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邊的巷子口，目睹了這一切的陸修遠看向林舒彧：“剛纔那個被欺負的是不是我們班的傅安安？”
林舒彧的視線落在麪攤上的那個背影，沒多做停留便收回了視線，隨口說：“好像是吧。”
“那個就是今天風靡高二的倪程吧？還挺有正義感的，我以爲像她這種習慣了當第一名的學霸考得這麼差至少應該會吃不下睡不着，但看着她好像吃得還挺香？”
林舒彧也不知道聽沒聽見他講話，鑽進了旁邊的書店，陸修遠問：“又買參考書啊？你也太用功了吧？”
“我看會兒書，你先走吧。”
“那行，國慶後見。”
少年找了本參考書，伏在窗邊的桌子上看了起來，窗外，夜色漸漸降臨。
程果一不小心就吃撐了，抹了抹嘴皮子起身離開，路過書店的時候隨便往裡看了看，一眼就瞧見正在窗口用功的林舒彧。
林舒彧是這次高一年級的第一，程果在辦公室接受杜蔚教育的時候不小心聽到隔壁老師炫耀來着，大概是教林舒彧他們班的任課老師，那傲嬌勁兒，跟帶出了個高考狀元似的。
程果收回視線，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公交車站走，心想着要是宋婉之得知倪程這回的月考成績後會是什麼反應，不過以宋婉之對倪程的不在意程度，很難讓她有反應吧？
附近學校的人都已經走完了，平時熱鬧的公交車站此刻空空如也，她低頭踩着自己的影子發呆，好像變成倪程後，連一點點羞恥心都沒了，反正所作所爲都是頂着倪程的名號，好像就變得越發大膽起來？
身邊忽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隨意瞥了一眼，入眼便是校服白襯衫，左胸銘牌上顯眼的林舒彧三個字。
程果隨即擡眼看向他，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絲毫沒覺得這種行爲有什麼不禮貌的地方。
林舒彧有些啞然，他們都說高二的那個倪程，平時都不敢拿正眼看人的，總是疏離在人羣之外，明明成績很好，但就是跟任何人都處不好關係。
“你的鼻子還好嗎？”夏末的涼風裡，林舒彧的聲音帶着一絲涼意闖進程果的耳朵裡。
程果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奇醜無比的紗布早已經拆了，雖然沒什麼大礙，但她總覺得鼻子好像歪了，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好像也沒有影響我的顏值。”她隨口說了這麼一句，令林舒彧頗爲意外。
公交車恰在這時來了，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
程果坐到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結果林舒彧居然想也沒想便挨着她坐了。
他們很熟嗎？她瞪大眼睛靠到邊上，疑惑地盯着他看，不會吧？難道這傢伙暗戀倪程？高中時代的倪程有哪一點值得被喜歡？
林舒彧察覺到她的目光，扭頭看了她一會兒，像是在找話題：“你今天好像很有名。”
“我知道。”
“嗯。”
過了一會兒，林舒彧又說：“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程果原本吹着窗外吹進來的晚風，正舒服，聽了他的話立刻警惕起來，她依稀記起來，上一回在醫務室外，他也說過相似的話。
“林舒彧，你想幹嘛？”
“之前在南溪鎮，我們見過的。”
林舒彧的聲線清冽，表情溫和，少年的清冷掛在眉間，奇怪的是，他明明看上去是一個挺陽光的男孩子，卻讓程果感覺不到太陽光的一面。
南溪鎮？她蹙眉想了想，搖頭：“我沒去過這地兒，你是不是看錯了？”
林舒彧的表情也跟着疑惑起來：“真的不是你嗎？明明是你。”
程果有些心虛，就算是，那也是倪程，不是她。
她強硬地否認道：“你肯定是記錯了，你就爲了跟我確定這事兒纔跟上來的？”
他好像憋着一口氣，定定地看了她幾秒之後才收回視線，不知道是不是程果的錯覺，他別過頭去的那一瞬間，少年的眼神好像驟然冷冽。
程果比林舒彧早兩站下車，看着公交車遠去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居然出奇的快。
南溪鎮……
這名字怪耳熟的……
程果忽然想到了什麼，飛快地翻開書包找了一通，果然在最底層找到了那張皺巴巴的車票，看到上面的字後呆了。
車次：南溪—南塘。
莫非林舒彧說的南溪鎮就是程果第一次醒來時候的那地兒？倪程外婆的家？
所以……林舒彧其實也沒有說謊，他的確在南溪鎮見到了倪程？
程果心裡疑團重重，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偏偏有力不知道往哪裡使，以她調查記者的工作經驗，主動查一查倒是不難，但現在她首先要面對的是自己這倒數第十的成績。
倪程是學霸，考出這成績的確跌破眼鏡，但程果雖然沒到學霸的程度，好歹也不是學渣，雖然她已經在心裡自我催眠了一萬遍這是倪程的成績和她無關，可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居然排在全年級倒數第十，瞬間就有些亞歷山大了。
現在發憤圖強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國慶假期的第一天，程果找出了倪程高一的參考書，翻了幾頁就開始頭疼，連自己擅長的英文都看得頭腦發酸，更別提數理化了。
國慶假期的第二天，唐檸約程果出去玩，被程果以學習爲由拒絕，唐檸以爲她要知恥而後勇，結果當天下午，居然在時代廣場的溜冰場見到了摔得七葷八素的程果。
事情是這樣的。
起初程果的確是打算在家裡好好複習一下之前的課程，畢竟都是從前學過的東西，簡單複習一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然而午睡過後，家裡突然熱鬧非凡。
倪芮邀請了一大幫同學來家裡玩，一樓瞬間成了家庭KTV，震耳欲聾。
程果實在受不了，在一羣人的嘲笑奚落下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這種事不是程果能幹出來的事兒，她也不承認自己是落荒而逃，可結果就是，她的確落荒而逃了。
倪程家裡的那種氛圍，她實在是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