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芊聽衛恬恬的話,乖乖地冰敷和熱敷交替的折騰着眼睛。不過一個多時辰,她腫成水蜜桃的眼睛就恢復了七七八八。而衛恬恬也趁着這一個多時辰安排了很多事。安排完之後便拉着韓芊回了寧侯府。
三少奶奶帶着郡主去寧侯府這樣的事情在大長公主府那是極其自然地事情,不但大長公主不問,連門口的下人都不會多問一句。郡主去寧侯府就跟回自己家裡沒啥區別。只有年紀最大的老僕人喃喃的問了一句:“三少奶奶回孃家怎麼不帶錚哥兒?”
“有奶孃和大長公主呢,那麼小的孩子大熱天也不好出門吧。中了暑氣可不是鬧着玩的。”旁邊的一個門子無所謂的說道。
衛恬恬帶着韓芊果然回了寧侯府,姚夫人和衛凌灃這陣子都在忙災區的事情。每年各地發生旱澇災害,最忙的除了賑災的戶部就是國醫館。所以寧侯府裡此時是韓芮當家,連衛凌浩都不在。
韓芮看見韓芊,伸手摸了摸她消瘦的臉龐,嘆道:“喲,不是病了嘛?怎麼不好好養着,大熱天又跑出來了?”
韓芊笑了笑看一眼衛恬恬,衛恬恬笑道:“沒事兒,就是呆的煩了想出來走走,又沒處兒可去,我就帶她回來了。”
“病了這一場,怎麼連話都少了?”韓芮又摸了摸韓芊尖尖的下巴,嘆道:“瘦了這麼多!等着,姐姐叫廚房做好吃的給你,你就在這裡住下,沒幾天就把你的肉給養回來。”
“好呀!”韓芊開心的點頭,心想我的親姐姐,回頭你別罵我坑你太狠就行。
寧侯府是衛恬恬的家,這裡有她熟悉的一切,包括心腹家人。
所以當一輛馬車載着衛恬恬和韓芊兩個人趁着夜色悄然出城的時候,大長公主府,忠毅侯府以及寧侯府的韓芮,誰都沒有察覺。
馬車出南城門一路疾奔跑出去十幾里路才停下,寬敞的官道旁停着兩輛車和六個精悍的護衛。見到寧侯府的馬車遠遠駛來,六個護衛下馬,齊刷刷的上前去躬身請安。
衛恬恬一掀馬車的車窗簾子,低聲吩咐:“跟上,快走!”
“是!”護衛一躬身,朝着身後的兩輛馬車一揮手,跟上了衛恬恬的那輛馬車。
六個護衛裡分出兩個來策馬趕到衛恬恬的馬車前面開路,後面四個跟在衛恬恬的馬車之後,那兩輛帶着行李的馬車則跟在後面的四個護衛之後。
馬車裡,韓芊緊張的拉着衛恬恬的手,低聲問:“姐姐,我們就這樣出來了?”
衛恬恬此時心裡也很是忐忑,很難說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但做都做了,也只能硬着頭皮做下去,如果退回去讓她再做一次決定,她大概還是會幫韓芊跑出來。
“先說好了,我只送你找到皇上就回來,至於皇上留不留你,就不是我的事兒了。”衛恬恬提前給韓芊潑冷水。其實她也知道就算是皇上,也不會同意她送韓芊去那種地方。
“我知道。其實姐姐可以不必送我那麼遠,你只要把我送出直隸就可以了。”韓芊抱着衛恬恬的手臂說道。
衛恬恬搖頭說道:“我不放心,把你交到皇上的手裡,我回來跟大長公主請罪的時候也安心一些。”
“姐姐……”韓芊靠在衛恬恬的懷裡撒嬌。
衛恬恬無奈的拍拍她的肩膀什麼都沒說。她知道這是一場瘋狂的追逐和逃亡。
但是,誰沒有年少輕狂過?
而且比起寵愛和保護,衛恬恬覺得韓芊需要的是一次痛苦的蛻變。
她需要一些磨礪,去驗證,去豐富,去加快她的成長,讓她有資格去登上某個位置。
三輛馬車在六個護衛的保護下踏着夜色一路疾馳。直到黎明時分,馬困人乏,大家在一條小河邊稍事休息,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又繼續趕路。
在經過一條岔路口的時候,韓芊無意間看見通往另一個方向的界碑上寫着“澤縣”兩個字,而他們的馬車卻已經拐向了通往另一個地方叫做陶鎮的路口。
“姐姐!我們不是去澤縣嗎?”韓芊驚訝的問。
衛恬恬輕笑着低聲說道:“陛下根本沒去澤縣,你去了那裡也找不到他。”
“啊?”韓芊瞪大了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衛恬恬淡定的笑了笑,不答反問:“你說,澤縣現在是一片汪洋,那些百姓們會怎麼辦?他們會在水裡等着朝廷去賑災嗎?”
