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喪心病狂
“哎呀,你們酸不酸哪?!”衛靖遙起身走過來,指着唐恆說道:“唐恆,大表哥比你我都大,以後你跟着我叫大哥好了。”
“這……”唐恆遲疑的笑着看邵駿璁。
邵駿璁淡然笑道:“算起來是我癡長一歲,唐少將軍不嫌我佔便宜就好。”
“哪兒能!唐恆求之不得。”唐恆笑着朝邵駿璁抱拳拱手,痛快的叫了一聲:“大哥。”
三個人都爽朗的笑起來,衛靖遙轉身道:“坐,幹嘛要站着說話。唐恆,你嚐嚐這茶,我覺得比那些貢茶的味道都好,也不知道這家的東家從哪裡弄到這麼香的茶。”
“是嗎?能讓世子爺如此誇讚的必然是好東西。”唐恆笑着接過小童遞上的香茶,先開蓋碗聞了一下,便笑道:“嗯,是挺香的——不過也不至於比得上陛下的貢茶吧?”說着,便喝了一大口,方又皺眉道,“這茶盞太小了,不夠喝!嘿,那小子,再來一碗。”
衛靖遙看着唐恆品茶如同牛嚼牡丹,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吩咐小童:“給唐少將軍換大碗。”
負責茶水的小童忙答應了一聲轉身下去,沒多會兒的工夫果然捧了一隻冰裂紋哥窯蓋碗來遞給唐恆,唐恆笑呵呵的接過來看着茶盞上青琉璃色的冰裂紋笑道:“這茶碗兒不錯。”
衛靖遙扭頭問邵駿璁:“大哥,你是不是也要換大碗?”
“我就不用了。”邵駿璁搖了搖頭,他雖然行伍戍邊領兵帶將但頂多也就算是半個粗人,而像唐家這樣的世代武將素來不拘小節,對於那些文人嘴裡的琴棋書畫詩酒花更是是爲玩物喪志的東西,女人家學學也就罷了,兒郎們卻從小不碰的。所以唐恆喝茶喜歡用大碗,你若是跟跟他談領兵打仗,他能跟你說三天三夜不帶困的,但你若是跟他談茶道,不過片刻他就能睡着。
邵駿璁心想若不是看着土包子們可憐想讓他來開開眼知道一下什麼纔是人間美味,他纔不會把人約到這裡來呢。
上菜之前照例先是四樣糕點:芙蓉糕,金絲酥,綠豆糕,荷葉餅。
邵駿璁看着盤子裡精緻的芙蓉糕,擡手說道:“來,嘗一嘗。味道還不錯的。”
“是麼?”衛靖遙拿起翠色的荷葉餅,問:“這個樣式倒是新鮮,味道怎麼樣?”說着,輕輕咬了一小口之後便忍不住讚歎:“唔!好吃。”
“好吃?”唐恆看着衛靖遙陶醉的樣子,也伸手拿了一快荷葉餅放到嘴裡,胡亂嚼了兩口便吞下去,嘆道:“是挺好吃。”說着,又捏了一個丟進嘴裡。
邵駿璁看着唐恆的樣子,想到自己初次吃到顏文臻做的糕點時的蠢樣兒,忍不住笑了。
“你慢點!”衛靖遙看着盤子裡碼放的整齊的八塊荷葉餅有六塊都進了唐恆的肚子,忍不住勸道,“吃太快了對身體不好。”
“纔怪!我從小到大都是這麼吃,看我身體有多好?你們那些老夫子們教的亂七八糟的規矩都是來束縛你們這些貴公子的,若是戰場上也這樣,十條命也不夠丟的。”唐恆一邊吃一邊說話,兩不耽誤。
邵駿璁不動聲色的拿了兩塊綠豆糕,一塊丟進嘴裡一塊捏在手上:“後面還有更好吃的,所以你還是留着點肚子。”
“你還不是把那一盤給包了?”唐恆又往嘴裡送了一塊金絲酥,立刻滿意的點頭,“還是這個好吃!我喜歡鹹味的點心!噯,問問他們還有沒有,走的時候給我拎兩盒。”
“這個還真不好說。”邵駿璁搖頭說道。
“不是吧?”唐恆詫異的看着邵駿璁,覺得這人不像是那種誇大其詞的人啊!不就是兩盒點心麼?又不是兩盒黃金,至於這麼小氣?
