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的腦海中一時之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她想起第一次在宮宴時候見到風藍瑾的時候他對她淡淡的維護,原本以爲是他個性使然,可接觸下來她也發現了,風藍瑾看似溫和實則淡漠,對於自己不認識的人是不可能出手相幫的,還有他那麼多次拒絕皇帝的賜婚,爲何輪到她的時候就同意了?她每次看到風藍瑾的時候他表現出來的善意,不是沒有懷疑過的,只是一直找不到答案,可如今……總算明瞭。
腦海中思緒像是被炸開了一般,她無法思考,只能愣愣的看着一身紅衣的風藍瑾……或者該說是風絕塵,他已經換上了風絕塵的容貌,連帶着臉表情和神態都變成了風絕塵纔會有的樣子。
她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次風絕塵說到的驚喜,他要給的驚喜難道就是這個嗎?脣角扯出一抹冷笑,有驚無喜纔是真的!
終於,她的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面無表情的看着風絕塵,他那一身大紅在她看來極爲刺目,她勾脣冷冷一笑,纖長的指甲深深的印入掌心,疼的她有片刻的清醒。
“騙我很好玩嗎?”他明明有那麼多坦白的機會,可是從來都不說,讓她一個人痛苦掙扎,看到她被他玩弄在掌心,他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滿室的紅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眼眶通紅,忽然發瘋一般死死的拉扯自己身上鮮紅的嫁衣,那嫁衣如火似荼似乎在嘲弄她的愚蠢。
風絕塵或者該說是風藍瑾靜靜的看着她,幾次想上前去解釋,卻終究還是在她那厭惡憎恨的眼神中卻步。
紅色的嫁衣在她的手中一寸寸成了襤褸,終於她抽去了所有的鮮紅,身上只着一件白色的中衣,她瘋狂的撕扯着長髮上的步搖,髮絲都被她揪的飄落了些許。
“別這樣!”他眼神一痛,抓住她凌虐自己的雙手,動作輕柔的爲她抽出頭上的金步搖,她滿頭的青絲飄然落下,終於脫離了所有首飾和嫁衣的束縛。他嗓音暗啞,苦笑道,“對不起!”
雲卿冷笑,“你哪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是我自己蠢笨纔會……是我自己活該!”
“別這樣說。”他忽然一把把雲卿抱在懷裡,低喃道,“原本想告訴你的,先前是打算給你個驚喜,但是後來看到你反應那般激烈,我真的不敢說,我……怕你認爲我欺騙你悔婚不嫁。”
雲卿紅着眼睛狠狠的推開他,風藍瑾沒有防備後背狠狠的撞到了原木大桌上,後背和桌子相撞發出“嘭——”的一聲悶響,他悶哼一聲卻沒說什麼,脣角那一抹苦澀越發明顯。雲卿聽着那一聲悶響心裡一緊,然而當目光觸及他一身的鮮紅和那一張臉的時候,她再次狠狠的握緊了手掌,冷冷的別過頭去。
“是我的錯,卿兒。”風藍瑾目光復雜,攤開她的手掌,目光觸及她手心那滲血的月牙痕跡的時候,他心裡微微一痛,啞着聲音道,“別用我的錯來懲罰你自己。”
他拿來上好的金瘡藥給她敷上傷口,雲卿看着那熟悉的金瘡藥眼神又是一冷,曾經她參加宮宴的時候跪得太猛,雙腿上都有了淤青,他在攬月樓給了她一瓶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藥,當時她還以爲是他的暗探遍及到了皇宮,可誰曾想他親眼目睹了那一幕!後來她被君思恬派的殺手刺殺,那時她身受重傷,小小的無憂爲她帶來的傷藥跟風絕塵給她的傷藥瓷瓶明明是同樣的……可她爲什麼沒有懷疑過呢。
還有風絕塵一個江湖公子竟然會對風欣悅和風無憂那般關切!明明有那麼多的破綻……可爲什麼她就是沒有看出來呢。
雲卿忽然想到那一日她去拜託風藍瑾的事情,她舍了風絕塵不去求,爲的就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可誰曾想到了後來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他當時是不是在心裡笑話她呢!
她猛的揮開他的手臂,“不用你假好心!”那琉璃瓷瓶墜落在地頓時粉碎,在燭光的照耀下發出耀眼刺目的光芒,像是鋪了一地的銀,她背過身子不去看他黯淡下來的眼神,生怕自己會心軟,強壓住喉間的哽咽,她一向柔和的聲線劇烈的顫抖着,心裡彷彿有一團火在燒,又彷彿被當頭澆下一桶冰水,她壓抑的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卿兒……”
“出去出去,你出去啊!”雲卿忽然大吼着,背對着他嘶聲力竭。
風藍瑾苦笑一聲,終於從內室緩緩退到了外室,外室上安置了一張軟榻,他就躺在榻上聽着屋裡她劇烈的喘息和壓抑的悲鳴。他心裡一陣陣發疼,揭去臉上風絕塵的面具轉眼就變成了溫潤如玉的風藍瑾,也是他活該了!