“當然不能等啊,先逃命再說啊。”韓芊說完,自己立刻就悟了,“所以現在賑災最要緊的是澤縣的鄰居而不是澤縣本地!”
“是的,所以陛下現在不在澤縣,而是在陶鎮。”衛恬恬輕笑道。
“姐姐怎麼知道?澤縣的四周可不只是一個陶鎮而已。”韓芊又納悶的問。
衛恬恬拍拍韓芊的手,自信的輕笑:“我就是知道。”
韓芊見衛恬恬不肯多說也沒再多問,她知道寧侯手裡握着強大的烈鷹衛,所以衛恬恬能知道皇上在哪兒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兒,畢竟一國之君再衝動也不肯能憑空消失,他還是需要衛隊保護的,而且就算身在地方皇上也要隨時掌控帝都城的形式。
所以,這一切都決定皇上絕不會憑空消失,他去哪裡在做什麼,只是不會讓他不想讓知道的那些人知道而已。
一路順利,經過三天四夜的趕路,韓芊終於在細雨濛濛的早晨看見負手站在一片水澤跟前看着迷濛水面的雲碩。
韓芊從馬車上跳下來踩着溼漉漉的草地往前走,沒走幾步,腳上的鞋子便被泥水溼透,冰涼的感覺順着腳底傳遍全身,她驟然加快了腳步朝着那個孤獨的背影飛奔。
守在外圍的千夜忽然回頭,剛想要呵斥的時候看輕了來人,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雲碩也感覺到了背後的不同,於是猛然轉身,接着愣在當場。
韓芊直接撲到雲碩的懷裡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腰,雲碩甚至呆愣的忘了穩住腳步,被這丫頭撞的往後退了半步纔回過神來伸手把她抱住。
“你怎麼跑來了?!”雲碩狠狠地摟了一下韓芊之後,又伸手把她從懷裡扯出來,陰沉着臉質問。
“你不要這麼兇啊!”韓芊扁了扁嘴巴,低下了頭,“我就是想在你身邊。”
雲碩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只好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了衛恬恬的身上。
衛恬恬撐着一把油紙傘從容的走了過來,然後婉約福身:“臣妾參見陛下。”
“平身。這裡是外邊,不要多禮了。”雲碩擡了擡手,皺眉問:“你們怎麼會跑來這裡?”
韓芊生怕雲碩怪罪衛恬恬,忙擡頭說道:“是我要找你,所以對恬恬姐軟磨硬泡,她經不住了,才送我來見你。”
雲碩自然相信韓芊的話,但更相信如果衛恬恬不願意,韓芊是沒有辦法左右她的想法的。所以他依然堅持看着衛恬恬,等着她自己的回答。
“我認爲,在這種時候,芊芊應該跟陛下在一起。”衛恬恬淡然一笑,迎上雲碩的目光。
“你太自以爲是了。”雲碩不悅的皺眉。
“芊芊不是個孩子了,她想要分擔,我們都該給她一個機會。她的路,她將要面對的一切,別人都不能代替。”衛恬恬依然淡定如初。
雲碩不以爲然,但卻沒有合適的話去反駁。
他知道衛恬恬有些自作主張,把韓芊送到這裡來是有些莽撞,但她的話卻說的沒有錯。韓芊不是小孩子了,她將來要面對的絕不比這一場洪澇災害更簡單,但是,他還是想要儘可能的讓韓芊遠離這些。
衛恬恬看皇上沉默了,便再次福了福身,說道:“陛下若是沒什麼吩咐,臣妾告退了。”
“恬恬姐!”韓芊忙回頭看向衛恬恬,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些。若是母親責問你的話……”
“放心,沒事。”衛恬恬給了韓芊一個安心的眼神,轉身走了。
雲碩沉沉的嘆了口氣,無奈的看着韓芊,輕輕搖頭:“你把她害慘了。”
“我知道……”韓芊看着衛恬恬上了馬車,那六個護衛護送這那輛馬車轉頭離去,也無奈的嘆了口氣,“可是我沒有辦法,比起在京城富貴窩裡焦急的盼着那隻言片語的消息,我更想呆在你身邊。”
沒有辦法!這樣的話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好像只是一句簡單的感慨。
然而從韓芊的嘴裡說出來,卻讓雲碩更加酸楚——這個飛揚跋扈的丫頭什麼時候也會有‘沒辦法’這樣的無奈呢?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了吧!