“是的。”邵駿璁點了一下頭,表示他沒有說謊。
“哼。”唐恆輕聲冷笑,表示他完全不信。
沒多會兒的工夫,菜餚一一端上來:一整隻滷鵝,配着滷味花生,滷味鳳爪等四個滷味小碟擺上來,唐恆便先安奈不住了:“怎麼樣?開吃?”
邵駿璁也拿起了筷子招呼衛靖遙:“來,開始。”
於是三個人拿了筷子開始朝着各自喜歡的食物下手。
廚房裡,終於忙活完了的顏文臻看着一道道菜裝進了食盒,嘆了口氣把手裡的菜刀剁在砧板上,轉身去洗手。
“姑娘,累壞了吧?喝口茶。”豆蔻從旁邊遞上一杯茶。
顏文臻把雪白的手巾丟進銅盆裡,轉手接過茶來喝了兩口,方問:“浣月軒的人走了嗎?”
豆蔻輕輕地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
顏文臻把茶盞放到一旁,擡手把包頭扯下來丟進豆蔻的懷裡,說道:“叫奶孃和呈鶴哥小心應付着,我先回房去了。”
“姑娘!”豆蔻忙提醒道,“邵小將軍今兒晚上也來了,他的一位朋友說想要兩盒點心帶走。”
顏文臻滿不在乎的說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讓三師叔看着弄就是了,邵小將軍是武將,他的朋友都是豪爽之人,有的話給他們裝一罈子就是了。反正人家從銀錢上也從沒虧待過咱們。”
“好,奴婢知道了。”豆蔻忙答應着,上前把顏文臻身上的圍裙解下來。
顏文臻又拿起剛喝剩下的半盞茶喝了兩口,方跟許西忱招呼了一聲剛出了廚房門便被匆忙而來的許呈鶴攔住。“姑娘!姑娘!不好了,唐少將軍跟邵大人對上了,也不知怎麼的兩個人兩句話沒說完,那唐少將軍就掄起胳膊抽了邵大人,您說這……”
“唐少將軍是誰?”顏文臻納悶的問。
“唐少將軍就是邵小將軍爺今晚請的客人,哦,對了,邵小將軍今晚請了兩個客人,一個是唐恆唐少將軍,另一位雖然年紀小,但卻貴氣逼人,小的猜不到這位爺的來路。”
“他們爲什麼會打起來呢?”豆蔻着急的問。
“我哪裡知道?據小廝們說他們是在淨房裡鬧起來的,好像是邵大人不小心尿到了唐少將軍的靴子上,不認錯還罵人,唐少將軍就給了他一拳……”許呈鶴急的一跺腳,“哎呦,反正怎麼說,這事兒如今是沒法善了了!姑娘,要不咱們先報官吧,讓京兆府尹來處理此事,如何?”
顏文臻一怔之後忽然笑了笑,嘆了口氣說道:“有邵小將軍爺在,就算是人腦袋打出狗腦袋來,我也沒辦法。讓他們儘管去打,打壞了我的東西別忘了賠錢就成。”
“啊?”許呈鶴被顏文臻的話給弄得懵了,雖然說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可他們卻不是漁翁啊!他們是那條被鷸蚌爭着要的魚啊!
