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祈冰剛上完公共課從階梯教室出來,大鬢角從教室裡追出來在後面叫道:“祈冰,你等等。”
祈冰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見是他,皺了皺眉頭。
大鬢角趕到祈斌跟前繼續說道:“祈冰等會,我有事找你呢。”
祈冰心想,都不是那些鳥事,還有什麼事找自己呢。
“祈冰明天週末了,你回家嗎?”
祈冰想了想,也是打算回去一趟,見見莎莎,看她中專來了通知沒有。
“怎麼啦?”祈冰蹊蹺地問道。
“呵呵,這樣的,同學說你們這裡有個什麼熱什麼面挺好吃的,我想明天跟你一塊過江,去嚐嚐這個熱什麼的面。”大鬢角吞吞吐吐地說道。
祈冰被他逗樂了,笑着說道:“叫熱乾麪,聽清楚了啊。”
“哦,哦,對,叫熱乾麪,我想起來了。”大鬢角尷尬地說。
“怎麼呢,你也對熱乾麪感興趣?”祈冰半信半疑地問道。
“我們是東北那旮旯的,本身喜歡吃麪食,什麼棒子麪,高粱面,我們都吃。還沒吃過你們的這個什麼,哦,熱乾麪呢,特想去嚐嚐。”大鬢角解釋說。
聽到本不想理睬的人,突然說出喜歡自己家鄉的美食小吃,祈冰心裡的反感似乎淡去了許多,一絲願意幫助他的念頭閃現了出來,於是祈冰爽朗地說道:“我明天是要過江回家的,我可以帶你去有名的‘蔡林記’嚐嚐熱乾麪。”
大鬢角連聲稱謝:“謝謝你啊,那就說好了啊,明天跟你一起走。”
這大鬢角姓張,名志強,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人。在這幾個同寢室同學當中,算他直爽、開朗一些。祈冰平時跟他還能不鹹不淡地搭上幾句話。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從學校出來了,趕着去江那邊鐵路里的“蔡林記”吃熱乾麪。
他們先在校門口坐車到江邊,然後坐輪渡過江。
張志強第一回乘坐這樣的輪渡過江,感到特別的新奇和興奮。上了輪渡看見長江,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祈冰,怎麼長江水這麼黃啊?我還以爲跟我們那裡的江水一樣清呢。”
祈冰跟他作了解釋以後,他又問:“長江水深嗎?”
“這我哪知道啊,可能不太深吧,要不你下去試試,呵呵。”祈冰逗他。
“你怕我不敢是吧。”說完,張志強做出就要往船外跳的架勢。
祈冰連忙攔住他:“別瞎來,上面有人檢查的,還以爲你要跳江自殺呢。”
“我也是唬你的,我哪敢真跳啊。我可不會水啊。”
下了船,走進迎江路,走了一段以後左拐到了中山大道,走不多遠就是“蔡林記”了。
祈冰對張志強說:“今天我請你,你先找位置坐着。”
“那不行啊,怎麼要你請客呢,我來,我來。”張志強說完就掏出錢包拿錢。
祈冰攔住他:“你是客人嗎,那麼遠來到我們這裡,到了我們家門口,怎麼要你掏錢呢,我來,別囉嗦了,去找位置坐吧。”
見祈冰這麼說,張志強只得作罷,趕緊去找位置了。
祈冰買了兩碗熱乾麪,四個面窩,兩杯熱豆漿。
這些早點上齊後,香噴噴地熱乾麪首先吸引住了張志強的目光。祈冰把面推到張志強面前,並教他食用的步驟:“先把面調勻,讓這些蘿蔔丁、蝦皮、芝麻醬、醬油、香蔥等充分和麪融合在一起,這樣吃起來就比較爽口、有味。”
“這就叫熱乾麪啊,怪不得一點湯都沒有呢,乾巴巴的,能好吃嗎?”張志強懷疑地說。
“你吃了再說。”
張志強挑了一口面往嘴裡送,咀嚼幾下之後,向祈冰豎起大拇指。吃完這口面後,張志強忙不迭地說:“香,真香,好吃,有嚼勁,爽口。看似其貌不揚,實則暗藏美味,了不起,美食啊。”
“如果嫌幹,你可以喝點熱豆漿。”祈冰囑咐道。
“好,好。”
“這個熱乾麪背後還有故事呢。”祈冰接着說道。
“什麼故事啊?說說看。”志強催促道。
