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眼瞼慶遠帝帶着一羣人走過來,眼底光芒大盛,她幾乎是急切的走了幾步小跑到慶遠帝的身邊,她把手裡的錦囊高高的舉起,生怕慶遠帝看不到一般,眼裡是滿滿的無法掩飾的興奮。
“陛下……”
“好了!”慶遠帝揮手打斷淑妃的話,他心裡有淡淡的厭惡滑過,平日中還覺得淑妃是個識大體的,可如今一看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她也知道這事事關太子,事關太子就是關乎國體,可是她竟然爲了想整治太子便想當着衆人的面把方纔發生的事情再說一次,這不是丟大遠的臉面嗎。慶遠帝的眉宇沉了下來,淡淡揮手道,“你要說的事情朕都知道了,這事朕已經交給太子辦了,愛妃就不要費心了。”
“可是……”淑妃大吃一驚,交給君傲之?!這事是君傲之的醜事,怎麼能交給他來處理,陛下竟然這樣偏袒他嗎?!
“夠了!”慶遠帝冷聲大喝一聲截斷淑妃的後話,他雙眸如利劍一般直射淑妃,鷹眸中那存在的分明就是警告,“淑妃這是在質疑朕的決策嗎?!”
淑妃面色一白,無聲的捏緊了手裡的錦囊,垂下頭再不敢多說,“臣妾不敢。”
淑妃暗恨自己太過急切,惹惱了慶遠帝對她可沒有半點好處。
慶遠帝也沒有再追究她的行爲,他想起即將回歸的那個兒子,心裡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向最是害怕賢妃的淑妃怎麼會這樣強勢,說到底就是爲了他的兒子罷了。想起那個在邊關鎮守了數年吃盡苦頭幾次三番險些喪命的兒子,慶遠帝心裡微微柔軟了些,他垂首瞧着淑妃有些蒼白的臉色,心裡也有了幾分憐惜,軟了聲音緩緩道,“再過些日子莫兒就要回來了,你這個做母妃的也該好好準備了,別成天弄些有的沒的,朕也好些日子沒有去你宮裡了,今日晚膳就在你宮裡用了,你下去好好準備一下吧。”
淑妃心中一喜面上也就表露了出來,她包養得益的臉頰上露出幾分羞澀的紅暈,手裡的錦囊不自覺的被她揉在手心,那錦囊頓時褶皺成小小的一團。
陛下已經多久沒有去過她的寢宮了,淑妃心裡如小鹿一般的亂撞,她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兒子,若是再能爲陛下誕下一個子嗣……
那她和莫兒的地位就更加穩固了。淑妃的臉上頓時盈滿笑意。她屈身行禮,“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賢妃見此眼底閃過一絲陰鬱。
慶遠帝眸子微微一柔點點頭,揮手道,“去吧。”他最喜歡的就是淑妃的乖巧,只要是他的話她必然奉若神明。
眼見淑妃離開了,在座的一些夫人們也坐不住了,明眼人都開始找一個個的理由相繼打算離開,皇室的事情尤其是這種密事,她們還是少參與爲好。
君傲之心裡微微一沉,面上卻笑道,“各位不妨先留下來聽一聽再說。”若是任憑這羣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明日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雖然有人聰明,但是女人的嘴巴是最藏不住話的,他不信!
