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知道許多秘密,呸呸……”李九吐去口中的血水,擡眼盯着祁之淵,“不若這樣,我們還是做交易,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告訴你鎖魂在哪裡,畢竟,我亦不想這般捱打不是。”
“我說過,你沒資格與我做交易。”祁之淵冷笑,面容爬上驕傲。
“可是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亦不會說出分毫。”李九亦冷笑,“我是李天賜,我是至高無上的皇太子,非是那沒有骨血的廢物!你真以爲我會怕你什麼嗎?死……我李九死過一次了,還有何所畏懼!”
“骨氣……”祁之淵眼睛微微抖了抖,你們都有骨氣,當年的情境仿若又一次出現在眼前,便是那般屈辱亦十分真實的籠罩全身,你們都是正義凜然,唯獨他,唯獨他貪生怕死。
“強者纔可有骨氣,此刻你即是我手中的囚,還抵死驕傲什麼。”祁之淵的聲音冷了下來,放下手中那看着可怖的器物,重新取了一個不起眼的小罈子。
“即是各取所需,我又逃不出你的掌心,死,亦讓我死個明白就是,這不算不公平吧。”李九沒注意到祁之淵的動作,淡淡的笑容中掛上幾分苦澀,輕輕出聲試探祁之淵。
“你說得對,各取所需,你亦逃不出我的掌心。”陰兀的聲音沒有溫度,冰冷一片,是比適才還多了幾分瘋狂的冷意,李九不適的擡頭,警惕的盯着祁之淵,“只待我肯定了這一點,或許還真願意與你做點兒交易。”
“你想做什麼?”李九脣角已經破了,豔紅一片,不時沁出幾分血絲,瞧着一步步走近的祁之淵,小兒的心中登時間警鈴大作,死死的咬住那沁着血絲的嘴脣。
她似乎還是忽略了一些問題,一些自己並不知道的問題,這祁之淵,比她想象中還要更爲難以對付……他不是單純的想要鎖魂,他似乎十分樂意於折磨自己。望着面色猙獰的祁之淵,李九忽然有些後悔這般自投羅網……
“我們尊貴的太子爺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死亦不怕的嗎?那還這麼擔心做什麼?”祁之淵脣角泛起冷笑,然眼中卻是興奮。
“不怕死,亦怕了被折磨……”李九的聲音低了下來,皺着眉警惕的盯着靠近的祁之淵。適才她是不是說了太過分的話?將這毒蛇給刺激得有些過頭了……貌似,是有點過分……
“你亦放心,你有骨氣,我亦有骨血,”祁之淵瞧着再無冷靜眼神閃躲而驚慌的李九,心情一時暢快了許多。
“你你你……你到底要做什麼?”李九此刻再不是裝模作樣了,小兒這是真嚇着了,望着這陰毒着臉的祁之淵,她不由得在心底破口大罵,早知道再多費幾日神換個對策了!這祁之淵變態的啊!
“害怕了?”祁之淵反倒笑了起來,“你放心,對付下等犯人那一套,我不至於對你如此。”
“那謝謝您啊……”李九吞了口唾沫,緊張的盯着祁之淵。
“這什麼玩意兒!”違心的感
激還未完全說出口,再待瞧見祁之淵手中一點點打開的罈子,小兒的瞳子驟然收縮,整個人彈了起來,扯得鐵鏈嘩啦嘩啦作響。
“那那那那那那邊那什麼……鐵鉤,燒火棍啥的,您老人家就用那法子就成,您老人家當我下等犯人了就成!”李九緊張的蹦躂着,聲音滑稽面色詭異,然那恐懼卻是真真切切的印在眼中,沒有半分掩飾。
“說說看,鎖魂在哪裡?”祁之淵此刻忽然有些不希望李九說出來,眼下看着這酷似她孃的小兒驚慌失措嚇破膽的模樣,心中忽然莫名的暢快。
“說你大爺說。”李九吞了口唾沫,聲音生澀而沙啞,若不是嚇得口中已是發苦的味道,她是真的要大罵一通了。
“那便不要怪我了。”唯一一次被李九這般罵,祁之淵沒有半分生氣,仿若還十分期待與享受的等着小兒的反抗。
一隻八腳吊額紅紋的精瘦蜘蛛從小小的罈子中爬了出來,口器附近的毒囊鼓鼓囊囊,透着隱隱的綠光,在這陰暗的室內顯得愈發的陰森而恐怖。
“它……它什麼鬼東西,”逃不過了,李九滿頭沁出冷汗,拼命的往後退去,想要避開這噁心的小東西。
“你母親留下來的好東西,我亦給她取名喚作華兒,就似你母親閨名那般,聽着是否親切許多?”祁之淵冷冷的笑着,眼中滿是瘋狂與再不掩飾的癡迷。
“……”瘋子,李九擰緊了眉頭,聲音沉了下來,“我會如何?”
