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槐裡城外的長亭裡,曹衝見到了三國演義中的錦馬真人秀。不過跟演義中的不一樣,已過而立之年的馬額下一把鬍子,身高八尺,肩寬腰壯,長得頗爲威武,沒有一點英俊小生的樣子,更讓人覺得可惜的是,可能是騎馬的時間太多,他有些羅圈腿,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他在曹衝心目的形象。
好在曹衝到三國幾個月,已經慢慢習慣了歷史與演義之間的差別,對這種差異帶來的打擊有了足夠的免疫力,因此看到馬時他只是在心裡在嘆了口氣,然後就很安然的接受了這個心目中的英雄拜倒在自己的腳下。
誰讓他馬只是個諫議大夫的官職,而自己卻是騎都尉,更何況手裡還有那根竹子,要說斬了這個才六百石的小官也沒什麼。當然真要讓他想殺馬,估計他這身子骨抗不住馬一羅圈腿。
因此曹衝只是在心裡意淫了一下,就很客氣的拉起了馬,順便送過去兩句“英武神勇”之類不要錢的奉承話。馬只是淡淡一笑,便騎上馬爲先行,帶着曹衝進城。看他那樣子,似乎不太稀罕跟這個少年得志的小東西說太多的話。
靠,曹衝在心裡比了比中指,老子打不過你,還不能找人收拾你嗎?他有意無意的扭頭瞟了一眼夏侯稱,夏侯稱扶着腰裡的長刀,直挺挺的站在他的身後,眼睛很淡然的看着前方的空處,臉上平靜得一絲表情也沒有,似乎也沒有把馬放在眼裡。曹衝不由得掂量掂量,這個能射出鳳還巢的猛人能不能打得過馬?
看來找機會要試一試,自己單挑不行,看人單挑還是很有意思的。
馬騰很恭敬的接了聖旨,然後給曹衝準備了很隆重的歡迎宴會,找了一大幫子人陪着曹衝喝酒,在酒席間大家談笑風生,杯去觥去,熱鬧非凡,主人馬騰卻含着笑不多說話,看着那些文官武將輪番向曹衝敬酒。
曹衝雖然每次都是沾沾脣意思一下,可是架不住人多,慢慢他的小臉也紅了起來。正準備找個藉口退席,馬卻舉着酒杯站了起來,兩步跨到曹衝面前,雙手舉杯笑道。
“司空大人帳下果真是豪傑倍出,公子年方十三,就能持節出使,實在讓我等汗顏。聽聞公子在鍾大人處出口成章,語驚四座,頗得鍾大人青眼,公子的文才真是讓等羨慕之極。無奈乃一武夫,公子的文章再精妙,對我等來說也是蛤蟆跳水——撲通撲通(不通不通)。在位諸位大部分和差不多,都是馬上漢子,喜歡直來直去,不知公子能否小試身手,讓我等看看曹公親授的武藝如何?”
曹衝眼角一跳,心裡叫道,戲肉來了。他看了一眼馬騰,這個老傢伙居然裝醉,已經歪倒在座位上,而其它的將領們也都停下了酒杯,收了臉上的笑容,一起看過來,要看他曹衝如何面對馬的挑戰。
這個傢伙夠無恥,三十歲的人向十三歲的人挑戰,夠無恥。
曹衝哈哈一笑,站起來先端起酒杯向馬示意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向四周亮了一下杯底說道:“衝不才,不勝酒力,可這關中美酒冷冽勁道,讓我棄之不捨,飲之不堪,實在有些爲難啊。”
大家看到他滿臉通紅,確實有些不勝酒力的樣子,又說得如此遺憾,不禁哈哈一笑,剛纔略有些緊張的氣氛立刻鬆了些。馬卻是一笑,飲盡了酒卻沒有退回席上去,反而解下了腰時的長劍放在一旁,揉着手腕子彷彿準備動手過招。
曹衝心裡對馬的鄙視又增加了一份,接着說道:“沖年幼,不過跟父親帳下的將軍們練了幾手強身健體而已,當不得關中第一猛將的馬兄一拳。不過家兄子文好武成性,與張正清、張子威等諸位都有交往,等馬兄到了鄴城,衝必然有機會欣賞馬兄高招,至於衝嘛,實在不敢領教。”
他一開口就先扣住了自己年幼,確實他比較年幼,不到馬的一半大,甚至比馬的兩個弟弟馬休、馬鐵都小一點,再怎麼說馬向他挑戰都有點以大欺小的味道。而且他又說了,鄴城有高手,你有種就到鄴城去挑戰,別向我一個小孩子勁,沒意思。他這麼一說,大家都有些覺得不好意思,感情關中諸將就會欺小孩子,就連馬都不免有些尷尬,覺得冒然上來挑戰有些不合規矩,只是已經站出來了,如果被曹衝兩句話就說得退了回去,好象更丟人,他一時站在那裡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曹衝見馬氣勢被壓住,心頭一笑,回身指了一下許儀、典滿和夏侯稱說道:“這位是武衛校尉許大人的公子許儀許正禮,這位是典君的公子典滿典子謙,這位是典軍校尉夏侯叔父的公子夏稱稱夏侯叔權,說起來都是武藝出衆的驍將,比起衝來那是高出不止一個等級,馬大人如果有興趣,不妨可以任選一位,以助酒興。”
他說一個名字,馬的臉色就是一變,許褚他雖然沒見過,但是武衛校尉虎癡的大名不知道的人大概沒幾個,典韋雖然已經戰死多年,但不管是當年在濮陽衝破呂布軍陣,還是在宛城絕命一戰,他的威名都是有耳皆知的,沒想到他們二位的公子都做了這個小屁孩子的侍衛。許儀他是聽說過的,烏巢之戰,就是這位當年才十六歲的小將第一個衝進淳于瓊的大營,一刀砍翻了大旗,生擒了淳于瓊這個主將,才讓五千押糧軍崩潰,讓曹操在前有大營後有援兵的情況下獲勝,一舉奠定官渡之戰的勝局。典滿雖然沒聽說有多厲害,但能和許儀並列,想來武力也不差。如果讓他上去挑戰他們兩個,他實在有些沒底,要說馬上功夫他也許可以一試,但論步戰,又面對曹操帳下最富盛名的兩大高手的後人,人的名樹的影,他實在有些說不上來的膽怯。
當然如果他擺身份,也可以不和這二人交手,他雖然是個六百石的小官,但總是官,而許儀典滿二人在這個場合只是個下屬,他可以以身份不同拒絕出戰,只是那個夏侯稱,卻是典軍校尉夏侯淵的公子,雖然沒有做官,但身份卻不見得比他差,不管怎麼說,他都找不到藉口推辭。
只是自己本想找曹衝的麻煩,現在卻被曹衝找了自己麻煩,豈不是有點鬱悶?
馬略微皺了皺眉頭,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不量力,敢請夏侯公子一試身手,爲大家助助酒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