雨一直淅淅瀝瀝的下着,雲碩擡手摸了摸韓芊溼漉漉的頭髮,擡手攬着她的肩膀進了附近的一座破草房裡去。
這是附近唯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因爲連日陰雨,連土牆都溼漉漉的,彷彿滲着水滴。爲了乾燥,草房的中間點着一堆火,火的旁邊挑着幾根樹枝,上面搭滿了溼漉漉的衣裳。
面對這樣的場面,雲碩的情緒再次失控,他挫敗的擡腳踢了一下火邊的一個樹根做成的木墩子,嘆道:“你看這種地方,你……你要怎麼過?”
“挺好的。”韓芊上前去把被雲碩踢歪了的木墩子放正,然後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在火堆旁轉了一圈兒,笑道:“皇帝哥哥,我很喜歡這裡。這比那年我們在西山狩獵場的雪堆裡拼殺的時候好多了呀!”
雲碩無奈的回頭看了看草屋外邊的雨絲,嘆了口氣,又點了點頭。
“皇帝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也沒有災民啊。”韓芊一邊整理着樹枝上的衣裳,把烤乾的一面翻過去,把溼漉漉的另一面轉過來對着火。
雲碩指着外邊,無奈的說道:“你看到那一片水澤了嗎?那裡本來是一片良田,在水的下面,是他們剛種上的穀子,幼苗還不到半尺高,現在……恐怕都淹死了。”
“這裡也淹了?這裡不是離着金河還有五十多里路嗎?”韓芊詫異的問。
“是啊,這裡也淹了。”雲碩沉聲嘆道,“其實,金河年年決堤,父皇以及仙先祖們都爲此事頭疼,卻沒有人真正的解決這個難題。”
“那要怎麼辦?能不能把百姓遷走?”韓芊也覺得這事兒真的很煩。你總不能年年被淹,年年就等着賑災吧?
“遷走?這沿河兩岸而十幾個州縣,百姓的數量是我大雲朝的六成。怎麼能遷?往哪兒遷?”雲碩看韓芊把那些衣裳給扯的亂七八糟,只好走過去自己動手把衣裳扯平。
雖然貴爲皇帝,一茶一飯都不用自己動手,但之前在軍營裡呆過的雲碩可以自己做好自己身邊的每一件事。
“不能遷,那就只能想辦法治河了。”韓芊笨手笨腳的扯着樹枝上的衣裳,一邊整理一邊看雲碩的動作,努力讓自己做的更好。
“好了,不用忙了。”雲碩拉着韓芊的手坐在火堆跟前,伸手拿了一把佩劍把火堆上吊着的一個砂鍋摘下來放到一旁,“喝點粥?野雞野菜粥,我保證這味道你以前從來沒試過。”
“好啊。”韓芊笑彎了一雙月牙眼。
雲碩拿了個粗瓷碗分了半碗野菜粥給韓芊,韓芊把一雙竹筷子用袖子擦了擦,從粥裡挑了幾粒米放到嘴裡,只覺得苦澀裡帶着一點肉香,不好吃,但也不算太難吃。所以勉強嚥了下去。
“皇帝哥哥,你……每天都吃這個嗎?”韓芊問。
“嗯,既然出來了,就不要這樣叫了。”
“那叫什麼?”韓芊咧了咧嘴巴,“我總不能叫你的名字吧?那可是大不敬哦!”
“他們都叫我四爺。你就叫我四哥吧。”雲碩也給自己盛了半碗粥,坐在木墩上,優雅的吃着。
韓芊點點頭,輕笑着叫了一聲:“四哥哥。”
“乖。”雲碩心頭的憂愁煩躁被這暖暖的微笑驅散,這粗瓷碗裡的野菜粥,似乎也沒那麼難吃了。
“哎呀!我忘了!我帶了好多好吃的來,都在車裡呢。”韓芊忽然站起身來。
“別。”雲碩一把拉住她,嘆道:“你那些好吃的先留着吧,今天這粥已經算不錯的了。以後沒有這個的時候,你動你的貯備也不急。”
“好吧。”韓芊其實不怎麼相信雲碩的話,來的路上衛恬恬已經跟她說了,她的那些糧食,布匹,銀錢,藥材足以夠養活澤縣的百姓們半年的了。所以她以爲這災區雖然條件差一些,但至少應該不至於缺了吃的。
然而,當天色暗下來,韓芊跟着雲碩回到陶鎮時,才真正明白了雲碩爲何讓她留着她帶來的那些吃的。
自從進鎮子開始,入眼便都是流民。
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全都衣衫襤褸,滿身泥垢,看見有馬車進來,一個個都拼命地追着跑,伸着雙手要吃的。
韓芊初時受不了,要把自己車上的點心等給他們散了去,被雲碩一把按住:“你這個時候給他們,他們會拆了我們的車。”
“啊?不會吧?”韓芊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那邊有施粥的棚子,他們每天都回去那裡領粥喝。”雲碩攬着韓芊,低聲目光看着車外的那些流民,眉頭皺成了疙瘩。
“這種日子還要多久呢?”韓芊覺得快愁死了,這麼多人吃不上飯,這雨還不停,這可如何是好呢!