“瞧見我這眼睛了嗎?”祁之淵此刻恩賜般的有話必答。
“……”不知道祁之淵要說什麼,李九防備的盯着這面色猙獰的人。
“原本我亦不是長這麼對瞳子的,”祁之淵張嘴嘎嘎的笑了笑,聲音依舊是濃濃的鼻音,“這是你那身爲天薇夫人的母親給我安的,一對狗的眼睛!”屈辱此刻似乎不再那麼令人噁心,祁之淵瞧着驟然瞪大眼的李九,心情十分的暢快的望着手中的小蜘蛛,“被華兒啃食過的眼睛,將再無法視物了,便是一如老祖宗那般人物,晚年亦是落了個失明的瞎子生活不是!”
只有他,只有他能忍受諸多屈辱裝上這麼一對眼珠子,從此時間萬物皆爲黑白,從此屈辱便一生一世陪伴他祁之淵!
“你真噁心。”李九一口啐出,望着祁之淵那灰白的眼睛,愈發的覺得反胃起來。
“你們有骨氣,你們不噁心,那我便讓你也嚐嚐這被毒物咬噬的滋味!”說話間,祁之淵再不忍耐,擡手將罈子中的小蜘蛛輕輕的放在了李九的臉上。
麻麻癢癢的感覺瞬間由面上的肌膚傳遞至心底,李九再無多話,猛的閉上了眼睛與嘴巴,便是呼吸,也在這一刻停頓了下來。
“無用的……無用的!哈哈哈哈哈哈。”望着李九的反應,祁之淵仿若十分的痛快,他一早便該這麼做的,他一早便想這麼做的!當年他又何嘗不是嚇得屁滾尿流,被這小毒蟲驚的死死的閉上眼睛
,以爲這樣便能逃過一難……
沒有什麼疼痛,然那異物探入眼中的感覺卻是十分明顯,感受到那細細的小東西李九,李九緩緩的睜開眼,一雙玉瞳在這一瞬間轉爲晦澀,目光亦是一片癡怔,她,什麼都瞧不見了。
眼前再無影像,破舊不堪的牢籠瞧不見,猙獰可怖的祁之淵亦瞧不見,唯留刺鼻的血腥味仿若更加的腥濃,還有那耳邊低沉的輕笑愈發的清晰。
“如何,這般滋味不好受吧。”看不見,唯獨能靠聲音分辨,祁之淵的聲音還未如此清晰過,李九呆呆的望着前方,眼前卻是一片虛無,瓷壇輕輕合上的聲音,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物件放在石桌的聲音,各方細碎,此刻卻是聲聲清楚明晰。
“……”李九沒有說話,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辦了,再要刺激祁之淵?已經沒有意義了……
“還是不願意說出鎖魂在哪裡嗎?”祁之淵垂眸冷笑,聲音幾近興奮。
“……”沒有迴音,此刻的小兒仿若破敗的布偶,怔怔的瞪着一雙看不見萬物的瞳子,毫無聲息。
“今日,是眼睛,”祁之淵冷冷的笑着,“明日再不說,便是哪裡纔好呢?”仿若在激着李九罵他方覺痛快那般,祁之淵湊在李九面前,輕輕的撫了把那冷汗涔涔的臉。
“滾……”無力的聲音帶着滿滿的怨恨,仿若從牙間擠出來那般。
“呵……再待明日,我看你還會不會這般嘴硬!”祁之淵收回了手,鄙夷的瞥了一眼李九,皇太子又如何?她的孩子那又如何?如今還不是在自己手中,任由他祁之淵擺佈!
“師傅,二公主四皇子他們那邊,還需繼續跟下去嗎?”守在牢外的大徒弟跟上祁之淵的步子,低聲輕問。
“跟。”祁之淵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一言一行,皆派內室幾個功夫好的去聽清楚,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和李天賜鬧散了!”
“是!師傅!”徒弟點頭。
李天賜……李天賜,在還未完全查清楚她是否真的沒有幫手之前,按理他是不會動她的,如此極其的容易招來禍端。可此刻,他卻是完全沒有忍住這方報復的衝動,李天賜,要怪便怪你自己這張臉!與她太過相像的臉!還有你那不饒人的嘴與不將人放在眼中的性子!
“等一下。”喚住徒弟,祁之淵停下了腳步。
“師傅?”徒弟擡眼,有些困惑。
“發佈告出去,便說府中有客人被毒蟲咬傷瞎了眼睛,性命堪憂,還需有名醫上來診治。”祁之淵擰着眉,漸漸又舒展而開。
“師傅,這是何意?”徒弟不太明白。
“讓你做,便去做!”祁之淵大步朝前走去,將徒弟甩在身後。
他倒要瞧瞧看,那些個說起來親如真兄弟的皇子公主,是否真的會現身來救李九,而這太子爺,又是否真的如她所說,沒有半分倚靠,獨身一身,生死都由他祁之淵所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