雲卿撲到牀上,整張臉都被被子狠狠的壓住,她死死的攥緊絲滑的被子,喉間澀得發疼,死死的咬住脣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卻如同絕了堤一般,放肆的流下滲進了被子中。
她胸口悶的透不過氣來,很想衝出去再怒罵風藍瑾幾句解氣,更想狠狠的給自己幾巴掌,讓她認清事實。
地上一片狼藉,小孩手臂粗的蠟燭也終於漸漸的全都化成了紅色的淚水,月亮下沉,夜色也漸漸的被光明所代替。風藍瑾睜着眼睛到天亮,聽着內室無聲無息,他不由得苦笑。他知道她跟他一樣,也是一夜未眠。
“小姐,你醒了嗎?該給老爺和夫人敬茶了。”子衿輕輕敲了敲門,小聲的在外面說道。
“子衿,你等一下,卿兒還未起身。”透過半開的窗子,眼看天色已經緩緩的放亮了,風藍瑾換下身上大紅色的喜服,着了一件絳紫色暗銀滾邊的錦袍,他站起身重新坐回輪椅裡,剛打算進內室叫她,內室中已經傳來她沙啞的聲音。
“子衿,進來。”
子衿緩緩打開門,瞧着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的風藍瑾輕輕的施了一禮,“姑爺!”
“嗯!”風藍瑾點點頭和子衿一同進了內室,子衿瞧着內室的一片狼藉,臉上一紅。雲卿已經從牀上起身,還是那件素白的中衣,眼眶通紅浮腫,精神也不大好,她擡起頭沒看風藍瑾一眼,直接對着子衿道,“去幫我找一些冰塊來。”
“哦,好的,小姐你等等!”子衿紅着臉大步的從內室跑了出去。
風藍瑾推着輪椅漸漸的靠近雲卿,雲卿瞧着他思緒卻飛到了別處,瞧着他那一身絳紫色的衣裳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呢,明明他們兩個人都是如此的偏愛紫色。是他僞裝的太好,還是她太過愚笨。
“你好好歇着不用去敬茶了,爹孃不會介意的。”風藍瑾深深的看着雲卿,眸光中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雲卿發現她對着風絕塵那一張臉可以任性的亂髮脾氣,但是對着風藍瑾這張臉卻做不到,明明知道他們是一個人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把對風絕塵的怒氣發泄到風藍瑾的身上。她別過頭去,嗓音淡淡,“規矩總是不能破的。”屋外紅袖很快端來了洗簌用的東西,她伺候着雲卿和風藍瑾洗漱之後就換不退了下去,一張小臉和子衿一樣,紅的幾乎滴血。雲卿知道她們誤會了什麼也不解釋,接過子衿遞來的冰塊放到銅盆裡,那布巾包裹住冰塊就躺下敷上了眼睛,約莫一炷香的時候她纔拿下冰塊,眼睛依舊通紅,卻沒有方纔那般見不得人了。
她自顧自的起身從碩大的衣櫥中拿出一件玫紅色的喜慶襦裙,坐在屋中的梳妝檯前細細的爲自己上妝,她很少用胭脂水粉,這次卻爲自己細細的畫了個精緻的妝容,風藍瑾知道她是想遮住憔悴的面容。
風藍瑾用布巾擦拭掉手上的水珠,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推動輪椅到了喜牀前看着鮮紅色芙蓉被上那一大片暗沉他眼底露出幾分疼惜的光芒,掀開牀被,牀單上鋪了一層潔白的綢緞,他手指飛快的一動,指尖已經涌出了幾滴血色,那紅色的鮮血被他滴落在潔白的錦緞上。
看着雲卿微皺的眉心,風藍瑾淺淺一笑把匕首收進懷中,含笑解釋道,“我娘一直想抱孫子,如果知道我們沒有圓房定然是要念叨許久的。”他沒說他孃親其實是想有個小孩子捏着玩兒。
雲卿不置可否,裝扮好自己就打算出門。
風藍瑾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苦澀的道,“你打算一直這樣跟我冷戰嗎?”
雲卿指尖冰涼,微微瑟縮了一下。風藍瑾眸光一深,立馬發現有異,他不顧雲卿的掙扎揭開了她的長袖,頓時眼底怒火噴涌。
只見她潔白如玉的手腕上赫然印着一圈深深的牙印,她咬的極爲用力,那印子微微滲血,看上去格外的猙獰恐怖,他把她的長袖捋開直到肩頭,眼底怒火更甚,她手腕上這樣的傷口竟然不止一個!
“你放手!”
“你可以隨意用什麼方法懲罰我,是我隱瞞欺騙了你,但是你不能這樣對待自己!”他怒喝。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她掙扎不開他的束縛只能怒喝道,“你儘管放心,人前我會是你溫婉的夫人,但是人後我希望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誰都不要去約束誰!”
風藍瑾眼底怒意一閃而過,忽然扯住雲卿的手腕把她拉到懷中,他一手按住她的後腦一手攬住她的腰身,微微帶着怒火的吻對着她的脣就印了下去!
