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在一座庭院中停住了腳步,只是並沒有回頭。上官浚仍然和他保持着那樣的距離,並沒有因爲他的停步而走上前去。兩個人之間彷彿保持着怎樣的默契,沒有人說話,卻好像明白彼此之間想要說的是什麼。黑衣人緩緩得擡起手,上官浚似乎會意得微微一笑
這時候上官姬曼也趕到了,他的到來,打破了原本的那份和諧。黑衣人沒有在做出任何的動作,只是向宮外的方向一飄而去。上官姬曼剛想追上去,卻被上官浚攔下,輕輕得搖了搖頭。
無論上官姬曼的眼神如何得不解,上官浚都是視而不見。他似乎已經知道那個黑衣人是誰了,只是他連自己的父親都隱瞞,其中必定有着難以言明的因由。
“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今天遇到他的事。”上官浚輕聲說道,那個“他”自然是指那黑衣人。
“好。”上官姬曼到也沒有多問,既然明知道沒有結果,又何必多口呢?
“走吧,前面敵人就多了,要小心點了。”上官浚輕輕皺着眉頭。
上官姬曼明白是黑衣人給了提示,那緩緩的一擡手,就是代表了小心、停步、這裡就是了。
二人躍上有樹枝遮蔽的牆頭,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鐵甲御林軍,如此守備,基本上可以確定這裡就是皇帝的居所。
上官浚心中苦笑,想要在如此多的守衛軍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得摸進殿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父子二人對望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對方的意圖。相互點了點頭,飛身躍下,快似閃電般的來到了庭院中心。
“什麼人?有刺客!”有意的現身,自然會被人發現。
大批的御林軍從四方趕來,有不少人直接衝到一扇門前,更高呼着:“保護皇上!”
上官浚、上官姬曼二人趁敵人尚未合圍之前,直衝向被重重保護的那扇門。更使出沾衣十八跌的上層內功,將撲上來的御林軍們摔倒在地。
邊衝上官浚將聲音利用內力遠遠傳出:“完顏亶,我是上官浚,今日來此,不是爲了打架,只爲了談判。如果你肯和我談談,我絕對不會殺你宮中一兵一卒,更不會傷害你。但是如果你不肯嘿嘿,要怎樣,憑你一言而決。”
對方沉默了片刻,只是這片刻中,門外早已經人仰馬翻。
“都住手,讓他進來見朕。”完顏亶或許還算是明白吧。
上官浚扯下面紗,朝上官姬曼點了點頭,示意他守住門外。一來以防裡面有什麼陷阱,更重要的是可以觀察周圍的環境,周圍的人
完顏亶並不是上官浚想象得那樣兇悍或是頹廢,相反的,溫文爾雅,頗有儒士風範。其實上官浚給完顏亶的印象又何嘗不是和其想象中的不同?畢竟上官浚是以殺人不眨眼而聞名於世的,痕前這個俊美、清透的少年怎麼也聯繫不到一起。若不是早有上官浚大鬧大都城,殺幾百御林軍這件事,完顏亶大概會對這個少年
大增好感吧。
上官浚並沒有對完顏亶行任何禮節,他走到殿中心,揹着手站下了。
完顏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上官浚,你倒是好膽量,連朕的皇宮你都敢闖。說吧,見朕有什麼事?”
上官浚先是微微一笑,隨即冷冷說道:“你不會不知道我爲什麼而來的吧?難道完顏亮、蕭笙默現在就有膽量瞞着你在宮中運作?還是他們想借我的手來殺你?”
完顏亶一驚,忙道:“什麼意思?”
看着他的反應,上官浚的嘴角不自覺得勾起一絲諷刺的笑
“你該是個聰明人,不會當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吧?”上官浚嘲諷得望着完顏亶。
要知道完顏亶並不是個昏庸的皇帝,如果連上官浚在說什麼他都搞不清楚,根本就不肯能有之前的政績。
“朕,真的不是很明白你在說什麼。”完顏亶一副我就不知道,你能把我怎麼着的模樣。
上官浚嗤鼻笑道:“完顏亶,別在我面前裝傻吧。明知道我今天來找你是爲何,何必裝腔作勢呢?說白了,你是希望達到自己的目的。你在自毀長城知道嗎?”
“啪”完顏亶一拍桌子怒道:“上官浚,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和朕說話。”
“哈哈哈”上官浚大笑了起來。
轉眼間臉色一變,目光中的殺氣如利劍般刺進完顏亶的心裡。完顏亶完全顧不得什麼皇上的尊嚴,顫聲道:“上,上官浚,你想怎樣?”
