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官場難與
五日後,國子監、息所。
“陸哥哥,這個事情很難說的,畢竟涉及軍伍,依照朝堂吏治唯有都督府中的中軍都督府和轄制藥郡軍務的右軍都督府可以干預,就算是父親怕是也無權干涉。”
“而且,依照陸哥哥所言,藥郡都指營何將軍的情況怕不止於此,畢竟何將軍身爲一郡都指營營正,調撥分派郡下各州都指司糧草軍械,職權所在並無逾越之舉,唯一稱得上問題的便是沒有行書藥郡都督府闡明情由。”
“至於兵部兩司官員參奏何將軍挪用糧餉中飽私囊,就算是有殿閣值守學士的藍批,也該是藥郡都督府右監事將軍暗中調查此事,再由右軍都督府右監事批閱文書後酌情處理,斷然不會是右軍都督府監事廳監事出動,前往藥郡親自調查此事。”
隨着抽絲剝繭緩緩分析,郭安玉初見心上人家人的尷尬和羞怯也在逐漸淡去,紅撲撲的小臉也開始凝重起來,意識到事情的詭異之處。
上官浩低頭沉思,畢竟對方的出身決定了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方式,更通透,這些一直是此前他所沒有考量到的,或者說在世伯規勸之後,也或是接連碰壁之後,已經有所察覺,只是一直不願承認罷了。
上官淑卻是對這些絲毫提不起興趣,關注點始終都在說話之人的身上,一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未曾有一刻挪動。
此時,本就侷促的郭安玉更是坐立不安,紅撲撲的小臉變得更紅了,像極了那紅透了的蘋果,誘人極了,讓人忍不住···
“郭姑娘,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上官浩幾次擡頭,似是有些難以啓齒,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家弟弟,卻發現他自始至終緊挨着她坐在一旁垂首不語,無奈之下輕聲請教道。
“地方上權勢傾軋,手段自來都是醜不可聞,何況還是一郡都指營營正的位置,朝廷四品軍職,足以令無數氏族爲之瘋狂。”
郭安玉嘲諷之後這才又緩聲說道。
“此事,若想自京城打開局面怕是力有不逮,畢竟現在右軍都督府右監事軍吏已經在藥郡,事情還是要在藥郡有個結果,畢竟這調查結果如何,纔是關鍵。”
這時,郭安玉看向身旁上官陸的眼神中有了一絲擔憂,輕嘆一聲後看向上官浩再次說道。
“敢於惦念這個位置,行事如此果斷狠辣,怕是背後的勢力非同小可,既然已經有都督府監事軍吏前往藥郡,說明對方是勢在必得,若要阻攔,其中的代價怕是要遠超於此。”
“哎···”
對方看向小弟眼神中的擔憂上官浩不是沒有看到,話已至此再明白不過,這已不是上官家能夠摻和的了,一聲嘆息、神色也蕭瑟許多。
“我就叫你小玉吧,這男人的事情還是讓他們去說吧,陸子院中那株冬菊說是你送過來的,侍候的真好,正要向你請教一二呢。”上官淑起身拉着滿臉錯愕的郭安玉便向房外走去。
一直垂首不語的上官陸聞言頓時被驚的擡起頭來,看着離去的姐姐,眼神中不是懷疑便是詫異,自家這姐姐什麼時間學會侍候花草這等雅事了。
“大哥,你與姐姐就在我這兒休養幾日,也讓我帶你們在這京城好好逛逛,至於營正何將軍的事情,自有應對不必擔憂。”看着陷入消沉沮喪的大哥,上官陸實在是不忍心,無奈之下看向大哥低聲說道。
“小陸,你···”上官浩起初並未醒悟過來,只是很快,便是一臉震驚的看向上官陸,有些不可置信。
“大哥,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卻也非常簡單,只是你與父親身在局中而不自知,一個藥郡都指營營正,還不值得他們如此下功夫。”上官陸確是什麼也沒說,似乎什麼又都說了。
“小陸···”
“大哥,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置身事外靜觀其變。”上官陸擺擺手示意大哥不要追問。
“好”良久之後,上官浩沉聲回答後,這才又輕聲問道。
“小陸,如今你已經是上房學子,有沒有考慮過出監之後,該如何?”
“是父親有所安排?”上官陸身體一僵,就連神色也變得有些古怪。
“小陸,父親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前番源子到家中說你去了五羊入了邊軍,父親一直憂心忡忡茶飯不思,最後還是你報平安的書信到家,父親這纔有所好轉,但依舊是日夜擔憂你的安危。”看到自家弟弟的神色,上官浩急忙出言解釋。
“嗷,大哥,國子監上房學目已經授畢,所有學子隨時可以選擇出監,至於我今後如何,暫時尚未考慮,於我而言當務之急便是突破流武者成就絕頂。”上官陸神色顯得萎靡,有氣無力的回道。
“小陸,你自小於武者一途天賦非凡,父親還是希望你可以堅持走下去。”一直因爲上官陸神色變化而傷感的上官浩不僅沒有注意到自家弟弟修習情況,更是難得撒謊,畢竟來京之前上官柏的交代可是讓上官陸返回藥郡。
“大哥,不說這個了,你現在修習如何了?”上官陸立即岔開話題,朗聲問道。
“說起這個,大哥與你相差甚遠,剛剛蘊養完畢,算是勉強達到流者巔峰。”上官浩自嘲的說道,畢竟他的資質亦是不凡,若非協助上官柏處理諸多事務,修習有所耽擱,怕是不止於此。
“主子,黃嬸已經備好午食,用食吧。”就在這時,姜愧在房外輕聲說道。
食不言、寢不語,自是無話。
上官浩聽從上官陸的勸告,不再插手都指營營正何將軍之事,置身事外靜觀其變,任由上官陸帶着他與上官淑在京城好好玩了幾日,這才收拾行囊離京。
京城西門。
“小弟,你要照顧好自己啊,你那心上人不僅漂亮而且聰慧,姐姐到家一定會如實稟報給父親。”上官淑拉着上官陸的胳膊依依不捨說個不停。
“嘚嘚···”
隨着急促的馬蹄聲,看着來人背上鮮紅的令旗,西門城衛軍卒立即驅趕正在進出的行人。
“函谷邊軍急報、函谷邊軍急報。”
沙啞疾呼聲下,來人已到城門下,換上城衛軍卒準備好的馬匹立即向內城狂奔而去。
“快,出城、快···”
“軍情來報,城門緊閉,禁止出入。”
上官陸的提醒還是晚了一步,就在函谷關傳令卒離去之後,值守西門的黑衣禁軍已經自營房來到城門處,西門也迅速關閉。
上官陸、上官浩、上官淑,姜愧、魏鵬也因此又被趕進城內。
“大哥、姐姐,有軍情來報,三日京城無令不得出,還是回息所吧,三日後再說。”上官陸看着眼前的情況,只能是讓大哥與姐姐到國子監自己的息所,三日後再離京。
“陸哥,是函谷關的軍令騎兵,不知道劉大哥,是否在內。”魏鵬望着遠去的那隊騎兵,輕聲說道。
衆人返回國子監息所,上官陸便有些魂不守舍,藥郡都指營營正何將軍出身函谷關邊軍,背後之人明顯針對的便是已經閒賦在家的靖王,而今日恰巧又遇到函谷關傳遞緊急軍情的傳令軍卒。
朝堂紊亂權勢傾軋,受苦的永遠是邊軍,上官陸相交莫逆的劉大哥劉侃,正是在函谷關邊軍效力。
他寄往血狼所的書信,同樣也是一直沒有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