“不要擔心。”顏文臻寬慰着許呈鶴,又無奈的補了一句:“反正擔心也是沒用的。天要下雨孃要嫁人——該來的總會來。”說完,顏文臻擡頭看着鬧大了也好,且讓我看看那姓邵的到底如何一手遮天。
許呈鶴嘆道:“鬧大了咱們也沒什麼好果子吃啊!萬一那些人再倒打一耙……要不,咱們還是報官吧,報了官,將來干係也少一點。”
顏文臻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行,那就報官吧。”
“得來!”許呈鶴答應了一聲匆匆的跑了。
廚房裡許西忱畢亭立等讓人早就聽見外邊的動靜,各自停下手裡的事情走了出來,看着許呈鶴的背影,許西忱嘆道:“這事兒之前咱們嘉和樓也不是沒有過,不過京兆府尹都要賣老爺子一個面子。不知道如今……”
顏文臻這會兒卻關心着另一件事:“邵雋文對上邵小將軍爺和唐少將軍……應該沒什麼勝算吧?”
“那是當然了!”許西忱扭頭吩咐一個學徒:“你去前面瞧一眼,機靈點兒,看什麼情況趕緊的回來告訴一聲。”
學徒答應一聲把身上的圍裙解下來一路小跑去了前面,過了一柱香的工夫纔回來,跑到近前也不等許西忱問,便痛快的回道:“那位唐少將軍真是英武不凡!兩巴掌就把姓邵的打得找不到北了!”
“什麼姓邵的?!說話小心些!”許西忱低聲叱道。
“是,師傅。”學徒訕笑兩聲撓了撓後腦勺,“徒弟說錯了,是唐少將軍兩巴掌把邵大人打得找不到北了。邵大人這會兒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往日那風流樣兒都走了形……嘖!看着也怪可憐的。”
許西忱心裡也覺得痛快,只是不好臉上帶出來,便含着笑意嘆了口氣:“這才叫秀才遇到兵呢!”
顏文臻則吩咐那學徒:“去,看看還有多少點心,都給唐少將軍裝好了送去府上,再看看還有多少梨花白,也裝兩罈子一併送過去。”說完她開心一笑,對許西忱點了點頭便回房休息去了。
儘管知道這事兒絕不會就此罷休,說不定因爲這個邵雋文更加會惱羞成怒,但這晚顏文臻還是覺得心裡痛快的很,甚至愛還睡了一夜許久沒有過的安穩覺。
第二天一早,豆蔻進來服侍顏文臻洗漱,顏文臻方問:“昨晚的事情是怎麼解決的?”
“昨兒可精彩了呢!只可惜姑娘睡着了沒得見。那個唐少將軍打了姓邵的之後還不罷休,一定要揪着他去邵家府上興師問罪,還是衛靖遙——哦,那個清清秀秀德爾年輕公子哥兒竟然是寧侯爺的嫡長孫!鎮國公的外孫!聽說皇上對這位小爺也青眼有加呢!”
“說重點。”顏文臻無奈的打斷了豆蔻的話。
“哦,重點……重點是,唐少將軍聽了衛靖遙的話,京兆府尹來了,見寧侯府的大少爺在這兒,便說和兩邊,勸着幾位大人都走了。”
“姓邵的走之前沒說什麼?”