上官浚輕蔑一笑,冷冷說道:“你是堂堂大金國皇帝,怎地還怕我這樣一個毛頭小子?你有籌碼在手,尚且如此怕我,難怪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你!”完顏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他向來以賢明自封,如今卻給人說得昏庸無能,這叫他怎能不火大?
上官浚並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說道:“我也不是跟你吵架來的,我只會打架。今天要麼打架,要麼談判,要怎樣你自己選。”
看着他那副無賴般得模樣,完顏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之前的什麼計策,看來對這小子都沒有什麼用處了。心裡不知道把出謀劃策的完顏亮和蕭笙默罵了幾百遍。
“好,那,那朕盡擇跟你談判。”完顏亶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不安的情緒,大聲得說道。
上官浚只覺得暗暗好笑,知道這是必然的答案。
“我的條件很簡單,放了檀羽霆,不可以爲難檀家,否則你會後悔。你自己的處境如何,你該清楚,寵信完顏亮早晚寵出禍端。”上官浚淡淡說道。
完顏亶眯起眼睛,陰聲說道:“檀家果然和你有瓜葛,難怪禹城大戰,檀澤胤稱傷不戰,否則,怎會輪到你贏?”
人如果犯起渾來,有的時候真的還不如動物,至少動物的危險意識很強。就說眼前這個自命不凡的皇帝吧,上官浚的話讓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完顏亮要謀朝篡位,而是檀家對自己不忠,本末倒置,無藥可救
。
上官浚搖頭道:“和我有瓜葛的不是檀家,而是羽寒。羽寒是檀元帥的義女,嚴格得說並不算是檀家人。無論怎樣,我也不願意有人爲難了她的義父、義兄。何況,當年羽霆收到消息,海陵王想要弒君奪位,就找到我們,聯合去刺殺他。我們的因由不同,目的卻是同一個,絕對不能讓殘忍不仁,好大喜功的完顏亮做皇帝。也因爲這樣,我和羽霆也是同生共死過的兄弟。試問,他肯冒這樣的危險去刺殺完顏亮是爲何?還不是爲了保住你的皇位?你和完顏亮、蕭笙默串通一氣,捉了檀羽霆,可是檀元帥在門外給你加派守備,這又是爲什麼?”
完顏亶似乎無言以對,但是目光一直閃爍不定,看得出,他雖然開始懷疑完顏亮,但也還是沒有信任檀家。這也許就是帝王的可悲,永遠沒有真正可以相信的人。
“你說海陵王謀反,有何證據?”看來完顏亶是直到現在還是相信完顏亮的,也不怪他,畢竟他們都是姓完顏的。
上官浚好笑得搖搖頭,說道:“今天我來,不是來告訴你海陵王謀反的,我只是讓你放羽霆而已。開出你釋放羽霆的條件!”
上官浚可不想再跟他瞎纏下去,誰知道這老小子又在玩什麼花樣,平白得浪費了他那麼多時間。
完顏亶白了上官浚一眼,敢跟他這樣說話的,這小子還是千古第一人。
“好,上官浚,你再給我解釋一件事,我就告訴你我的條件。”完顏亶陰陽怪氣得說道。
“說。”
“爲什麼檀澤胤裝傷,不去主持禹城大戰?”這個問題完顏亶早就想問,只是他沒有那麼大的膽量直接去責問檀澤胤,這個時代,誰手裡有兵權,誰功勞大,誰就是皇帝最忌諱的人。
上官浚無奈得嘆了口氣,答道:“檀元帥不是裝傷,是真傷。傷他的人是我,你不會懷疑我沒能力,或者懷疑因爲他一對兒女的關係不忍傷他吧?如果他到了禹城,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我怎麼會冒險讓他進入軍中?不過以他的脾氣,常理下就算我殺了他,他也不會中途折返的,他之所以冒着被你懷疑的危險,也要回來,正是因爲他看清楚了一切都是完顏亮在搞鬼,調他離開大都,正是要避開他的耳目,調兵遣將,以備日後起事方便。這樣說你該明白了吧。”
完顏亶將信將疑得看着上官浚,似乎想從他的神色中找些疑點。但是讓他失望了,上官浚的神色從來都是波瀾不驚,眼神永遠都是深不見底
“唉!”完顏亶一聲嘆息,緩緩說道:“想要朕放了檀羽霆,那麼就把你冥王宮的寶藏交出來。”
上官浚苦笑道:“我要是知道有寶藏這回事,天下現在說不定早就是我的了。”
“你是不交了?朕知道,就只用一個檀羽霆,自然換不來你的寶藏,那麼加上葉羽寒呢?朕可是聽說,她比你自己的命還寶貝!”那陰惻惻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一個皇帝,要什麼有什麼,竟然還爲了個寶藏要自毀長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