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們的想法很簡單,習慣和思想不是一天兩天就養成的,這種劫掠的心思已經根植在每一個士卒的心裡,同時也被他們當作是一種戰爭的福利。
現在突然要嚴肅軍紀,豈不是說大家的福利都沒有了嗎?
“你們教大家唱歌的時候,順便宣導一下,這次剿匪大家要互相監督,戰後一定會論功行賞,否則以軍法處置。”楊沐吩咐道。
“是!”
四百名士卒應聲,同時心裡也安心了不少,這首歌相對來說比較難,但是旋律也很簡單,由於歌詞就是他們之前學習過的軍規,所以唱了幾遍之後,就全都很熟練了,然後分散到各個營帳,將歌曲教給了全軍的士卒。
相比於白天,所有軍官激情高漲,就連衛忠全也一臉嚴肅,主動巡視各個營區,督促大家好好的學習,完全是當成一件大事在完成。
吃過晚餐後,營區再次響起了一陣陣歌聲,一浪蓋過一浪。
直到月漸濃,荒野之外傳來清冷之風,楊沐估摸着時候也不早了,這才下令全軍將士歇息,養足精神,爲明天的剿匪做準備。
……
流匪山脈,一個山谷中。
這裡是金刀寨的駐地,此時正燃着一堆一堆篝火,兩旁擺放着一張張案桌,上面擺着美酒佳餚,看起來像是過節一樣,似乎要舉行什麼盛大的活動。
金刀寨,血鴉寨,太平寨……流匪山脈十八寨的寨主全都到齊了,有男有女,有胖有瘦,從氣場上看似乎有一股肅殺狠勁,但是此時臉上的表情卻都不怎麼好看,一個個愁眉苦臉,神嚴峻。
“大家都說說,總要拿出個章程來。”一個拄着木頭柺杖的老頭子開口,摸着自己的山羊鬍子,長嘆了一口氣,他是金刀寨的寨主,也是這次集會的組織者。
沉默,詭異的沉默。
沒有一個人出聲應和,都像是定住了一般,緊盯着眼前的案桌,彷彿上面有一種什麼東西,將大家的眼睛緊緊吸在上面。
而各位寨主後面的兄弟,也都是神木然,舉着火把不發一言,彷彿一個個沒有思想的軀殼,只有銀鋥鋥的刀兵,在火光映射下,閃爍着攝人的寒光。
從昨天收到消息到現在,十八寨紛紛收到了金刀寨的邀請,要在這裡共商大事,大家也都欣然應允,但是到了出力的關頭,都退縮了。
五千精兵!
這是一股足以踏平任何一個寨子的力量,誰敢衝上去抵抗?
況且,鄭**隊入山剿匪,首當其衝的肯定是金刀寨,其餘的寨子都沒到生死關頭,爲了救別人而犧牲自己,這可不是流匪的做事風格。
見此,金老大搖了搖頭,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各位寨主,我們流匪十八寨命運一體,既然各位都不想出力,大不了魚死網破,總要被小皇帝逐個擊破要好!”
說完,只見四面八方涌上來一大羣人,將整個場地緊緊包圍了起來,劍拔弩張,似乎只等一聲令下,就要衝上來將所有的寨主都滅殺。
各寨主紛紛大驚,他們這次受邀前來,只帶了一些親信,如果真的火拼起來,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金老大,做得太過火了?”太平寨主黑着臉,沉聲道。
“不錯,金刀寨把我們邀請過來,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嗎?”
“儘管動手好了,反正乾的都是刀尖舔血的買賣,我們要是交待在這裡,寨子裡的兄弟會我們報仇!”
“金老大,有話好商量,不要自誤。”
短暫的慌亂後,各個寨主就都鎮靜下來,並且冷冷的看着金老大,或好言規勸,或直接質問,也有硬起十足渾然不懼的。
“啪!”
一聲破裂聲響,一個耳穿銅環的光頭男子站了起來,猛地一拍桌案,喝道:“金老大,別以爲我們是好惹的,我血鴉寨的弟兄們都不怕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先把我們殺光,還是我們把你先弄死!”