“他能說什麼?邵小將軍和寧侯府大少爺都在呢,明顯這二位是站在唐少將軍這邊的嘛。”豆蔻笑道,“奴婢看,那邵大人就算心裡不服,面上也不敢怎麼樣。”
聽了這話,顏文臻忽然嘆了口氣,搖頭道:“未來的事兒誰能說得準呢。咱們現在還是多想想怎麼賺錢更重要些。”
“姑娘說的是,昨兒晚上邵小將軍爺留下了一千兩銀子,說三日後還來,叫我們一定要預留座位給他。”豆蔻高興地說道,“邵小將軍爺出手可真大方。人也不錯,就是總愛冷這個臉,好像天生不知道笑似的。”
“行了,別囉嗦了。趕緊的收拾一下去廚房。”顏文臻對着鏡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髮髻,另拿了一塊青玉色的包頭麻利的把頭髮包了起來。
豆蔻也趕緊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跟着顏文臻往廚房裡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顏文臻的確過了一陣安靜的日子,據說邵雋文回家後又被他老子狠狠地訓了一頓,衙門裡他也請了假,大半個月沒去當差,只稱病在家休養。
反而是邵駿璁和衛靖遙以及韓鈞哥兒幾個總是三天兩頭的往這邊跑,偶爾還會帶上唐恆,以及他們圈子裡的貴公子們,家和齋的名聲被叫的更響,生意更好做,顏文臻的心裡也開朗了不少。甚至連顏東昂也跟着開心了不少,每天都拄着柺杖跑去鄰居那裡閒聊,偶爾喝個小酒,醉醺醺的哼着小曲兒回來,倒真是有那麼點棄惡從良頤養天年的意思了。
夏末的氣候,各種瓜果漸漸的上市,正該到了釀果酒的季節。顏文臻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買各種瓜果回來釀酒,這些果酒男人是不怎麼喜歡,但女眷和老人都很喜歡,而且今年家和齋的生意越來越好,酒的需求也很大,釀酒成了當務之急。
這天,許呈鶴帶着人出去買了輛車的果子回來,趁着天氣還早,吃飯的客人還沒來,他叫了小學徒出來一筐一筐的往院子裡搬。
顏東昂從門房裡走出來伸了個懶腰,看着進進出出的小廝們,得意的笑道:“這麼多果子,最少能釀五十罈子酒吧?這青蘋果不錯,這葡萄不怎麼樣……這樣的葡萄,照着去年那些差遠了,今年的天氣不好……”
“唉唉,老爺子請讓讓。”兩個小廝擡着一筐水嫩嫩的桃子進來,不耐煩的朝顏東昂說道。
“兔崽子們,敢嫌老子礙事!”顏東昂嘴上罵着,腳下卻聽話的躲去一旁。
大家忙忙碌碌的,誰也沒理會顏東昂,顏東昂自己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便住着柺杖一瘸一拐的去找他的老朋友去閒聊去了。
顏文臻忙了一天,至晚間纔想起來一直沒看見顏東昂,因問許呈鶴,許呈鶴滿不在乎的說道:“應該去了對門了,晚上睡覺前應該能回來。”
“叫個人去看一眼吧,我這心裡怎麼總是不踏實呢。”顏文臻皺着眉頭說道。
許呈鶴忙答應道:“行,還有一車小香瓜,搬完了就叫阿四去。”
顏文臻點了點頭,轉身去檢查那一箱子葡萄,又皺眉道:“今年的葡萄真是太差了,豆蔻,你一定要帶人把這些爛掉的剪下來,有疤的都不行,記得了吧?”
豆蔻忙應道:“知道了,姑娘。”
“姑娘,你看看這些青蘋果,我看還不錯。”許氏端着一盆子洗好的蘋果過來給顏文臻看。
顏文臻拿了一顆放到嘴裡,咔嚓咬了一口,青蘋果獨有的酸酸甜甜的果汁瀰漫着味蕾,讓人心情頓時愉快起來。
“姑娘!姑娘!不好了!”前面一個小廝慌張的跑來,至顏文臻跟前大了個趔趄,喘息着回道:“京兆府尹陸大人帶了好些人來,說咱們這兒的飯菜吃出了人命……要,要拿人!”
“什麼?!”豆蔻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人命這種事兒也能胡說的?!”
“沒沒……這種事兒小的怎麼敢胡說……”小廝的話沒說完就被人叫嚷着打斷;“這裡誰是東家?你們東家呢?別躲!躲也沒用!”
顏文臻擡手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許氏,一邊撩起圍裙擦手一邊迎着那些衙役走了上去,鎮定的說道:“我是東家。請問官爺有什麼事兒?”
“你是這裡的東家?”
“是的。”顏文臻點頭。
“報上姓名!”