君傲之這樣一說,大家哪裡還能走,一個個面色尷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君傲之就笑了,“各位夫人和小姐請坐,今日這事傲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不過傲之有些話要問問雲二小姐,還請在場的諸位給傲之做個見證。”君傲之刻意放低了身段,自稱名字而非本宮。
一衆小姐們看到君傲之俊朗的外表早已春心氾濫了,往日中很少能見到君傲之的面,如今一見竟然這樣的謙遜俊朗,她們心裡的天枰早就傾斜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雲韻平日中太過目中無人,仗着自己是兵部尚書家的嫡女,又是京城第一美女兼才女,極少有能入她眼的人,她大多數對人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樣,時不時的還會嘲諷別人幾句。
這些千金們自然是不喜她的,更重要的是所有男子一提到娶親的對象,想到的第一人選定然是雲韻,她早已無形中得罪了京城中所有的貴女們了。
被人壓上一頭,如今眼瞅着雲韻即將落敗,她們也是非常期待和開心的。因此一個個都含笑開口道。
“那是自然的。”
“殿下快問吧,不然雲二小姐恐怕又要改了說辭。”
“是啊是啊,殿下還是問個清楚纔是。”
一羣人三言兩語的附和着,一時間御花園中嘈雜無限。
雲卿見了脣角就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意。
方纔經過一番掙扎,此刻雲韻早已是衣不遮體,衆人彷彿都沒有看到一般選擇了無視,而隨着慶遠帝一同前往的男賓們,知禮的一個個都瞥過了視線,而也有一些對雲韻早已垂涎三尺的男子一個個目光如炬的盯着雲韻裸露的身體偷偷的瞧,那淫穢的眼神猥瑣的動作,令人作嘔不已。
面色鐵青的雲常褪掉身上的官服披到了雲韻的身上,雲韻再有諸多不是也雲家的人,她丟臉丟的也不只是她一個人的臉面。
雲韻已經徹底完了,不管她身上的痕跡究竟是不是君傲之留下來的都註定了她完了,因爲皇室不可能會接受一個身體被男人看光的女子,慶遠帝早在帶着一大羣人來的那一刻,雲卿就已經認識到了,他分明就是要至雲韻於死地。
可惜,雲韻根本就沒有認識到這一點。
她死死的拉住雲常的官服裹在身上,一雙眼睛含淚哀求着君傲之,“殿下,您救救我啊,您告訴她們,方纔真的是您讓人拿您的錦囊去尋我的,否則就算是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不顧賢妃娘娘的宴會而去尋人啊。殿下,您爲我做主啊。”
她死死的抓住君傲之不放,她只知道如今若是她抓不住君傲之,等待她的只有一條死路。
君傲之憐憫的看着她,他居高臨下的俯身,明黃色的錦袍在陽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圈,半晌,他輕輕一嘆,“雲二小姐,我不知道我的錦囊是如何落入你手裡的,不過這件事情我會查個水落石出,一定找出幕後之人還你一個清白。”
不知道我的錦囊是如何落入你手裡的?這句話裡包含的歧義足夠人去揣摩了。
一衆的女子心裡微微有些明瞭,她們可不可以理解爲雲韻太過愛慕太子,所以爲了勾結上太子殿下所以找人偷偷的偷了他的貼身之物?
一些女子已經忍不住對雲韻怒目而視,太子殿下如此寬容,哪怕是雲韻如此行爲,害他被人誤解還能如此保持翩翩風度,沒有斥責,沒有鄙夷,甚至還關切的要爲她尋個清白,這樣溫潤有禮簡直直接秒殺了一羣白癡的女子們。
也有一些聰明人,譬如何必勝。
她聽了君傲之的話只在心裡冷哼,一個太子的貼身之物有可能如此輕易的被人取走還不自知?若真是那般,他這個太子也就不用再做下去了。
“殿下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雲韻伏身在地看上去異常的狼狽,她雙眸中全然是不可置信,死死的扯住君傲之明黃色的衣襬,她大哭道,“殿下,你明明答應過我說會迎娶我做你的側妃,今日也明明是你讓人來這裡尋我說有事相商啊,爲何您此時卻不承認了,爲什麼,爲什麼!”
輕輕的蹲下身子,君傲之皺眉從雲韻的手裡扯過他的衣襬,他心裡厭惡眼前的女子到了極點,先前覺得她長了一副好臉蛋又身份還勉強配得上他,這才這麼久以來與她虛與委蛇,卻想不到她竟然是個這麼噁心的,若是她今日沒有把他扯出來,或許他還會幫上她一幫,可如今……他恨不得她死!讓他在父皇面前保持了那麼久的好形象頃刻之間全部坍塌,偏偏又是趕在君莫要回來的時候,這讓他如何不怒!