此話一出,衆寨主也都點頭,各自呼應,後面跟隨的弟兄也是拔出了兵刃,紛紛露出狠厲之。
金老大臉陰晴不定,然後一咬牙,冷聲道:“各位,稍安勿躁,我金老大快人快語,我們流匪十八寨中,向來以金刀、血鴉、太平三大寨子爲首,各位這些年來逍遙山林,好不快活,可是明天蒼**隊就要進山了,大家只說一句話,幫還是不幫!”
“怎麼個幫法?”
“每個寨子,按照規模出人,一起迎敵!”金老大拄着柺杖,敲地道。
出人?
一起迎敵?
寨主們再次沉默了,衆所周知,山林裡資源稀少,又不太適合種植農作物,只靠劫掠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所以各寨子之間也有競爭,經常發生火拼事件,如果自己這邊損失慘重,就算是把蒼**隊打跑了,還不是照樣要被其他的寨子消滅?
左右都是賠本的買賣,誰願意做?
“金老大,我們的寨子都相距很遠,就算是大家全力趕路支援,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血鴉寨主道。
“不錯,畢竟是和蒼國的精銳打,兄弟們總得有些準備才行,沒個兩三日是不可能的。”太平寨主道。
“對!兩位寨主說得對,不能匆匆應戰!”
“我們的寨子小,當初進山當流匪只是爲了餬口,讓我們爲你金刀寨拼命,弟兄們不答應!”
“乾脆大家躲起來得了,這麼大的流匪山脈,就不信小皇帝肯花大力氣來找!”
無垢寨、八方寨、風沙寨、龍王寨……其餘的小寨主們,也議論紛紛,對金刀寨主的要求嗤之以鼻。
拄着柺杖的金刀寨主攥緊了雙拳,對於別的山寨來說當然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但是對於金刀寨,這確實一道邁不過去的坎。
至於原因,這就要說說目前流匪山脈的一些勢力劃分和各寨之間的情況了。
十八個山寨中,以金刀寨、血鴉寨、太平寨爲主,其餘的山寨都是依存三大寨子而存在,實力和規模都要小很多,基本上沒什麼話語權。
其中,血鴉寨挨着申國,大多是一些申國逃亡的流民土匪組成,以劫掠申國的百姓爲主,和蒼國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
太平寨是一個最古老的寨子,起初也是一羣打家劫舍的流匪,但是後來逐漸與各個國家流亡的貴族相融合,傳承了一百多年,幾代人下來已經漸漸脫離了燒殺搶掠的性質,像是山下的村子一樣,主要以打獵和種地爲生,勉強能夠自給自足。
而金刀寨,則是三十年前潛逃到流匪山脈避禍的蒼國前朝餘孽,強勢吞併了這片山頭的幾個小山寨之後,逐漸形成了現在的金刀寨。
正是因爲歷史根源問題和地理位置的關係,金刀寨對蒼國非常仇恨,多年來下山燒殺搶掠,讓蒼國的百姓苦不堪言,所以蒼國不得不派遣韓桐,在桃園城駐紮兩千士卒,主要目的就是震懾這羣流匪。
所以,對於其餘的幾個山寨來說,其實並沒有到生死存亡的時候,可戰可不戰,但是對於金刀寨來說,已經是不得不戰,無論怎麼樣,都和蒼國的軍隊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金老大滿臉陰鷙,掃視了一下人羣,心裡在琢磨,要想讓這些寨子出人出力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從時間上講也來不及,所以只能是退而求其次。
於是,他清了一下嗓子,語氣緩和了一些:“衆位寨主,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我金刀寨一定會全力抵禦蒼軍,但是爲了防止有人從背後捅刀子,你們必須與蒼國劃清界限!”
“哼!”太平寨主冷哼了一聲,很是不服,道:“自古軍匪不兩立,怎麼樣纔算劃清界限?總不能由你金刀寨說了算,你們可沒有這個資格!”
“哈哈哈哈!”金老大笑了,白花花的山羊鬍子亂顫,道:“也無妨,只要每一個山寨派遣幾位兄弟前來觀戰,並且支援一些箭矢和糧食,就算是和我金刀寨共進退,自然也就和蒼國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