“姓顏,叫顏文臻。”
“今天中午有人在你們這裡吃了飯回去就毒發身亡了。我們懷疑你這兒的飯菜有問題,要帶你回去調查。”爲首的衙役朝着身後的人一揮手,“把她帶走。”
身後的衙役立刻上前來扣住了顏文臻,帶着人就走。
“哎哎——怎麼說帶人就帶人啊?你們有沒有證據啊!”許西忱急匆匆的上前去攔擋。
“證據會有的,我們只是奉命大人。回頭案子怎麼審理那是我們府尹大人的事情,放心,天子腳下,我們陸大人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衙役頭兒說着,又朝着身後的人一揮手,“這裡暫時查封,在這個案子了結之前不許開業。”
“你們怎麼能這樣?!事情都沒弄清楚就拿人封店?這還有王法嗎?!”許氏着急的喊道。
“奶孃!”顏文臻回頭朝着許氏喊道:“不要着急,把這些酒按照我給的方子釀好,我答應了驃騎將軍府三個月後給他們送二十罈子去呢。還有,照顧好我爹……”
“姑娘……”許氏聽顏文臻這個時候還惦記着酒的事情,更是着急的掉下淚來。
“姑娘!”許西忱等人紛紛往前衝。
衙役們手裡的長槍一橫,齊聲喝道:“都退回去!”
“姑娘!我們會想辦法的!你要多保重!”許西忱朝着顏文臻的背影喊道。
已經走到院門口的顏文臻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衆人,淡然一笑,轉身大步離開。
隨後,攔住許西忱等人的衙役們也都撤去,家和齋裡原本熱熱鬧鬧的景象一下子變得悽慘,膽子小的學徒工們鬥躲去角落裡抱頭哭了,許西忱等師兄弟三個也各自嘆息着蹲在了地上。
許氏抹着眼淚哭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呢!牢房是什麼地方?姑娘哪裡受過這種罪?!”
“這事兒必有蹊蹺,我們做的飯菜再沒有毒死人的道理!究竟是誰他孃的在陷害我們!”畢亭立氣得鬍子都豎起來了。
一聽到‘陷害’二字,許西忱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揪着許呈鶴的領子問:“顏東昂呢?!”
“他……去斜對面那誰家玩兒去了!”
許西忱狠狠地推了許呈鶴一眼,吼道:“去找他!把他找回來!我們廚房裡絕沒有外人能進來,這事兒十有*又跟他脫不開關係!”
“去,快去把這混賬東西給我找回來!這回若還是這孫子搞鬼,老子非弄死他!”畢亭立氣得雙眼泛紅,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許呈鶴聽了立刻一溜兒跑去找人,然而哪裡還找得到人?那家顏東昂所謂的老朋友家的門用一道銅鎖鎖着,拍了半天裡面都每個動靜兒,許呈鶴就差破門而入了。
而此時的顏東昂早就被人帶去了一個精緻華麗的別院,在他的面錢慵懶靠在軟榻上由兩個美婢左右服侍捏肩捶腿的,可不就是稱病在家半個多月的邵雋文麼。
“邵大人,小的給您請安了。”顏東昂諂媚的朝着邵雋文躬了躬身。
邵雋文眼皮兒都沒擡,只是擡手捏了捏身後美婢的手,那小娘子嫣然一笑,緩緩地矮身跪在邵雋文的一側,緩緩張開櫻桃小口等着。邵雋文則一轉臉,對着美婢的小嘴吐了一顆話梅核。那婢女卻不敢把話梅核吐掉,就那麼含在嘴裡,轉身去給邵雋文端過一杯香茶送到嘴邊。
顏東昂先是掃了一眼,待看見那婢女含住顏東昂吐出來的話梅核時便趕緊的低下頭去,再也沒敢擡頭。
等了許久,方纔聽見顏東昂輕聲一笑,懶懶的問:“老葉,這陣子你小日子過得不錯啊!看你這臉色又紅又潤,可見顏文臻真的挺孝順你。”
顏東昂忙點頭哈腰的應道:“大人說的是。要說小臻這孩子嘛……就是性子烈一些,其實對我麼還是蠻孝順的。”
“這麼好的閨女,嘖嘖,說起來顏東昂你也夠混蛋的哈?”邵雋文陰險而得意的笑着。
“這不是……其實我也是爲了她好。她跟着大人您,總比跟着白少瑜一個商人好。俗話不是說,寧爲雞首不做鳳尾麼。”