他的眼神一寸寸的冷了下來,嘆息道,“二小姐,我原本還想給你留些面子,可你爲何要這般咄咄逼人。”他待的角度十分的刁鑽,在別人的眼裡他是屈尊降貴的勸說雲韻,而只有雲韻正面看到他的眼神冷的像是極地的冰雪,偏偏他口中吐出的話又如此的輕柔,“二小姐方纔說是傲之找人讓你去御花園一會?”
雲韻生生的打了個哆嗦,愣愣點頭。
“那小姐可否說出那傳話之人的名字?”君傲之面上似乎都是寬容,“姑娘說出來,這偌大的皇宮中要查一個人雖然不簡單但也說不上麻煩,小姐說出來傲之也好去讓人查上一查,如何?”
君傲之不是個蠢人,他從來都沒有相信過雲韻,所以凡事都是做兩手打算,今日他約了雲韻本來是想跟她商量一下他後面的行動好讓她配合,不過他亦是小心翼翼的行動的,這中間傳話的人都不知道換了幾個,就算雲韻說出一個名字,也絕對不可能會查得到他的身上,雲韻這事兒也不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不代表他就會任人宰割。他瞧着愣愣無語的雲韻,勾脣一笑,“小姐可想出來了嗎?”
雲韻瞧着君傲之,猛然打了個寒顫。
頭一次意識到這個男子不是她能算計的,也不是她能掌握的了的。
她拼命的回想那個爲她領路的宮女,卻發現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想出那宮女的面貌,就算那女子此刻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牙齒開始打顫,身子也開始發抖。她終於意識到——她完了!
求助的目光放在她的父親身上,卻見雲常眼底都是惱恨,那眼神恨不得此時就殺了她纔好。她的眼神在一個個熟悉的大小姐和夫人們身上掠過,就瞧見往日中和她交好的小姐們一個個面帶鄙夷和不屑的瞧着她,哪裡還有往日的情分可言。還有那些方纔還誇讚過她聰明美麗的夫人們此時也一個個的撇過頭去,裝作沒有看到她的視線。
忽然……她視線一凝,眼睛頓在雲卿的身上。
瞧着她端莊華麗的打扮和裝束,她如死灰一般的眼神又微微恢復了一些神采,如今雲卿是丞相夫人了,她是不是有救她的本事?!這個念頭剛剛從腦海中滾過,她就已經連滾帶爬的爬到雲卿的身邊,跪在她的腳下哀泣,“姐姐,你救救我,求你救救妹妹,以前都是妹妹對你不起,妹妹知錯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雲卿神色不動,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透着幾分薄涼,淡淡的從口中吐出幾個字,“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姐姐,妹妹以後爲你當牛做馬,只求你救我一次……”
雲韻拉住雲卿的裙襬,不住的哀求,而云卿的思緒卻飄了老遠,她想起前世時雲韻和大夫人對她的百般設計,她想起她爲了做上皇后的位置不惜讓自己小產也要對付她,她想起那時候她跪在地上那樣卑微的讓求她讓她找太醫爲她診治,保住她的孩兒。她又想起這一世重生之後雲韻和大夫人的各種設計,那一次次,若不是她早有防備,若不是她運氣好,如今的場面又該如何?若是她今日和雲韻的身份對調,雲韻又可會給她一條活路?!答案是否定的!
雲韻絕不會放她一條生路!
所以……她又何必和她客氣呢。
只是心裡在這一瞬間卻釋然了,她爲自己不值,前世怎麼就把大好的歲月和眼前的這個女子還有那個薄涼的男子給攪合到一起去了呢。
所以上蒼才讓她重新活一次,讓她認清這些人的真面目吧。
她陷入回憶中不可自拔,而云韻卻見這樣卑微的哀求都不能撼動她,她的眼底激發出了一衆極爲瘋狂的神色,她面色猙獰,雙手猛的一推。
雲卿沒有任何防備,被她推了一個踉蹌。
而她的身後——
是滿塘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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