“不知道,至少要等雨停了纔好說。”雲碩無奈的嘆了口氣,雖然他是天子,也管不了老天的事兒。
馬車穿過陶鎮並沒停留,而是趁着夜色繼續趕路。韓芊問雲碩,雲碩給的答案是他們今晚要去曹州落腳。
曹州跟澤州相鄰,同樣是州縣,曹州要比澤州富裕一些,這次金河決堤,澤州的百姓有一半以上都逃難到了曹州。
到曹州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城門早就關閉,城牆下排成溜兒的都是逃難的百姓,有的擠在草棚裡睡覺,但大多數都頂着草蓆,木盆,衣裳等一切可以用來擋雨的東西擠在城牆根兒苦等天明……不,是苦等雨停。
城樓上幽幽的光映着雨,點點滴滴的光照下來,城牆根兒那些排成串兒的人被韓芊看到,又是一陣心疼嘆息,她緊緊地攥着雲碩的手,小聲說道:“要不我寫書信給我母親,讓她再送些糧食過來?這些人……真的好可憐。”
“賑災的糧食已經夠了。”雲碩拍拍韓芊的肩膀,“有些事情不是有糧食有錢就能辦好的。我們現在需要人,需要清正廉潔愛民如子的賑災官員,更需要治水的能手。”
“清官……水吏……”韓芊喃喃的嘟囔着這兩個詞,心裡一片茫然。
這些她完全不懂,更無從給雲碩有用的建議,糾結了半天,她也只能無力的靠在他的懷裡,無奈的嘆息。
“好了!這些事情不是你該愁的,不要多想了。”雲碩自然明白這丫頭的心事,捏捏她的耳垂,輕笑着寬慰。其實這傻丫頭還不知道,她能在這個時候陪在他的身邊,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幫助了。
千夜拿着自己的腰牌去叫城門,守城的縣兵就從來沒看到過龍頭的腰牌,只一眼就要嚇尿了,立刻開了城門放了雲碩韓芊等人進城,並有人飛奔去告知他們的知縣大人。
曹州知縣劉明臣問詢立刻趕來驛館。見到的也只是千夜這位禁軍都尉而已。
雲碩要微服出行,自然不會暴漏身份,進城後就跟千夜分開,帶着韓芊去找了一家客棧住下。而千夜給出的解釋是,那幾個人是他半路上出手救的一個商人以及他的家眷,被洪水阻隔了去路,貨物丟了,僕從也被大水衝散了,只有個妹妹還在身邊。
對於這樣的解釋,劉明臣絲毫沒敢質疑,就算有那麼一點不信,也被千夜的身份給嚇得沒有了——皇上身邊的禁衛都尉,那可是攜尚方寶劍來的天差,他這會兒滿心裡都是自己犯了什麼錯,竟然引得這樣的上差半夜到來,明天會不會枷鎖上身被緝拿進京城去問罪啊?!
“本官乃是奉陛下之命過來查看一下賑災事宜的,劉大人不必多想,陛下只是擔心受災的百姓們拿不到賑濟糧。其他沒什麼,你去忙你的,本官趕了兩日的路也累了,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是,是,千大人你先休息,下官明日再來拜望您。”
“呵呵……”千夜笑着搖了搖頭,拍拍劉明臣的肩膀,“劉大人,本官不姓千,你叫我千夜即可。”
“不敢不敢!”劉明臣再次欠身,賠笑改了稱呼:“千夜大人。”
“劉大人,請。”千夜擡手,眼看着劉明臣離去之後,方皺眉吩咐自己身後的兩個親衛,“你們留在這裡,有什麼事情應付一下,有人找我就說我睡了,誰也不見。”
“是,大人。”兩個近衛躬身答應着,擡頭時,一身黑衣的千夜已經縱身躍上了屋頂,瀟灑的消失在了雨夜裡。
曹州城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棧裡,雲碩帶着韓芊定了兩間房。然而在入住的時候,韓芊卻拉着雲碩的手不放開,於是倆人進了一間房。
千尋帶人把車上的東西送進了客房,然後面無表情的出來,剛好遇見踏着夜雨而來的千夜。
“你怎麼了?”千夜看着千尋緊繃的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便覺得肯定有事兒。
“二十兩銀子一間客房……”千尋說着,嘆息搖頭,那表情是十二分的惋惜。
“怎麼這麼貴?”千夜聽了這話環顧四周,也不過是一間普通的客棧,他們兄弟們一個月的奉銀也不過這個數兒啊,這小破地方住一晚上要這麼多銀子?!
