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後的第一個週末，林舒彧他們一羣人聚在程果的公寓裡，連平時不怎麼熟的江城也來了。
江城故弄玄虛地說：“你們真應該好好感謝我，要不是我，你們都不知道徐言現在缺錢都快缺瘋了。”
程果和林舒彧對視一眼，徐言缺錢這事兒他們早就知道了，江城還以爲自己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歡天喜地地在他們面前炫耀。
陸修遠白了他一眼：“你到底說不說？”
江城沒搭理他，湊近了程果，“你怎麼看上去毫無興趣？不是你一直在打聽徐言的事嗎？”
程果故意說：“嗯，你聽說什麼了？徐言爲什麼缺錢？”
江城滿意地打了個響指，胸有成竹地說：“徐言他奶奶住院了，需要一大筆治療費，但是他們家沒錢，徐言一直是靠着他奶奶那點微薄的退休金過日子的，這次病情來勢洶洶，就算是把他奶奶所有的積蓄拿出來都不夠治病，所以徐言拼命到處打工，不過我看是杯水車薪啊，我那天去辦公室的時候聽到老師們在討論，好像說是徐言他奶奶得的是挺嚴重的病，少說也得十幾二十萬的醫藥費，你們想想，這別說是對一個學生了，就是對普通家庭來說，一下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啊，我看徐言這回是完了。”
程果轉着手裡的圓珠筆，皺了皺眉，難怪他死也不肯回學校，那天對程果他們的態度這麼惡劣，這麼大一筆錢，就算是他二十四小時不停給人賣命打工都掙不回來。
江城擰開一瓶可樂仰頭喝了一大口，打了一個飽嗝：“我都有點同情徐言了，你們說他怎麼這麼倒黴？攤上一對完全不負責的父母也就罷了，現在奶奶還生病了需要這麼多錢，我看他以後八成是不會回學校了……”
一直都沒吭聲的唐檸在旁邊憂心忡忡地盯着程果，其實徐言的事情跟他們有多大關係呢？程果爲什麼非要關心徐言？
江城看他們都沒什麼反應，略略有些無語：“你們怎麼是這種反應？”
陸修遠反問：“你覺得我們應該要什麼反應？”
江城：“不、不是，你們是不是真當我傻？林舒彧和倪程最近不是一直在找徐言嗎？我這可是集結了我所有的哥們兒纔打聽出來的，我還以爲你們會感謝我呢，看你們這樣子，好像你們早就知道了？”
江城盯住林舒彧，非要林舒彧承認自己已經知道了這事兒，林舒彧也不負衆望地成全了他。
“我們一週前就知道了。”
江城倏然無語，翻了個白眼，卒。
他們一走，最後只剩下了林舒彧。
程果認認真真地在他的監督下刷着題，可腦袋裡全是江城剛剛說的那些話，徐言如果真的很缺錢的話，她有些擔心他會做出什麼違法的事情來。
畢竟他一個高中生，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上哪兒去弄這麼多錢？
少年指骨分明的手指忽然在她眼前敲了敲桌子，輕聲說：“專心點，你題都寫錯了。”
程果收斂了心思，乖乖把他劃出來的習題都刷完一遍，開學初的測試成績下來，她的成績上升了不少，連班主任杜蔚都單獨把把她叫到辦公室誇她有進步。
但若是倪程的話，她本來就一直是年級第一，根本不會淪落到一點點進步就被誇的地步。
程果暗暗吐了吐舌頭，要是讓倪程知道了，會不會被氣吐血。
倪程……
程果所在的那個世界裡，倪程的身後事應該已經都做完了吧？
“你怎麼看剛纔江城說的？”林舒彧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程果聳了聳肩，老老實實地說：“我擔心他會爲了錢去做不該做的事情。”
“你擔心他會做違法的事情？”
“嗯，十幾二十萬不是一個小數目，他就算是二十四小時送外賣也賺不到這麼多錢，而且徐奶奶的病情不等人，這麼短的時間裡……坦白說，我覺得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不用多想，林舒彧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但是他們都是學生，想要在錢上幫助徐言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們去醫院看看徐奶奶吧。”程果收拾好書本，特意把宋婉之給她的銀行卡帶上。
好在宋婉之雖然對倪程並不喜歡，但出手卻很大方，銀行卡距離有三萬人民幣。
程果想了想，取出兩萬藏進書包裡，等在外面的林舒彧始終覺得不妥。
“那你自己怎麼辦？萬一你媽媽以後不給你錢了呢？”
“那就以後再說唄。”
程果沒放在心上，她本來就不是屬於這裡的人，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突然就回去了，所以這裡的錢對她來說沒有那麼重要。
“你對徐言……”林舒彧欲言又止，她對徐言有些過分的關心了，況且本來也不能算是十分要好的同學，本不至於做到如此。
程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多了，我不是爲徐言，我是爲了倪芮。林舒彧，我教你一句話吧，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這可是成年人的遊戲規則哦。”
林舒彧嗤嗤一笑：“你爲什麼總喜歡裝出一副大人的樣子來教育人？”
“我本來就是大人。”
程果小聲嘀咕了一句，她跟林舒彧他們不一樣，林舒彧他們就算心智再怎麼成熟，終究也還是不到十八歲的高中生而已，可她早已經是獨當一面的成年人。
他們到住院部的時候，徐奶奶的病房裡亂成了一鍋粥。
剛一出電梯，就聽到了徐言焦慮的聲音：“我奶奶爲什麼不見了？你們不是要查房的嗎？連病人去哪裡了你們都不知道？”
護士們看他是個孩子，情緒又很不穩定，耐心地安撫着：“同學你放心，我們已經叫保安出去找了，你奶奶可能是住院悶了出去外面散散心，可能很快就會回來呢？”
“放屁，我奶奶昨天晚上就不見了，到今天都沒回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徐言衝了出來，看到電梯門口的人時，猝然頓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