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那個……”說分手,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尤其是兩個人相處久了,也習慣了,更是不容易。
正如林小夕對於浩,無論於浩再怎麼壞,她終究是不容易放下,有一半來自於感情,另一半大約就是習慣。
而我,明明和嚴尋沒有未來,還是拼了命的想去挽留,甚至不惜從樓上跳下去。
實際上,我從樓上跳下去,也不全是因爲嚴尋。
我爸和嚴尋吵了幾句之後,嚴尋約他見面,我爸爸竟然答應了,可他沒收了我的手機,還把我關家裡,除了從樓上跳下去,我真沒有別的辦法,金陵巷的房子都不高,全是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各家各院子的,再高也不過三層。
我家沒有幾個錢,也沒往上搭建,也就是二樓。
2010年年初,大雪紛飛,結霜的玻璃窗被砸得發出清脆的聲響。我焦急萬分,聽到聲響,趕緊去開窗戶。
一股寒風直逼而來,陸漢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下面扯着嗓子喊我:“你沒事吧!”
就我爸那架勢,只要是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我回家得捱揍。我的確捱了揍,不過和以往比起來也算不得什麼。
我就怕我爸見了嚴尋會和他打起來,這一瞬間,我忽然很理解夾在媽媽與老婆之間的男人,其實都一樣,我不希望他們任何人受傷。
所以,我得趕去找他們,如果我在,也許還能勸住我爸爸。
我剛纔看了下,我就是學電視劇裡撕掉了牀單跳下去,也沒地兒拴,我房間裡就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栓上牀單的。
現在,唯有靠陸漢了。我爬上窗口,寒風吹的我長髮凌亂,我也顧不得形象,更顧不得的冷,同樣扯着嗓子,對着陸漢大喊:“陸漢,我被我爸鎖在家裡了,你能不能幫我出去!不能讓邵安和孫紅髮現!”
“好!你等我一下!”陸漢十分爽快,這種關鍵時候,他絲毫不含糊,瞬間就變得足智多謀,丫消失了十多分鐘,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個氣墊,憑藉自己的能力給弄好了,對我揮手說:“你跳下來!”
若在平時,別說是氣墊,下面就是棉花海我也未必敢跳。情勢所逼,我覺得我再不出去,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我想也未想,一躍而下,雖然有氣墊,我還是被摔得半天沒能緩過來,落地的那一剎那,我覺得五臟六腑都要被震出來。
我跌跌撞撞的爬起來,陸漢一邊扶我一邊王婆賣瓜:“我聰明吧!你看看,弄個氣墊來多好!我可不學那些白癡男主角,在下面接着你,萬一你把我給壓壞了,我不是虧了!”
無論在何時何地,陸漢總是吊兒郎當,自賣自誇,他很少有嚴肅的時候。
可我現在必須嚴肅,我喘着氣兒問他:“帶手機了麼?”
“帶了,幹嘛?”陸漢迷茫的摸出手機,滿臉困惑:“小姐,你不會是想要我手機號吧!”
“哎呀,我爸去見嚴尋了!我怕他們會打起來!”我急躁的跟他解釋,順便抓過他的手機,急切的撥通了嚴尋的手機號碼,幸虧我記得嚴尋的手機號。
我爸爸沒收了我的手機,我依舊能聯繫嚴尋。
手機響了大約半分鐘,裡面傳來嚴尋的聲音:“喂。”
“是我!”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寒風凜冽,鵝毛大雪依舊無法散熱。
沒等嚴尋開口說話,我便急切的問他:“你們在哪兒?你們在哪兒呢?我爸爸是不是來找你了!”
嚴尋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聽上去沒有什麼分別,只是略帶了繼續冷漠:“你爸已經回來了。”
“我爸回來了!他沒和你動手吧!”一聽我爸爸回來了,我這心裡的懸着的石頭算是落了下來。
“他哪能和我動手……”嚴尋言語間帶着笑意,是那種淡淡的笑意,那種老師對學生的笑意。
不知爲何,我總覺得他的語氣不大對勁兒。我頓了頓說:“那……那就好……”
“向晚……”手機那頭的嚴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向晚……我……我有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我的內心忐忑不安,總覺得嚴尋接下來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我要結婚了……”我想了許多,唯獨沒有想到,他會和我說,他要結婚了……
他要結婚?和誰結?自然不會是我!他……他是故意這麼說的麼?他……他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
不久以前,他明明還說喜歡我的,他還說,會和我一起打敗所有的挫折,可現在怎麼……。是……是我爸爸和他說了什麼吧?可就算是說了什麼,他也不該是這個樣子啊!