“是啊!簡直就他孃的是打家劫舍啊!”千尋一邊說一邊搖頭,又回頭看了一眼客房的房門,用肩膀撞了一下千夜,又朝着另一間房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能不浪費嗎?”
“什麼?”千夜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千尋朝着他眨了眨眼,又朝着身後的房門使了個眼色。千夜頓時明白了千尋的意思,於是擡手拍拍千尋的胸脯,冷笑道:“不怕死的儘管去。”
“誰不怕死?”千尋朝着旁邊的護衛瞪了瞪眼睛。那幾個人都紛紛搖頭,表示自己非常的惜命。“唉!”千尋長長的嘆了口氣,彈一下自己身上的黑色防水油衣,轉身跳上了屋頂值守去了。
韓芊這次匆匆的跑了來,連貼身丫頭都沒帶。
路上有衛恬恬作伴還沒覺得,這會兒終於覺得彆扭了。
她要洗澡,要梳頭,要洗衣服……最主要的是讓她一個人睡一個房間,她恐怕會一個晚上不能閤眼。
雲碩叫人把洗澡水弄好,轉身笑着看向韓芊:“要不要人服侍着脫衣裳?”
韓芊的雙頰頓時飛紅,瞪了雲舒一眼把人推到外邊去。
自己脫衣裳,自己洗澡這些都好說,唯一讓韓芊頭疼的是這一頭長髮。
之前在家裡沐浴的時候,頭髮的事情都是蘋果兒的事兒,用什麼樣的香露,用什麼樣的香膏,怎麼去清洗,怎麼去養護,怎麼去梳理……這些韓芊完全沒操心過。
今日換成了自己去弄,一頭好好地頭髮,沒多會兒就被她弄成了一堆稻草,怎麼扯也扯不開,頭皮都要被扯破了,頭髮扯斷一把,浴桶外有,浴桶裡的熱水裡更是飄飄揚揚。
“啊——”最後,韓芊挫敗的拍了一下熱水,抓狂的喊了一嗓子。
“怎麼了?”外邊看書的雲舒立刻擡起頭來。
“討厭死了!我要剪刀!”韓芊在裡面不耐煩的喊道。
雲碩把書放下起身進去,看見熱氣氤氳中的玲玲裸肩時腳步一頓,壓着丹田的一股火氣問:“要剪刀做什麼?”
“頭髮!”韓芊用力的撥拉了一下糾結在一起的那一頭烏髮,連害羞都顧不得了,根本就忘了身後站着的是個男子。
雲碩這才發現這丫頭的頭髮已經成了一堆亂草!於是一股怒火涌上心頭——他那麼喜歡的一頭長髮,居然被扯成了這個鬼樣子!
“怎麼搞的!”雲碩不滿的皺起了眉頭,然而任何責問的話都說不出口,怪誰呢?誰都不能怪。所以,這樣的麻煩只能自己來解決了。
“先出來。”雲碩從旁邊的簡易衣架上扯過一件長衫遞過去。
韓芊嘩的一下從浴桶裡站起來纔想起自己是個姑娘家而旁邊站着的是個男人,於是嘩的一下又坐回去了,而且坐的太猛了,連腦袋也沒進了水裡,把自己給嗆了。
“唉!”被濺了一身水的雲碩這會兒什麼心思也沒了,直接伸手把光溜溜的丫頭從裡面拎出來丟到牀上去扯過薄被裹了起來。
“嗚……你!”韓芊甚至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雲碩已經把帳子放了下來。
“來人!”雲碩朝着外邊低聲喚了一聲。
千夜應聲而入,但也只是在外間,沒敢往裡面來。
雲碩這會兒才後悔出門的時候至少帶個太監啊!這下好了!
“進來!”雲碩看了一眼那隻大大的浴桶,皺眉道。
千夜遲疑了一下才進去,看見一地的狼藉以及浴桶時,頓時明白了,閉上眼睛上前一伸手把那隻大浴桶抱起來就往外走,出了門才把眼睛睜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想陛下真是……迫不及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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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老家,給爺爺過生日!
九十歲的老人了!
生日必須好好過!
請大家爲我家老壽星祝福!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