓跋宏錯步後退,瞅準時機劈手扭住了那人的手腕,反手向外一翻,那人就發出一聲慘叫,手臂痠麻間,匕首掉落在地上。這些近身肉搏的功夫,拓跋宏從小就跟着不知姓名的師傅練熟了,只是從來沒有在人前用過。

與此同時,躲避在暗處的侍衛也衝出來,擡手便把鋒利的短刀刺進了那名內監的喉嚨。內監掙扎了幾下,口中已經發不出聲音。拓跋宏鬆開手,他便無力地倒在地上,漸漸沒了呼吸。

那名侍衛向拓跋宏躬身抱拳,仍舊把自己的身形隱匿起來。拓跋宏緩緩轉身,看向一邊已經嚇傻了的近身內侍,心裡卻升起一團疑雲。

陵寢附近地勢空曠,不容易隱藏身形,拓跋宏只從六名玄衣侍衛裡選了一人隨行。剛纔出手的那名玄衣侍衛,是他身邊六人中最出色的一個,此前從沒出過差錯,才被拓跋宏選中帶來了陵園。可是剛纔,他卻一連犯了三個致命的錯誤。

第一個,內監的匕首刺向拓跋宏後心時,他慢了一拍,並沒立即出手。第二個,等到他真正動手時,拓跋宏已經制住了那名內監。他在完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暴露了自己的身形。第三個,拓跋宏原本還有話想問,可他卻沒等主人發話,就直接動手殺死了那人。

拓跋宏眉頭緊鎖在一起,把剛纔的一幕仔細回想了一遍。突然,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裡清晰起來,馮誕訓練的人裡,混進了別人派來的奸細!

念頭一起,拓跋宏只覺得萬分擔憂。這人反常的行動,也許是在向他背後真正的主使傳遞消息,也或許是在尋找機會動手。行宮的羽林衛都留在了陵園門口,此時來不及調動,帶在身邊的內侍又都是不會功夫。

可這些原本就在拓跋宏的預料之內,並不是最令他心焦的,他腦海中呼嘯盤旋的,是另外一件事。馮妙身邊也留了六名玄衣侍衛,他現在無法確證,那六名玄衣侍衛是否忠心可靠。如果皇帝在永固陵遇刺的消息傳出去,靈泉行宮內也一定會發生異動。到那時,如果馮妙身邊的玄衣侍衛中,也混有別有用心的人,誰能保證她的安全?

靈泉行宮內,馮妙已經乘着轎輦,進了李弄玉居住的無極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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