“本世紀30年代初期啊,我們鐵路里長堤街有個名叫李包的小販,在關帝廟一帶靠賣涼粉和湯麪爲生。有一天呢,好像是在夏天裡,天氣異常炎熱,不少剩面還未賣完,他怕麪條發餿變質,便將剩面煮熟瀝乾,晾在案板上。一不小心,碰倒案上的麻油壺,麻油潑在麪條上。李包見狀,無可奈何,只好將麪條用油拌勻重新晾放。第二天早上,李包將拌好油的熟麪條放在沸水裡燙了燙,撈起瀝乾放入碗中,然後加上賣涼粉用的調料,弄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人們聞香爭相購買,吃得津津有味。有人問他賣的是什麼面,他脫口而出,說是‘熱乾麪’。從此他就專賣這種面,不僅人們競相品嚐,還有不少人向他拜師學藝呢。過了幾年呢,有位姓蔡的在中山大道滿春路口開設了一家熱乾麪麪館,取財源茂盛之意,叫做‘蔡林記’,也就是我們今天吃的這個店子,後來呢,‘蔡林記’成爲我們這裡經營熱乾麪的名店。從此以後‘熱乾麪’更是名聲大噪,享譽四方。據說啊,這個熱乾麪還和山西刀削麪、兩廣伊府麪、四川擔擔麪、北方炸醬麪並稱爲我國五大名面呢。”
“怪不得這好吃呢,還是五大名面啊。”志強叫道。
吃了幾口面之後,張志強指着面窩說道:“這叫什麼啊?圓圓的,中間還有一孔。”
“面窩啊。是大米和綠豆用水浸泡軟後,然後磨成漿,加入鹽、姜和蔥花,用一個圓形的勺子做模,中間留個孔,面上撒上一些黑芝麻,放入油中炸制而成,外焦內嫩,特別好吃。你試試啊。”祈冰介紹道,並叫張志強嘗一個。
張志強吃了之後,覺得很好吃,連聲稱讚:“個頂個的棒啊,剛剛的啊。真不錯,沒想到你們這裡有這麼好吃的小吃啊。”
“這算什麼,還有很多的啊,比如豆皮、油香、燒麥、汽水包子、油炸餈粑、米粑等等,數都數不過來呢。”祈冰炫耀地說道。
“還是你們江南好啊,物茂糧豐。我們那旮旯早點無非是大餅卷大蔥,玉米粥,小米粥之類的。”
一頓簡單的早餐讓張志強意猶未盡,回味不已。吃完出來,祈冰邀請張志強去他坐坐。張志強欣然接受了。
經過溜子的小店時,溜子正在擺放商品,見祈冰過來了,意外地說道:“你怎麼今天回來了?”
“週末嘛,回來看看你啊。呵呵。”祈冰調侃地說。
“週末了?這麼快啊。哦,想起來了,今天是週末,瞧我這腦筋。”
“年紀不大,記性不好啊,哈哈。”
“這位是?”溜子看着祈冰身後的張志強問道。
“哦,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張志強,我的同學,哈爾冰來的。”然後對着張志強,拍了拍溜子的肩膀說:“這位是溜子,大名吳國盛。我的中學同學,現在是本店的老闆,專營菸酒副食日雜。我們一般習慣叫他溜子,好記。”
“溜子。有意思。呵呵。”張志強笑道。
“你好。歡迎你來這裡。”溜子說道。
“你好,溜子。”張志強伸出手。
祈冰說道:“算是認識了。走吧,志強,去我家,你們以後要經常見面的哦。”
離開小店後,志強問祈冰:“你的同學真有本事,自己當老闆了啊,真不簡單。”
“是啊,也是沒辦法啊,學習跟不上趟,家裡負擔太重,只得自己出來自食其力了,經過居委會和街道的幫助,算是開了這樣一個小店,經營還算不錯。”祈冰說道。
“你的同學真了不起。做小生意是要冒風險的,還要忍受別人的歧視呢。”志強讚道。
祈冰把志強讓進家門,家裡只有祈天在家。
祈冰指着祈天說:“這是我弟弟,祈天。”
“哦,你好。”志強向祈天伸出右手。
祈天握了握志強的手,說道:“你好。”
“哦,哥,想起來了,姐姐帶回莎莎姐的一封信,我去拿來。”祈天說。
“是嗎?快去拿來我看看。”
志強四處看了看祈冰的家,說道:“我們家跟你們這裡差不多,大不了幾個平方,都是兩代人住在一起,有的還是三代人住在一起呢。”
“我家也住過三代人呢,我奶奶要是從老家過來,就是三代人住了,呵呵。”
“哥,信。”祈天遞給祈冰,“這位哥哥你先坐啊,我下去一下,你們聊。”說完,祈天出門了。
“志強,你先坐。我看看信。”
“沒事,你看吧。我坐一下。”
祈冰壓抑住內心的激動,雙手抖抖地打開信。一看筆跡,祈冰就知道是劉莎莎的,字寫得纖細而方正。劉莎莎寫道:“冰冰,你好!你去報到了吧?情況怎麼樣?習慣學校的生活嗎?最近我在家裡一直等着通知,前天終於來了,我可以上銀行學校了。過幾天就要去學校報到了。如你能在本週日回來看到這封信,請儘快跟我聯繫,你叫柳箐來找我,我想見你!想你的莎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