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裡的盒子裝的就是傳說中的百龍丹?”冷不防的,我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萬分熟悉的聲音。是鳳青軼!消失了將近半年、任憑豢龍城的龍戰隊和士兵們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前任公卿大人!
我把盒子攏進袖中,迅速整理好心情,這才緩緩回過頭去。
他站在半開的窗戶邊,一身玄色青衣,頭上斜斜掛着龍面,手裡提着一把三尺青鋒,青絲和衣袂被窗外吹進來的春風掀起,獵獵翻飛。
有花瓣從窗戶吹進來,飄落在他的身上和周圍,說不出的好看。
然而,我此時卻沒心思去欣賞這幅美景。我只覺自己渾身發冷——因爲他的那雙眼睛。我暗暗摸到束腰中的匕首,不動聲色的站起來。
“你不說話,就是承認了。”他悠悠靠着窗戶,用劍刃接下一片花瓣,彷彿是在和我煮酒賞花拉家常,“聽說繼任城主命人尋遍奇異材料,要爲未來的夫人煉一顆能御龍的百龍丹。我只當是傳言,卻不想是真的。”
我還是沒說話,腦子裡飛快思索他到這裡是暗中潛入,還是已經放倒了外面的人再進來的。
“那隻狐狸對你還真有幾分癡心。可惜,你們永遠也沒有成親的機會了。”鳳青軼的臉色忽然陰下來,他提着劍走過來,“淺淺,跟我走。”
“不去。”我想也沒想就直接回絕。
但他似乎不在乎我的回答,還是兀自朝我走來:“你心中有丘壑,還有馴龍的秘密。如今手裡又有百龍丹,何故留在這個小城中?淺淺,外面天地廣闊,你就不想出去看看?”
“呵——”我沒看他的臉,但是卻緊盯着那把離我越來越近的長劍,已經探到束腰中匕首手柄的手心已經汗溼。
陸淺!你要冷靜,你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是去鬼門關轉過的人,不就是一個武功高強的鳳青軼嗎?沒什麼好怕的!就算死了,還有整個豢龍城的人會給你報仇呢!
我努力想着一切能讓自己冷靜應對的理由,然而,最後卻被一個念頭輕易打斷——我剛吃了百龍丹,還沒發揮實力啊!
“淺淺,祁靖遠的母親是你的滅門仇人。他父親又害死了你的兩個兄長,還企圖殺你以絕後患,穩住他祁家在豢龍城的地位。你真的要嫁給祁靖遠?!”鳳青軼突然猛喝一聲,長劍脫手,沉悶插進我面前數寸的地上。
我驚懼之下,心裡忽然生出一個念頭:“祁牧是你殺的?”我故意扯開話題,還有心上前一步將那把劍擋在我身後。
“怎麼?要與祁靖遠成親已經讓你的良心和尊嚴俱損,開始同情起敵人來了?”他極盡嘲諷的望着我,根本不在乎我故意將他和長劍隔開這個小動作。
或許,在他心裡殺死我根本用不着武器。
“我沒有同情祁牧,只是認爲你們殺他沒那麼簡單。”我想清楚自己和他的實力差距後,手還是固執的握着匕首,腦子卻越發冷靜,“百龍丹的事情或許是聽了不脛而走的傳聞,不過,馴龍秘密的事——是從祁牧口中套出來的吧?”
祁牧已經遭到應有的懲罰,時而清醒痛苦,時而瘋癲癡狂。要從這個瘋子口中知道點秘密還不是很難。
鳳青軼聞言只是勾脣一笑,並沒有否認,但也沒贊同。
於是,我繼續道:“原來桃翁是故意被抓的……不愧是丞相兼軍師,果然手段高超。”說着,我找機會偷瞄外面的情況,心裡揣測他們不止鬧出祁牧被殺這件事這麼簡單。
狐狸自昨晚開始就沒有同我見過面,我們在各自的房間裡準備明早大婚的事情。宮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若只是大牢被破,祁牧被殺,狐狸怎麼着也會親自過來和我說一聲婚禮推遲的事情。他什麼都沒說就直接去處理事情,只是派了個小宮女前來稟明情況——可見事情的嚴重定然非同一般。
他是不想讓我擔心才那麼做的。
然而,我現在盡全力也看不出外面的人是不是已經……如此境況之下,又不能大聲喊人激怒鳳青軼,我還想留着自己這條小命馴龍吶!
“故意被抓?”鳳青軼輕笑,“你也太高估桃翁了,淺淺,那天可是你大獲全勝呢。被抓進大牢,不過是計策失敗順水推舟想到的罷了。”
我故意提高聲音:“哦?是嗎?我如今看來,這一切更像你們下好的一盤棋——爲了竊取馴龍的秘密。”
“你也可以這麼想。不過,這不是我全部的目的,淺淺,我的目的是什麼,你清楚的。”他忽然朝我傾身過來,壓迫的氣息隨即而至。
奈何我是那種“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的人,於是,我不經大腦的拔出匕首抵在他胸前。
“呵——淺淺,你竟然……”鳳青軼瞪大了眸子,一臉震驚。然而,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已經夾住我刀刃的手指已經暴露了他根本不懼我會傷他。
因爲,我根本就傷不到!
“你總是這麼出人意料。”鳳青軼猛地一個反轉,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進懷中——不過是後背貼近他前胸的那種,而我手裡的匕首竟然對準了我自己的喉嚨!
好厲害的身手……
“淺淺,那隻狐狸不太好對付呢。用什麼計策都水米不進的,只好委屈你隨我走一趟了。”他伏在我耳後低聲道。
見我的視線多次望向外面,鳳青軼立刻看穿我的心思:“放心,外面的人只是昏過去了。暫時不會有事,畢竟我們要鬧大的外面,可不是這裡。”
呵!那就是調虎離山了?我冷笑:“你們既然已經從祁牧哪裡知道了馴龍的秘密,爲什麼還要費盡周折進宮來劫我?”
“這個嘛……我們出去再說。”鳳青軼輕聲低笑,緊接着我只覺後頸一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我已經被綁了手腳丟在一匹馬背上,牽馬的人是鳳青軼。我的嘴巴被布條綁着,只能勉力擡起已經充血發脹的腦袋觀察四周。
樹!全是樹!根本就不知道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