事情來的太過突然,我的腦袋亂騰騰的,我怔了怔,也不知是在騙他,還是騙自己,又或者我本就不相信他說的話,我不可置信道:“結婚?和誰結?是不是我爸爸和你說了什麼?你不是說無論有多少困難,我們都一起面對麼?你……你到底在說什麼?”
“這個,也是剛剛決定的。”嚴尋話說得很認真:“我,但是和付予馨結婚了。我不能對不起她,若不是爲了我,她也不會跟陸漢的爸爸。”
他說的愧疚滿滿:“以前我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了,我不能對不起她。和你爸爸沒有任何關係。”
“你……你在說什麼!”我完全懵了,嚴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我措手不及,困惑不已。
“就是你聽到的這樣……”嚴尋很嚴肅:“以前,是我誤會了她。剛剛……我……,總之……我對不起你,就這樣吧,向晚,畢竟我也該結婚了,而你還小。”
嚴尋的態度,以及莫名其妙的話都值得推敲,他若是不愛我了,要和我分手,我也毫無怨言,畢竟感情上兩個人的事,如果他不再愛我,還要硬綁在一起,兩個人都會痛苦,倒不如分開來得痛快。
他現在給我的理由實在太過蒼白,他的態度也太突然。可是,還沒等我開口問,他就已經掛了電話。
我也沒有想到,接下來會發生更令我難以接受的事。如果說,嚴尋突如其來的分手,和付予馨是晴天霹靂,那麼…後來發生的事,便是讓我徹底崩潰。以至於,我都沒有時間去多想,嚴尋到底爲什麼會說出那種莫名其妙的話,也沒有更多是時間去推敲嚴尋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到現在,我依舊記得2010年,可以說是……血雨腥風,刀光劍影,也是猶如地獄的一年。當我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給嚴尋時,他卻放開了我的手。
在同一天裡,我唯一的親人,我爸爸也放開了我的手,永遠……永遠的放開我的手。
陸漢說,這個世界上,什麼唯一沒有的東西,就是後悔藥,時光機。電影裡的能將人帶到過去的時光機都是騙人的,不過是人們給自己的美好幻想,現實的痛苦,致使人們編織了一個又一個的美夢,一個又一個的童話。
當美麗的童話泡沫破滅時,剩下的不過是眼淚,可若是……眼淚流光了,那又剩下什麼?剩下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我爸爸走了,電話裡,嚴尋告訴我,我爸爸回來了。可是那一個晚上我爸爸都沒有回來,或許是與我爸爸賭氣,孫紅連一個電話也沒有給他打。
又或許,她是打過我的,只是我不知道。正如我接着陸漢的手機,一遍遍的撥着我爸爸的手機號碼,手機那頭傳來的,只是機械甜美卻冷漠的電子合成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反正,回家的時候,我看孫紅的臉色很不好看。她給我開了門,在客廳裡走了好幾圈。
我躺在牀上輾轉難眠,最終我一夜未眠。我總覺得是有些什麼事情要發生……
咚咚咚……第二天一大早,我還在睡夢中,便聽見敲門聲。 ωωω★ TтkΛ n★ C 〇
是……是我爸爸回來了吧?長這麼大以來,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想見我爸爸,說起來,過去我爸媽和睦美滿時,我也是和我媽媽關係更好一些。
我穿着睡衣就跑了出去,也不管外面是什麼人,天氣有多冷,想也沒想就開了門。
“請問,這是向季山先生的家嗎?”出現在我面前的不是我爸爸,而是……幾個警察。
我心中一緊,不會是我爸爸出了什麼事兒吧?聽聞聲響的孫紅也走了出來,見到門口的幾名警察,很是莫名:“警察同志,這是……”
“請問,這是向季山先生的家嗎?”站在前面的警察又問了一遍,大部分的警察做事向來謹慎,要是弄錯了,那責任便大了。
“是……是向季山的家!發生什麼事了?”孫紅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都惶恐不安起來。我比她更不安,我很害怕,從看到那些警察的那一瞬間,我就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我也結結巴巴道:“警察先生,您找我爸爸做什麼?”
“是這樣的,向季山先生醉酒駕駛,於昨晚是十點整,與停在路邊的貨車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