他隱瞞她的目的就是不想失去她,可如今她嫁都嫁了竟然還有跟他劃清界限的念頭!他絕不容許!
強勢霸道的吻跟他風藍瑾的性格極爲不符,但是他卻管不了這麼多,不顧她的掙扎,他要用這樣強硬的方式告訴她,今後再也不許說這樣的氣話。
雲卿的力道哪裡敵得過風藍瑾,她被風藍瑾緊緊的束縛住,無論她的頭扭向哪裡他都能準確的尋到她的脣。雲卿的雙臂在他背後狠狠的敲打着,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痛,熾熱的吻一刻都沒有停下來。他的眼底涌現出一抹瘋狂的熾熱,感覺到她紅脣的熱度,他清涼的星眸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遮蓋住他的理智。
他的動作越發的粗魯激烈!
漸漸的,這一吻帶上了情yu的味道。兩人都劇烈的喘息着,風藍瑾的手無意識的撫上了雲卿的後背,指尖的熱度讓雲卿猛然驚醒。
她的背脊猛的僵硬下來,剛纔……她竟然沉溺在他的吻中不可自拔……她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讓自己清醒清醒。
趁他意亂情迷間狠狠的推開他,她臉上冰涼,觸手一摸才發現是一手的眼淚,她用袖子狠狠一抹,咬牙切齒的看着風藍瑾,她纖細的手腕已經帶着凌厲的風聲揚起……但是看着風藍瑾那張臉她怎麼都下不去那手。
死死的咬住下脣,眼睛赤紅着把張開的手掌死死的收攏,她死死的盯着氣息不勻的風藍瑾。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任你這般爲所欲爲!”
風藍瑾的脣角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昔日的精明和理智怎麼一遇到她就消散無蹤了,他微微低下頭,苦澀道,“對不起!”
隨即又擡起頭,眼底帶着幾分強硬,“不過,以後橋歸橋路歸路的話再也不許說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
“不!”他反駁,望着她的眼睛鄭重的道,“是我們的事情,卿兒,你已經嫁給我了,我們是夫妻!”
雲卿啞口無言。
風藍瑾輕嘆一聲,拉住她的手臂給她上了藥,然後小心翼翼的拉下她的長袖,“我們去給爹孃敬茶吧,他們也該久等了。”
敬茶是在桃園,雲卿身後跟着紅袖和子衿,置於風藍瑾身後依舊是一身黑衣的墨玄,子衿和紅袖瞧着墨玄冷硬的面部,對視一眼,微微和他拉開了距離。心中則暗歎,好強大的氣場,好冷的人!
雲卿原本落在風藍瑾身後幾步,風藍瑾似乎是不經意的說着,“小憂應該也在桃園,小孩子最是敏銳,若是看到你我貌合神離恐怕會難過的。”
她的手不經意間又死死的握起來,走到他的輪椅後面,對着墨玄輕言道,“我來吧。”
墨玄看着風藍瑾脣邊漾出的一抹淺笑,脣角微微抽了抽,無聲的落後兩步和子衿紅袖並肩而行。卻見兩個小女子畏懼的看了他一眼,腳步也慢了下來,顯然是要跟他拉開距離。
他眉頭一皺,冷冷的看了兩個小女子一眼,卻見兩人眸底閃過一絲恐懼,腳步更是再度落後了幾步,他哼了一聲,轉身閃入暗影中。
到了桃園,風染墨和莫言確實已經等候已久了,大廳中沒有外人,只有風染墨夫婦,風瀾月風瀾星,風欣悅和風無憂。
一見到雲卿和風藍瑾的身影,莫言就快步竄了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雲卿,最後目光停留在她被風藍瑾蹂躪多時的紅脣上,滿臉的猥瑣,她嘿嘿一笑,對着自家兒子比了一個“不錯”的手勢。
風藍瑾哭笑不得,雲卿則是被莫言盯得渾身有些發毛!
她忍不住開口叫了一聲,“娘……”
誰知莫言一臉苦相,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快速的跑到風染墨的身邊,一臉受傷和委屈的道,“我很老了嗎,我是不是老了?”
雲卿目瞪口呆,卻見一屋子人個個面色自然還有些無奈,顯然這樣的事情不是頭一次發生了。
風染墨輕咳一聲,俊美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他摸摸莫言的長髮,像是在哄小孩一般語氣輕柔的哄到,“沒有,言兒最年輕貌美了,你走出去跟瑾兒一起的話,別人肯定以爲你是他姐姐。”
她睜大眼睛眸子裡星光閃動,“真的嗎?”
“真的!”風染墨寵溺的道,在她耳邊低聲道,“言兒,你看兒媳婦都看你笑話了,我們快點讓他們兩個敬了茶然後我帶你出去玩兒好不好,把這府裡交給兒媳婦打理,這樣你就可以騰出時間了。”
莫言眼睛一亮,雙目發光的看着雲卿,雲卿的頭皮一陣發麻,心裡有種極爲不好的預感,感覺自己變成了被老鷹盯上的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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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是虐男主嘛,我腫麼趕腳我在虐女主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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